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殄天物(47)

　　尾声被晋晔尽数吞进了唇齿间。

　　那个囫囵的澡洗完，周呈头发湿着没有吹干，此刻在枕头上留下一大片水渍，潮乎乎的，但周呈已经无暇他顾。

　　深沉的夜色被窗帘隔绝的外面，似乎起了风，窗户不知是否没有关严，被风吹得“咣咣”发出声响，周呈茫茫然觉得听不真切，恍然觉得那声音很远，又恍然觉得那声音很近。

　　缓过一阵，周呈逞强地问：“你没对象的时候，为什么要买润滑剂。”

　　晋晔看着他薄红的脸和湿红的眼角，声音语言和形体语言形成强烈反差，几乎堪称纵容和宠溺地解释：“做产品方案，赵一展要的。”

　　其实绷不住了，也没太懂赵一展要这玩意做什么产品什么方案，可总想说点什么，虚张声势地遮掩自己的真实反应，周呈又问：“不是自己用么？”

　　奈何不是晋晔的对手，晋晔把那支包装半透明的瓶子拿在他眼前，用量接近三分之一，怕他哭得看不清，晋晔一只手的手指掐在液面位置：“我用它做什么，还没拆过封，这些都用给你了。”

　　这支小瓶子让他嘴瓢过，也闹乌龙过，现在又让他欲生欲死。

　　随着落下的话音是晋晔使坏的动作，周呈瞬间逞强不下去了，发出一声难耐的喘息，手指抽了抽，别开眼睛不再看，晋晔才将那支瓶子扔回床上，床单被砸了下，卷扯出来无数褶皱。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呈像只被海浪拍打的小船浮浮沉沉，海上漂着雨，让他浑身都潮湿起来，时间拉成平直的一条线，直到晋晔倾身搂住他，吻住他的眉心，周呈才感觉自己仿佛靠了岸。

　　手指是酸软的，胳膊泛着麻意，两条腿更是没劲儿，但不像是他训练时运动过量了，这种体验很新鲜。

　　这下没人顾得上垃圾桶在哪儿了，床角扔了几张纸巾团成的团，晋晔扯过薄被盖住痕迹斑驳的身体，声音有些哑：“哥哥没骗你吧？”

　　最后的时候忍不住，出声儿了，不知道叫了多久，嗓子干，周呈不说话，而晋晔体贴地端了水来喂他几口，让周呈觉得自己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了。

　　半杯水喝完，周呈自己接过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闷声“嗯”了声，算是对晋晔之前问他的回答。

　　然而周呈没有想过，他以为的结束是个开始。

　　晋晔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将杯子放远了些。

　　卧室的灯再度亮起时，挂在墙壁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左斜上方的位置，将近十点半了。

　　周呈身体空虚，心理麻木，一个晚上被翻来覆去折腾了三个小时，仿佛完成了人生一个重要转着，对关于“1”和“0”的问题已经超脱了，只怕晋晔还没尽兴，在晋晔起身之后飞快抱了个枕头，冲晋晔吐出委屈至极的一个字：“饿。”

　　然而反应过来，某一次某一刻，晋晔貌似说过“喂饱他”这类的话，生怕晋晔误会了，他赶紧揉了揉肚子，补充道：“我说肚子，胃里饿。”

　　晋晔拿棉柔湿巾善后，怕周呈着凉，给他肩头又搭了条毯子：“煮点小馄饨吃吗？”

　　小馄饨是上周有一天晚上晋晔包的，当然馄饨皮是买的，肉馅也是让肉摊老板直接绞成的馅儿，其实和外面买的比起来也就是卫生问题能够有点保证，但周呈就是觉得好吃，于是晋晔索性就给他多包了点放冰箱里，俩人当宵夜吃。

　　剩的不多了，估计还够两个人吃一顿，周呈刚想点头，谁想晋晔自己推翻了这个方案：“算了，我还是去给你煮个粥吧。”

　　周呈靠着床头，自己没觉得，实际上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撒娇：“我不想喝白粥。”

　　晋晔想了想冰箱里还剩下的食材，只有中午做剩下的虾肉还没有冷冻起来，做得能快一些，问周呈：“鲜虾海鲜粥行吗？”

