“你也不用跟我们商量了。”
祁正野面容冷漠,沉声说,“之前你和宋迟秋离婚的时候也没跟任何人商量过,现在,也用不着商量!你把人赶出去的时候就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我们祁家吗?他们都在说是我们趋炎附势,当初在宋家势大的时候攀上人家结了亲,如今宋家势败了就把人给休了!你说说,我出去这张脸往哪儿搁?你现在又想复婚了?呵,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心思。”
祁越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觉得很好笑。
现在来质问他这些,难道,当初不是他逼着自己娶的宋迟秋吗?
如果不是被他们逼着娶了自己不认识的人,他起初也不会对宋迟秋那么抵触。
以前的宋迟秋让他觉得窒息,他只要走近宋迟秋,就能想到那个人是他被强塞来隔应他的联姻产物,他没有任何选择,也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自己喜欢的人,这一切都让他对宋迟秋充满了原始的反感。
所以,他那时候讨厌宋迟秋,就像讨厌这令人作呕又无法分割的家庭一样。
祁越声音淡漠,“爷爷,爸,你们如果要打就骂就随便吧。但,我是一定会和宋迟秋复婚的。”
“你——”
祁老爷子额上青筋爆起,一时气急攻心,剧烈地咳嗽起来。
祁曼惊呼一声,忙叫女佣去拿速效救心丸来,佣人们又是倒水又是拿药,乱成一团。
一顿年夜饭毫无温情,二伯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声问自家丈夫,“我是不是不该提阿越在追迟秋的事儿啊?这…我去劝劝咱爸?”
“你少说点话就好了。”
二伯叹着气说。
家里的小孩子们有的是常年在爷爷身边住,也经常见得到祁越的,有的是第一次见他,但无一例外都不怎么敢跟他搭话。
这个总是惹爷爷和大伯生气的哥哥,好像并不怎么好接近。
众人手忙脚乱了一阵儿,祁老爷子总算是不咳了,但也没什么好脸色。
祁正野这才又继续自己的训话,道,“你不能再和宋迟秋复婚了。当初离了就离了,但,他现在在娱乐圈,不过就是个戏子而已,你和他再在一起会被笑话的。”
“谁会笑话?”
“他才不是戏子!”
祁越、祁询俩几乎同一时间反驳道。
祁曼正轻拍着祁老爷子的背给他顺气,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她蓦然抬头,错愕地微张着唇,“小询?”
又看了眼旁边的alpha,祁询似乎没听到自家母亲的话,重复了一遍。
“大伯,宋迟秋不是戏子,他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你不该这么说他。”
“小询,你怎么跟你大伯说话呢?”
老赵连忙去拉祁询,但自家儿子他们都知道,脾气上来了比谁都倔。
祁询紧抿着唇,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祁越忽然笑了。
“他说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alpha声音温和,听起来像是初冬时节的第一缕柔软晨曦,让人挑不到一丝不尊敬的地方,“爸,您可能对娱乐圈有点偏见了,但宋迟秋是什么人你不最清楚了么?他,您还信不过么?”
祁正野的话都憋了回去,他总要给祁曼留面子,不能去训斥别人家的儿子。
祁正野脸色沉得像是窗外的夜色,晦暗不定,不再说宋迟秋了,他只是道了一句,“你想复婚,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等有点眉目了再说吧。”
祁越道,“我会尽力的。”
一场还没演变成激烈冲突的争论就这么悄悄地偃旗息鼓了,今天是除夕,也没人想找不痛快,大家也都自觉地不再提祁越和宋迟秋的事情。
祁曼一直在观察着自家儿子和祁越,她才发现,他们不仅是坐得近了,彼此的视线交流也不少。
祁询在饭桌上几乎不说话,为数不多的几句还都是和祁越说的。
怎么,他们关系又变好了?
