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偏头躲开的时候,戚在野趁机将手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然后又立刻握拳挥出去。
工人不慌不忙地接下他这一拳,然后定定地看着他,一响后,笑喊了一声,“小野。”
不再是刻意掐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而是戚在野熟悉的沙哑浑厚的嗓音。
戚在野愣住,慢慢松了拳头,眼神迷茫地打量他,这是记忆中那个人的声音。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工人摘下帽子,随手戴到戚在野脑袋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呆愣的样子,“老板,你脖子上的纹身好酷,原来你喜欢这种的,没事,sm我也会搞。”
戚在野没说一句话,直接伸手摘下面前人的口罩,在看到那张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脸时,眼底忽然就有一股热流要涌出。
贺行简的样貌与三年前相比没多大变化,五官浓郁凌厉,笑容依旧又雅又痞,他在戚在野模糊的视线中压低身体,双手捧住他的脸,落下一个个吻,“这么喜欢哭啊。”
戚在野握住他的手腕,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脸被吻得又湿又痒,忍不住躲开了,“叔叔。”
“吓坏了吧。”贺行简抵着他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我很难过。”戚在野如实说道,“我伤心了很久,我以为你真死了,还去给你送了花。”
“没事,捉弄一下玛格丽特而已。”
“我觉得很愧疚,我一直在利用你对我的好感,让你去找妹妹。”
“这有什么,被喜欢的人就是可以得到各种各样的优待和特权。”
戚在野伤心诉说的时候,贺行简就含笑看着他,偶尔吻吻他的脸颊、鼻尖和嘴唇,目光在触及颈间的那一圈纹身时,眼睛微微眯起,低下头,拱到他脖颈间去舔吻。
“别亲了,痒死了。”戚在野想推开他的脑袋,却被对方紧紧箍住了腰,根本发不了力。
就在这时,门口有一些声响传来,戚在野没在意,以为是费闻勒上来了或是祝鹤下来了。
然而当他把目光投向厨房门口时,却发现是他丈夫提前回来了,并带回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霍仲希。
两人均是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左一右地堵在厨房门口。
拂莱.丹戈神情矜傲,目光冷淡,冲贺行简微微点头。
而另一边,那双湖绿色的眼眸一如以往地温柔深情。绿色的湖泊干净清澈,被夏日的微风掀起阵阵涟漪,像悸动有了形状。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当然或许只有戚在野这么觉得。他移开与霍仲希不小心对视上的眼,淡定地拎开贺行简放在腰上的手,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拿上手机抬脚向门口走去。
“我去接孩子。”他冲拂莱.丹戈说完,忽然停顿下脚步,转身对贺行简道:“下水道你继续修,该换的都换一下。”说完指指拂莱.丹戈,“找他结账。还有,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说完来到门口,抬头看一眼伯爵,对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倒是霍仲希先后退一步,给戚在野让了路,并温声嘱咐:“路上小心。”
戚在野冲他点头,然后匆匆离去。
费闻勒捧着一罐冰激凌刚从地下室爬上来,就撞见戚在野要出门,“接戚宝啊。”
正巧这会祝鹤午睡也醒了,趴在二楼走廊栏杆上,叼着一块吐司往下看。
戚在野弯腰在门口换鞋,“成天就知道吃,空了就去花园拔草。”
费闻勒望着门外热辣辣的太阳,又看看二楼睡眼惺忪、叼着一块吐司的祝鹤,不解道:“你在骂哪个?”
第71章
小戚宝呜呜咽咽地推开书房门,向着伯爵的方向摇摆小短腿,顺着他的膝盖爬上去,一头拱进他怀里大哭,“差腻凶我!”
贺行简就坐在旁边,捻了烟头,强行把孩子抱过来颠了颠,笑说:“还挺沉,你说小戚怎样养的?”
小戚宝挣扎着下地,又扑回爹地怀里,“是咩咩坏!是咩咩坏!凶他凶他!”
