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拿上毯子,为戚在野盖上,然后将他和孩子一同拥住。前方的查理金无声叹息,将车稳稳停在医院门口,“到了。”
由于孩子是早产,需要留院观察,所以一直到一个月后戚在野才将小宝宝接回家中。
不久后,查理金说要为她办满月宴,“每个小孩出生后的第一个月,都会请上好友们来家里吃饭庆祝。”
“每个小孩都会有?”
“是的。”
戚在野立刻同意,“那办吧。”
戚在野这边没什么朋友要请,查理金便只联系了伯爵这边的亲眷。各项事宜查理金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戚在野根本找不到插手的地方。
那日是伯爵负责的会客,戚在野陪着宝宝在卧房睡觉,他这几日日夜作息颠倒,因此睡得格外沉。
到了晚间, 客人们有序地围着长桌入座,桌上摆满了鲜花美食,以及装饰用的蜡花和金属三叉烛台。伯爵姗姗来迟,他穿着笔挺的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从容地在主位坐下,“孩子刚起床,有些闹觉,见谅。”
席中有人表示理解,“就是大人熟睡中被吵醒也会烦躁。”
但也有人疑惑,“怎么不让她继续睡?”
“我的夫人凡事亲力亲为,常会在夜间被小家伙闹起夜好几次,询问了有经验的人说,这种情况需要大人给她调整作息,因此白天不敢让她多睡。”伯爵捏着一颗小葡萄,轻轻碰在宝宝的鼻尖和嘴唇上。
小宝宝目前还做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眼睛只滴溜溜地盯着葡萄看,嘴巴里哼哼唧唧的。
席位上,有过生育经验的人纷纷参与进话题,令人惊讶的是,一向高傲的伯爵竟也虚心求教起幼儿的哺育知识。众人说话间,餐厅的门忽然被人从两边拉开,戚在野的身影出现,一脸的着急和困倦,当他看到餐厅里坐满了人时,脸上瞬间露出错愕的表情,刚要退出去,伯爵就喊住了他,“过来吧。”
戚在野硬着头皮坐过去,探头看了眼他怀里的宝宝,想要接过,却被对方拒绝了。
“你把她抱下来怎么不跟我说?”
“开饭吧。”伯爵对众人说,说罢又对戚在野道:“说了,你睡得沉,没听见。”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几乎听不见刀叉的声音,每个人专注着自己面前的食盘,一直到午餐快结束时,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平常这种日子,都会邀请公主来给新生儿赐福,今天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位年迈的长辈,因此面对伯爵是有些底气的。
坐在主位上的伯爵,身影被长桌上的鲜花遮挡,烛火的影子在花丛中跳跃,为艳丽的花瓣镀上一层柔光。
“拂莱,我们与公主才是同一类人,你释放了那个贱种的同党,公主已经既往不咎,今天你这么做,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席间有人附和,“那贱种运气好,分化成了alpha,不然凭他情妇儿子的身份,怎么可能顺利继位!公主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委屈,如今连你也不帮着她?放了方时幸,就等于放虎归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拂莱?”
有人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那贱种母亲只不过是个开酒馆的下城区平民,这样的身份踩到公主头上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他甚至还说,人人都有权利决定这个国家的国王是谁,人人都有权利为自己去争取权利。”
有人哈哈大笑后又怒声斥责,“就凭这帮愚民?!拂莱,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小婴儿这时哭了起来,戚在野立刻放下刀叉要去抱,伯爵示意不用,起身哄了哄。
伯爵亲昵地把面庞贴在小宝宝的脸上,离开座位,在餐厅里来回地走。
“拂莱——”
伯爵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对方立刻识相地闭上嘴,其余人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等他哄完孩子。
小婴儿渐渐不哭了,伯爵就近从餐桌上掐了朵鲜花逗她,他靠在餐桌边,身边的人正好是最先发难的那位长辈。
“拂莱,我们需不需要给那贱种转移地方?”