祁曼正纳闷着,倏然看到祁越和祁询一前一后地起身,都往门外走去。
祁越指尖夹着一根烟,解释,“出去抽根烟。”
祁曼看向祁询。
祁询却也跟着他的脚步走了出去,道,“我去看看月亮。”
“……”
这傻孩子,借口都不会找,又不是中秋,现在哪里还看得清月亮?今晚的夜空怕是都被烟花给占据了。
【作者有话说:祁询:听到我哥说他要和宋迟秋复婚的时候,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有了和秋秋的约定的人就是膨胀!】
第89章
除夕夜的夜晚璀璨非凡,各色烟花在墨一般的夜空炸开,燃起无数花火,又一瞬破灭。
耳边是烟花响起时的噪音,祁越点燃了一支烟,一只手臂抵在栏杆上,往下看,是万家灯火,路上并无一人。
有人停在了他的身后,没说话。
“为什么不去陪你爸妈?”祁越没有转身,但知道是谁。
年轻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声音又近了,片刻后,祁询站在了他的身旁。
“也不缺这一会儿。”
祁询不喜欢闻到烟味,看到他指尖明明灭灭的火光,只是皱了皱眉,“为什么要一直这么忍着?明明,你可以说出自己的意见的。”
以前是他忽略,或者不在意,但今天全程上了心目睹这一切之后,他才发觉祁越在他们整个家里扮演的角色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专横。
那个掌管着整个祁家经济命脉的人居然没什么话语权,除了去向他伸手要钱的时候,没什么人会在意他。
几乎人人都在避着祁越,包括那些没这么见过祁越却被父母耳濡目染的孩子们。
祁询不明白,如果换做是他,他早就要撂挑子不干了,或者干脆就摆明身份,让那些轻视他的人都妄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丝好处。
但,他的想法显然是和祁越并不相通,alpha的面容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模糊,看不清神情,他听到祁越哂笑了一声,并无恶意。
“天真。”男人口中吐出两个字。
祁询并不气恼。
他看着天外,声音淡淡,“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刚刚我反驳大伯的时候他也并没说什么,这证明他是可以听得进去话的。”
祁越反问他,“那你觉得,如果当时我是第一个反驳他的人呢?”
“……”
祁询想了想,“会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就是,你犯了错,或者顶几句嘴,会有很多人替你说话。小姑会帮你,爷爷也会护着你,所有人都不觉得你说这句话有什么恶意。”
祁询沉默了。
手中的烟快燃尽了,祁越用略带薄茧的指尖慢慢碾碎了火点,带来了轻微的灼痛感,但他却自虐般地喜欢这样的感觉,这让他感到清醒,而且,真实。
这个世界对他从来就没那么友好,不时的疼痛能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你是独生子,也是这一辈年龄最小的,没人会要求你做得多好,也没人会事无巨细地揣测你的一言一行。因为,你早就注定了能得到一切,没什么可以要争的。但我,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中途才被认回家的私生子,在你们认为那样肮脏复杂的贫民窟待了那么久,按照常理来说,是一定会沾染上不少劣质因子的。”
祁越慢慢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声音平静到令人心疼。
年轻人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天空,烟火都散了,天边一片灰蒙蒙,灿烂之后留下的狼藉总是难堪,所以他不喜欢看烟火。
他记得,祁越刚来祁家的时候,穿着一身破破旧旧洗得发白的衣服,那个孩子比他高了小半头,却比他要瘦多了,整个人笼在不合身的衣服下,像是一匹瘦到只剩骨头的狼。
带他的保姆姐姐偷偷跟他说,那个新来的大伯的儿子看人很凶,对谁都不亲近,让他尽少接触。
所以,在祁越来这里的第一个新年前他都没怎么和祁越说过话。
当祁越主动跟他交谈、说外面的烟花很好看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阳台看的时候,他甚至怀疑祁越是要把他骗到外面做什么。抛下了一句‘那有什么好看的’之后,他便回去找祁愿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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