费了好一番功夫,两人才明白小戚宝委屈的原委。
原来是方才在楼下,查理路过正在搭积木的戚宝,随口就说了一句:“吃不完的饭菜,以后不能倒水池子里了。”
小戚宝一听,立刻委屈上了,跑到地下室把费闻勒拖出来,要他承认罪行,可费闻勒却矢口否认。
小戚宝气得大哭,转身去找爹地评理。
贺行简不死心地冲她张开手,“来,到干爹这来。”
小戚宝看看他,又看看爹地,自以为小声地跟伯爵耳语,“爹地,干爹是什么呀?”
“干爹,就是会像爸爸一样对你好的人。”贺行简回答道。
小戚宝挠挠头,似懂非懂。
“唉,你爸呢?”
小戚宝揉揉泪眼,回贺行简道:“爸爸和绿眼睛的叔叔出去玩了。”
霍仲希于半小时前向伯爵告辞,临走前他找到戚在野,彼时对方正和祝鹤盘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一旁的茶几上散落着几张空白卷子。
霍仲希弯腰捡起掉落的笔,放回到茶几上,“送送我?”
戚在野分了神,一不小心操纵小人送了人头,他抓了抓头发,“行吧。”
祝鹤看眼他们离去的背影,舔舔虎牙,认命地拿起卷子开始做题。
夏夜清凉,皎洁的月光照亮石子铺成的小路,路两旁长满了茂密的野草,一片绿色中点缀着几朵颜色各异的小花。
戚在野和霍仲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这三年的背井离乡,你有后悔过吗?”
戚在野将一块小石子踢远,听到霍仲希如此问,便立刻想明白了一些事。“当初你那么轻易地放我离开,原来是在等我后悔。你在等我吃尽苦头之后,心甘情愿去你的提拉岛?”
霍仲希不置可否。
“既然提拉岛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戚在野笑着反问,“你不也背井离乡去了京州打拼?”
“提拉岛不是我的故乡,我去京州,只为有一天能让我的家人,光明正大地回到真正的故乡。”
“那恭喜你,你做到了。”戚在野望着路尽头的月亮,想了想说道:“我没有故乡,去哪都无所谓。你的岛固然好,但去了之后,戚在野就不是戚在野了,就变成你的戚在野了。”
“但你会拥有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也会尽全力支持你做自己。”
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霍仲希,“那霍先生,你愿意放弃一切留在我的小木屋吗?这里的生活平静安宁,远离一切争斗与算计。夜晚有美丽的星空,树林里有潺潺的溪水,这里的夕阳和日出格外壮观,太阳升起或落下时,会把树林染成一片红色,你可以吹着微风,拿一瓶啤酒坐在屋顶,把一切尽收眼底。”
霍仲希沉默一响,仿佛在细细品味戚在野用语言构建的这个画面。
“很诱人的提议。”良久他说。
“你也不愿意对不对。没人会主动走进笼子,把自己关起来。因为那意味着,从此以后抬头,就只能看到被笼身割得四分五裂的天空。”
霍仲希淡笑妥协,“你说得对。”
“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确实被打击得有些萎靡不振,你的那些话实在伤人。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能代替郑谷惩罚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赎罪。而且我想,如果我真的做了你的笼中鸟,你应该也不会再喜欢我了。”幽幽的夜色下,戚在野的目光格外明亮,他低低地笑着说:“我就是有种感觉……你喜欢的不是那样的我。”
两人又默默走了段路,再往前就是霍仲希停车的地方了。
“就送到这里吧。”戚在野停下脚步,“再见。”
他穿着简单的T恤,肩上落了一点月亮的清晖。三年未见,霍仲希发现他气质成熟了不少,相貌却未见多大的变化,眼神也依旧清澈明亮。那双眼睛好像永远不会浑浊,从少年到青年再到如今,他眼里永远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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