伯爵瞥了他一眼,手指一转,便将鲜花对准他的嘴唇,“吃下去。”
那老头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吃点香的治治嘴臭。”
“你是在为他抱不平吗?!”
伯爵微笑,“孩子还小,听不得这些。”
老头摊手,“行,那不说了。”
“不说了就吃下去。”
众人皆是一惊,“拂莱!”
“查理,掰开他的嘴,把花塞进去。”伯爵淡淡吩咐。
查理示意几个保镖上前,那老头惊慌地想要站起来。却又立刻被人抓住手摁在桌上。他的嘴巴被掰开,那朵鲜花就这么被塞了进去,连着带刺的根茎一起。
伯爵看着这一幕,轻声问宝宝:“好不好看?”
戚在野忍不住皱眉,“你够了啊,把她给我。”
伯爵看他一眼,“你吃你的。”
老头艰难地咽下花朵,却又立刻弯腰吐了出来。
伯爵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泪眼模糊的视线里,声音冷淡戏谑,“看来是味道不好,给老先生换个口味吧。”
老头的头发又被人抓住,被迫仰起了头。长桌上除了有新鲜采摘下的花朵,还有许多雕刻精美的蜡花,那用蜡雕成的花朵,盛放在拱形的玻璃容器内,他看到有人打开了玻璃罩子,取出一朵逼真的蜡玫瑰。
伯爵接过,放在鼻底嗅了嗅,微微露出陶醉的笑意,“这一定是你喜欢的味道。”
说着随手扔进了老头被掰开的嘴巴里,“不肯咽啊,怎么办呢?”伯爵苦恼地说。于是他调整了抱孩子的姿势,腾出一只手去拿长桌上三叉蜡烛,拿起后微微向着老头的嘴里倾斜,滚烫的蜡油滴落到蜡花上,融化了一部分花瓣,蜡油也顺势淌进了老头的喉咙里,
老头开始痛苦地挣扎,发出浑浊的嘶吼声。
伯爵笑了一声,暂时放过了他。
他手持着蜡烛围着长桌踱步,其余人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尤其是他走到背后的时候。
“听说你们对我的决定有质疑?”伯爵脚步停在一位年轻夫人的身后,弯下腰询问她。
“不不,没有,对不起伯爵,我——”
“她漂亮吗?”
年轻的夫人一愣,僵硬地转动脖颈去看他怀里的小婴儿,“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天使。”
“谢谢。最近我有些苦恼想请教您,她总习惯被人抱着睡,否则就哭闹不止,都怪我的夫人把她宠坏了,您能给我些意见吗?”
年轻的夫人哭丧着脸,“抱歉我不知道,我从未生育过!”
“是吗,那问你吧。”伯爵转向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你总该有经验了吧。”
中年人擦了擦额上的汗,挤出油腻的笑容,“我忙于公事,不怎么在意这种小事……”
“做父亲的,怎么可以不在意这种事,夫人会伤心的。”
“他也——啊,您说的是。”
伯爵笑着放过了他,又开始往前踱步,“路这么宽,走哪不行,非要选择左和右吗,把路越走越窄有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他突然地停在方才那老头身边,烛火映着他笑盈盈的脸,使得他原本就美丽的面庞,露出几分不可染指的神性,高傲、矜贵,又凉薄。
老头瑟缩肩膀,深深把头低下。
接着他继续向前走,来到戚在野身后,问他:“吃完了吗?”
戚在野点点头,他有点担心宝宝会被蜡油烫到。
“好的,晚餐结束。”说完就将蜡烛往长桌上一扔,烛火先是点燃了蕾丝杯垫,然后连着桌布一起烧了起来,鲜花与食物瞬间被火焰吞没。
众人纷纷惊叫着逃离,伯爵淡定地在主位坐下,愉悦地欣赏着众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查理赶紧找人来灭火。火焰升起的烟雾呛人,小宝宝的气管还很嫩,不能在餐厅久留。戚在野压抑着怒气从伯爵怀里抱走宝宝,“你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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