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年也还不算过完,远处还能看到不知道哪个商场或者广场放的烟花。漆黑的夜空,烟花点点照亮点缀,在陈景雨说着的时候,秦东栾看着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景雨。”
“啊?”陈景雨应了一声,朝着他看了过来。
陈景雨朝着他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秦东栾垂眸看着陈景雨,说。
“我和乔延在一起了。”
第51章
秦东栾说完后, 陈景雨有那么半分钟没有说话。
他看着秦东栾,看了一会儿后,说。
“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
“你疯了?”
“没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秦东栾回了陈景雨两句后, 陈景雨彻底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情绪也处于发懵的状态, 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一种什么表情, 该做出一种什么反应。
事情很突然,也很荒诞,不可思议到像是陈景雨这辈子从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么样的一件事, 所以他没有足够的经验和准备去迎接解决它。
他就那么滞在了那里,半晌没有动弹。在看着神情沉静没有任何变化的秦东栾时,陈景雨确定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且秦东栾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陈景雨又陷入了一种濒临爆炸边缘的混乱。
他脾气算不得好。因为成长环境和家庭状态的影响,他从小就不需要为一些事情操心,造成他的脾性非常的浅薄, 有什么喜怒哀乐也都是直接表达出来的。他在秦东栾这里也是。秦东栾和他一起时,永远是成熟稳重的那个, 他也犯不上跟秦东栾生气。可是现在,秦东栾做了这么一件事,他觉得他应该是一种暴怒的状态的。但他偏偏没有。
原来人不管是愤怒或者哀伤,当冲破那个临界点,到达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无限大的状态时,他反而是平静而冷静的。他平静冷静又理智,想着该如何去解决现在出现的这种状态。
“你是玩儿玩儿么?”陈景雨问。
“认真的。”秦东栾说。秦东栾说完后, 看了陈景雨一眼道:“因为是认真的, 所以才想跟你说一声。”
陈景雨被秦东栾这么看着, 在他说完话后,嘴唇微张了张,没说出什么话来。
两人自小就是朋友,关于对方比较重大的事情,彼此知道且有参与。秦东栾对乔延是认真的,甚至认真到了要让他知道的地步。
陈景雨刚冷静下的情绪一下又混乱了。他甚至不去看秦东栾了,他收回目光,看向窗外的黑夜,思索了一下后,对秦东栾说。
“这不行。”
“怎么不行?”
“怎么行?秦东栾你跟我说怎么行?他是个男的!”
秦东栾反问完后,陈景雨也终于在冰冷的思考中一点点感受到了现实。现实带来的真实感,让他的愤怒也伴随着真实,清晰地爆发了出来。他的语气依旧克制,可看向秦东栾时,眼底的愤怒已经压制不住,甚至眼眶都因为阴狠变得有些发红。
而伴随着陈景雨的爆发,秦东栾却依然沉静地看着他。他看着情绪混乱的陈景雨,看了一会儿后,秦东栾说。
“没什么不行的。”
陈景雨眼中的愤怒骤然发散。他望着秦东栾,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慌,焦急,与躁郁。
他有些漂浮地看着秦东栾,像是又陷入了一种目前他所经历的事情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的状态。
看了一会儿后,陈景雨又重新冷静了下来。他冷静地看着秦东栾,看了一会儿后,陈景雨收回目光,双手撑在了窗台前,望着前方的黑夜继续思考。
他需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将这个错误扭转。
在思考着如何扭转这件事情,想着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时,陈景雨又陷入了一种后悔的情绪里。
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放任秦东栾的。
他是知道乔延是同性恋,而且喜欢秦东栾这挂的。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就告知了秦东栾,让他离着乔延远一点。而当时秦东栾说他知道他会怎么做,也并没有让乔延离开。所以他另外找了乔延,跟他说清楚了一切,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确实没有再发现乔延去过秦东栾家。而秦东栾对于乔延不来,也确实没有任何行动的。
他以为他们已经完全没联系了。
而没想到现在秦东栾告诉他,他们不光有联系,他们还在一起了。
如果他不放任秦东栾,不听秦东栾的,不去管这件事情了,而是他去做一些事情,不管是对秦东栾还是对乔延,那可能结果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当时就应该逼着乔延离开,就应该告诉秦东栾的家人,他身边有这么一处危险,让乔延连齐以梵的老师也别做了,斩断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让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没有。
他当时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尽管他觉得乔延对秦东栾有非分之想这件事情有些恶心,但同时他又确信,确信秦东栾不会和乔延发生什么,确信秦东栾不会和乔延发生什么感情纠葛。
毕竟秦东栾是直男,而且见多了高质量的男男女女。且不说他不会被乔延影响改变性向,就算是改变了性向,想有尝试同性恋请的想法,那也绝对不会将这种实践付诸在乔延身上。
而现在,这种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以一种最荒诞最突然最不可能发生的姿态发生在了他的眼前。陈景雨站在窗前,窗外的寒气透过玻璃透进来,连带着空气一并进入了他的五脏六腑,陈景雨的气管像是被刀在剌,冰冷刺痛,他就那样表情停滞地站在那里,看着秦东栾半天没有出声。
即使事情已经发生在了眼前,陈景雨仍旧觉得不可能,也不应该。
可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既然发生了,那就必须要解决。
陈景雨的喉咙被烟草混合着冷空气的感觉熏得有些干涩得发痛。他这样看着窗外冷静了一下后,转头看向了秦东栾。
“你是最知道你应该做什么的。”陈景雨说。
“我从认识你开始,你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你聪明,理智,优秀,你学什么都一学就会。在我们玩儿车玩儿表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上私人金融管理课了。你在国内按部就班地读书,读完书后去国外读大学读研,研究生毕业后回国进家族企业,把一个都快要倒闭的公司盘活,证明了你的能力。接下来,你就要慢慢接手你家集团的工作,最后继承秦家的产业。”
“你这目前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照你的身份,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走着的。你向来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该去过怎么样的人生,你向来是比我们都懂的。”
陈景雨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平缓了下来。他以一种老友的姿态,像是在给朋友做着最后的提醒,让他重新回来。
“但是你看看你现在。”陈景雨说,“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说你认真的。”
“秦东栾。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走在正轨上么?”陈景雨问。
陈景雨少有的这样的苦口婆心。
也确实因为一直以来秦东栾都无需他如此的苦口婆心。
如他上面所说的那样,秦东栾一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有什么责任,该过什么样的人生。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在正轨上的。
而现在,他可能因为一些情况,有了短暂想要脱轨的动摇。可是他们的路如此平坦宽阔,即使秦东栾有一时间的动摇,在他跟他说清楚后,他相信秦东栾还是会清醒过来的。
他不需要跟秦东栾讲些什么大道理。
大道理秦东栾都懂。
他上面跟他讲的这些,是提醒,是敲打,是让秦东栾不要一时被蒙蔽,是希望他恢复理智,恢复正常。
秦东栾也确实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他时,安静地听着。他站在一旁,听着他跟他讲完了所有的道理,并且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神情在听完陈景雨说的话时,依然是沉静无澜的。陈景雨看着他,他的眼睛也在看到秦东栾如此的沉静时,平稳安静的眼神重新起了一丝慌乱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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