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细雨如丝,池越在孤鸿断雁的五年之后,见到了许策。
第56章 影帝
池越不是没有想过和许策再次见面的场景,江川市虽然很大,但有时又可以很小,他们或许会在某个不刻意的时间,或者某个公众场合意外遇见,俩人像普通朋友一般,态度平和地相互问好,然后各自离开,而不是在这样一个春雨绵绵的雨夜,在他们初次相遇的,这片开满蔷薇的花藤下,许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
五年来,无数次闯入池越梦里的这双漂亮的桃花眼沾染着雨水的潮湿,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薄红,路灯的光束倒映于琥珀色的眼眸里,盈着浅浅的,小心翼翼的笑意。
“小崽,好久不见。”许策说。
有那么几秒钟,世间万物仿佛皆从池越眼前消失,天地间只有眼前这个人。
池越不动声色地缓慢呼出一口气,攥紧工具箱把手的掌心隐隐作痛,眼眸里浓重的情愫渐渐隐去,他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有事吗?”
许策仰着头,目光缱绻地看着池越的眼睛,磕磕巴巴地喊他,“小,小狼……”
池越冷声打断他,“许策,我们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很晚了,回去吧。”
池越关门的时候,许策动作比脑子更快地伸出手,挡在了铁艺门的门框上。
池越垂眼看着许策白净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指甲盖和指关节浮起一层淡淡的青白色。
“你究竟想做什么?”
池越的声音听上去很不耐烦,许策嘴唇微微颤抖着,鼓起勇气小声央求道:“我,我…有话想对你说,就几句,不会耽误你太久,可以吗?”
池越面容平静,看不出一丁点儿的愤怒或痛苦,他直白冷淡地告诉对方,“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话可说,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池越的话越是平静无澜,许策越觉哀毁骨立,心脏仿佛被利刃刺进,细密的疼痛让他恨不得躬下身体,但他却丝毫不敢动弹。
迅速苍白的脸色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池越眼前,池越眼里却没有任何波澜。
明知不该厚着脸皮无耻纠缠,可就是控制不住。
许策垂下脸,竭尽全力地逼回眼中的潮意。
池越不动声色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这张脸现下虽然苍白憔悴,但依然难掩艳若桃李的漂亮,白皙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犹如浸润在月色中的梨花宣纸,眼角轻红湿润,鼻尖小巧精致,纤长莹白的脖颈半掩在宽松柔软的领口里……让人忍不住想要摁进怀里。
一头绒密柔软的头发被雨水和夜色浸湿了,软软地,有些凌乱地覆在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脆弱又异常明艳。
池越这才发现,许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你回去吧。”池越冷着脸再次说道。
池越转身便往里走,许策急忙伸出手拉住了池越的手腕,池越被腕间冷得刺骨的凉意给惊到了,回过头皱眉看着许策。
许策发现池越的脸色越发难看,鼓起最后的勇气:“小崽,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五年前,是我失心疯了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对不起,小崽对不起……”
许策哽咽道:“我没有一天不后悔,我想和你重头来过……小狼崽,你信我。”
“你原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许策抓着池越的手腕舍不得放手,眼尾越发绯红,看上去竟十分情真意切。
捂了五年,血肉淋漓的伤疤,如今被许策毫不留情地,一寸一寸地掀开,池越不仅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竟然还觉得有几分好笑。
凭什么?
他凭什么?
他以为,自己还是五年前那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卑微到尘微里依旧心存妄念:他是爱我的,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这么做也许是为了我……所以只要得到他一丁点儿的施舍就甘之如饴,最后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说完了吗?”池越嘴角噙着凉薄的笑意,眼眸波澜不惊,声音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说完了就走,不要在这里表演旧情复炽的戏码。”
“我,没有……小崽,你信我……”
眼泪和雨水一齐滚落到池越的手背,雨是刺骨的,泪是滚烫的。
池越把自己的手一点一点的从许策的掌心里抽离。
五月的倒春寒带了几分凛冬的料峭,在室外站了几分钟而已,身体就有些凉,池越躺进温暖的被窝,睡意袭来……
“我怎么忘了,他是影帝。”
第57章 我好想他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许策有想过,池越对自己的厌恶会有杀伤力,许策以为,再痛也痛不过生离死别,他应该受得住。
然而看着池越转身离去的背影,许策想,也许生离死别也比这样来得好些。
生离死别没有回旋的余地,可这次见面之前,他偶尔还是忍不住怀抱侥幸的幻想,偶尔还是会纵容自己偷偷编织一个美好的幻境。
如今,幻境碎了。
池越不恨他。
是的,池越不恨他。
因为在意,才会心生恨意,因为全部都放下了,才会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一秒都不要和他继续纠葛下去。
二楼卧室的灯光很快就熄灭了,许策不知道自己在池越家的院子站了多久,等回过神来,下了一整夜的雨已经停了。
东方欲晓,天际微明。
他轻轻锁上院子的铁艺门,最后抬眼看了看池越卧室的窗户,慢慢走回自己的车。
许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冷得够呛,上车先把暖气开到最大,稍稍缓过来一些后,准备驾车离开。
换了几次档都没成功,许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排挡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手心里全是冷汗,连排档都推不动。
池越没有说一句伤人的话,是自己太过矫情脆弱,一个多小时前站在池越面前的自己,就像个即将犯病的疯子一般,可真够难看的。
许策的双臂软绵绵地搁在方向盘上,脸颊残留的雨水一滴接一颗地滚落而下,他低垂着头,反手用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驾驶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拉开,许策抬起头,惶惶然地看着站在马路中间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许策白着一张脸,惊慌失措地问道。
祁青泓被气笑了,“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许策慌乱地垂下眼,不敢出声。
祁青泓扫了眼池越家的小洋楼,声音听不出情绪,“出息了啊,五年都不敢来,平时偶尔经过这里,都要吵着闹着逼迫司机绕圈子,能躲多远是多远的,今天是怎么了?守在人楼下一晚上啊?”
许策被祁青泓逮到的当下先是恐惶了一番,转念想到,反正是亲哥,迟早会被他知道,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就慢慢松开了。
祁青泓看了一眼窝在驾驶室里浑身湿透的许策,又抬眼看了看池越家紧闭的门窗,“淋着雨守了一晚上没见着人?不知道坐车里?不知道打把伞?公司太久没安排你拍苦情戏了?想过把戏瘾?”
许策筋疲力尽,懒得和祁青泓废话,“我要回家了,再见。”
祁青泓抬手握住方向盘,微微躬着腰,把许策的下巴钳住拧过来,眼里寒光闪过,“你脸怎么回事!池越打你了!”
“没有!”许策赶紧捂住祁青泓的嘴,“你小声点儿,街上这么安静,你别吵到附近的居民!”
许策回头看了眼,祁青泓那部招摇的豪车停在他小轿跑的后面,担心被拽上祁青泓的车,许策赶紧好声好气地哄道:“哥,我身上湿透了,得马上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否则该生病了……生病了我姨不知道多担心,你坐我车,到家后我全部交代!”
祁青泓冷笑,“你还怕你姨担心,昨天晚上你姨就看出你不对劲了,天还没亮就把我从床上轰起来出门找你。你也别喊我哥!每次喊哥,都没好事!”
许策抓住祁青泓的衣角,轻轻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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