　　这个选项听上去很馋人，不比小馄饨差多少，周呈一边点头一边“嗯”了声，晋晔便披上睡衣下床去了，走到门口，还俯身将七七八八扔在那儿的纸球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周呈看着晋晔走出去的背影，终于将手垫到后腰揉了揉，同时在心里向曾经的自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质疑——

　　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晋晔是个冷冷清清的冰美人啊！他刚刚在床上说了多少荤话，玩了多少花样，你听见和看见了吗过去的周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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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是说……做1比较累？

　　厨房很快飘来一阵香气，米香裹着海鲜的鲜香散开，周呈一下子更饿了，他四下找了找，从卷成咸菜团团的被子里翻出来了自己的内裤和睡裤，又在飘窗上看到了自己的睡衣，他胡乱穿上，坚强地从卧室挪腾出去，走到餐厅，看见晋晔正用粥勺慢慢搅弄着锅里的粥。

　　那身和他这套是情侣款的睡衣有些皱了，可穿在晋晔身上仍不觉邋遢，倒是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大约是为了方便，晋晔把长到肩膀的碎发束起来了，松松地垂在身后，正有一搭无一搭慢慢搅弄锅里的粥，嘴角挂着个若有似无的笑，看上去惬意满足，像只吃饱喝足之后窝在家里晒太阳的猫。

　　周呈望着，感觉自己八成没救了——这距离他被折腾得欲生欲死那会儿才过去多长时间啊，他居然又开始觉得晋晔宜室宜家、清淡闲适了。

　　晋晔一开始没听见动静，转头才看见站在餐厅旁边的周呈，他关了火，到餐厅拉开椅子，问周呈：“怎么出来了？我一会儿给你端进去。”

　　周呈腿根酸软，然而仍旧坚强地立着，要面子地说：“在餐厅吃吧。”

　　可能这是“猛1”最后的坚强，晋晔没去拆穿他，只去客厅沙发上拽了个软垫放在椅子上，说：“行，那你坐吧，我去盛粥。”

　　听见“坐”这个字儿周呈心肝都颤了颤，看晋晔专心盛粥没看他，周呈才表情狰狞地揉了揉腰，慢吞吞挪到椅子边坐下了，长舒了一口气。

　　海鲜粥端上来，虾肉都切成小丁了，生怕不好消化加重肠胃负担，晋晔把勺子也递给周呈，说：“尝尝？”

　　周呈一晚上体力严重透支，饿得够呛，一口气吃掉了两大碗。

　　吃完了，周呈用逞强换来的血条也基本清空了，看着晋晔收拾餐桌的背影对自己原有的gay圈世界观产生了又一个质疑——

　　不是说……做1比较累？为什么晋晔看上去这么精力十足，又能做饭又能洗碗，而他自己就坐着吃个饭就感觉腰酸得要断？

　　他带着深深的疑惑看晋晔收拾完厨房，而后听见客厅方向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他自己的手机一直放在睡衣口袋里，周呈朝着晋晔喊：“你手机响了。”

　　晋晔应了一声，他的时间很少能分出纯粹的私人时间，经常会在休息日接到各种工作电话，国内的工作模式就是这么没有分界感，他刚回国那年不适应过一段时间，但没有办法，领导、搭档、下属都不会考虑他是不是在休息，只能在有今天这样需要整段不被打扰时间的时候把手机扔到一边主动无视。

　　手机在客厅扔了一下午，积攒了好些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其中还有两通来自晋文钊，晋晔拿着手机扫了一遍，挑重点回了两条，回复说明天加班时再联系，而后看向最后一通未接来电，赵一展打来的。

　　晋晔准备回拨过去，结果赵一展又发来微信。

　　走X：学长你周末也要加班这么晚吗？我给你留个门？

　　看看时间，十一点半了，他平时加班再晚十一点钟也回去了，而且最近和周呈谈恋爱，都是把工作带回周呈家书房处理，基本十点钟就从周呈家回去了，也难怪赵一展打来电话。

　　思及自己半个月前曾经对赵一展夸下海口的“不想那么快”，晋晔难得心虚，模棱两可地回复道：嗯，有点事，我今晚回不去了，忘了跟你打招呼，抱歉。

　　赵一展发来一句感慨的“辛苦”，之后晋晔就隐约听见对面传来锁门的动静。

　　好好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怎么弄得像偷情，晋晔自嘲地勾了下嘴角，又将手机扔在了客厅，这回彻底关机了，折返回周呈身边：“走吧，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