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学体育的多少有点热情自来熟细胞,加上酒精上头一撺掇,社牛的毛病出来了,酒一送来,也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逮着就是一个灌。
叶温余挡不住热情攻势喝了两杯,果味的鸡尾酒浸过舌尖,又从喉咙里流窜而过,又凉又辣,呼吸间都是甜气泡的味道。
不过第三杯再来时,他没了继续喝下去的机会。
严琛动作自然地帮他挡下,举杯示意后,仰头一饮而尽。
接下来第四杯,第五杯,第六杯……
包间只有三支麦克风,没抢到麦的人无事可做,也不想玩幼稚的转盘游戏,只能喝酒,再加个四处逮着人瞎拼乱灌。
这种度数,叶温余顶多三杯的量,他用自己做比较,想当然地就觉得严琛最多两杯。
而现在的情况是两杯的量早过了。
“不用帮我挡了。”他拉住严琛袖子阻止他,好在他们一开始就选在最角落的位置,小动作不大就不会轻易被发现。
严琛侧过脸看他。
光被酒液折射得斑斓漂亮,映在严琛轮廓立体的侧脸,好看得能迷了人眼。
叶温余勾着他衣袖布料的指尖不觉紧了紧。
严琛问他:“想自己喝?”
叶温余想说没有,就看见严琛一仰头,喝光了手里那杯。
“我今晚算你的临时监护人。”
严琛放下杯子看向他,嘴角勾着散漫的弧度:“叶小朋友今天只有两杯的自由。”
叶温余被他这声小朋友叫得愣住,耳根也被什么被轻轻电了一下似的,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为什么?”
严琛:“三杯的酒量,两杯已经是宽限了。”
叶温余想反驳自己不止三杯量,话到嘴边,又觉得另一件事情比直接反驳更有力度:“你的酒量也不好,你还喝了这么多。”
他眉心微拧一脸认真的模样,落在严琛眼里就是不着边的讨人喜欢,在魔音灌耳蓦歌声里,每个字都咬得像在撒娇。
严琛眯了眯眼,忍了一下实在没忍住,抬手用指背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是不太好,但帮你挡绰绰有余。”
叶温余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无意识下习惯了跟他这样的接触,正想说什么,在他右手侧边的包间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又从门缝里冒进来半颗脑袋。
杨谅抱着麦克风正好对着门,看见人了,就着麦克风扩音问:“你好你好,找谁啊?”
说完门外的人就推开门进来了,是个短头发的姑娘,笑起来脸圆圆的,还怪可爱。
董希把音量调小了些。
短发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在隔壁过生日会,我玩儿游戏输了,得过来找个同学合唱,可以吗?”
同龄人之间最好说话,何况一堆男生窝里来个女孩子,不仅不会拒绝,简直是本能的就想开始散发自己的友善了。
“可以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同学你随便看,看看能看上哪个?”
“唱啥呀,我歌王,什么都会。”
“我也可以,我自荐我自荐!”
姑娘没说话,视线在包间里咕噜噜转了一圈,看到严琛时,眼睛跟打了电筒光似的,倏地一亮。
叶温余抿直了嘴角,胸口那股没来头的堵塞感又出现了。
门口还有几个人在围着看热闹,估计是隔壁包间一起庆生的,过来监督惩罚。
那姑娘就盯着严琛,嘻嘻笑得格外甜:“小哥哥,我刚刚说的你应该也听见了,就帮个小小忙,行吗?”
严琛掀起眼皮看她,声音冷调:“不行,找别人。”
姑娘:“可是他们说了可以随便挑,挑哪个都行,我现在挑中你了呀。”
叶温余垂下视线看着面前只剩半瓶的酒,忽然很想闷头再来两口。
严琛面无表情看向没分没寸胡乱给出承诺的男生。
后者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改口:“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上头了,也不是每个都行……我说了不算,还是征求一下人家自己意见。”
“喔,好吧。”女生大大方方地:“那我现在征求你的意见,小哥哥,可不可以帮个忙,陪我唱支歌?”
歌声都没了,包间里只剩下伴奏的音乐,谁也没有说话,
杨谅看着就小腿肚紧绷,又是紧张又是替那姑娘尴尬,酒都醒了一半,受不了了,可劲儿戳着董希后腰。
董希回头冲他啧了一声,就听见严琛声线冷漠再次开口:“我说了,不行。”
氛围被推至冰点。
门口的人面面相觑,短发姑娘表情也有短暂的凝固。
不过好在心大,很快重新笑开,态度洒脱地耸耸肩:“好吧,不勉强,那我换一个。”
她眼神一转,这会儿才看见了坐在最角落光线暗处的叶温余,眼睛又是一亮。
只是这次甚至来不及开口,方才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了她的男生再次朝她看过来。
黝黑的瞳孔在没什么情绪时透着一股生冷漠寒,像圈地护食的野兽,带着浓浓警告的意味。
短发姑娘脑子一凉。
下一秒,福至心灵反应过来什么,以至于果断到没有一秒钟的停顿,扭头就去找刚刚放大话的男生:“同学,劳烦帮个忙?”
和尚窝里罕见的一次男女对唱,不管好听不好听,就说稀奇不稀奇吧。
捧场王们又是欢呼又是鼓掌,有积极分子把风光也调到了最暗最有氛围的一档,五彩的灯球闪烁,看得人眼花。
可惜都没办法将叶温余的情绪调动起来。
两杯酒,距离三杯只有一杯,酒精在身体里发散,不至于醉,但多多少少会影响到理智的思维。
他脑海里反复都是短发姑娘在看见严琛时骤亮的目光,以及抛开所有人,一时坚定选择他的态度。
明明才见第一眼。
严琛总是特别惹人注目,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做什么,或者就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能轻而易举吸引别人的目光。
不管是游泳,打球,还是最寻常的训练,甚至在看不见他的地方,都能听见别人对他不绝口的夸赞。
这应该是好事,叶温余的理性这样想。
但感性上,他高兴不起来,严琛在被好多人觊觎。
“不高兴了?”严琛叫回了他半条魂。
叶温余抬了抬眼,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视线直勾勾黏在严琛脸上。
“没有。”他好像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但严琛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相信,只是定定看着他,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叶温余还是想说没有不高兴,只是鼻腔偷偷钻进了很淡的薄荷味,慢条斯理把他给困住了。
他喝的是橙子味,薄荷味,严琛喝的。
黏着在严琛脸上的目光不加遮掩,一寸一寸往下,停在唇瓣上,恍惚之间,破碎的记忆片段像老旧的电视机画面从脑海一闪而过。
他好像,靠近闻过。
闻过这里沾着的酒是什么味道。
是不是只有他闻过?
是不是只有他可以,还是别人只要想,也都可以?
他的思维陷入了一个微妙的,不太讨人欢喜的死胡同,不满,迷茫,贪恋,渴望……脑袋里纷乱的线拧成一条,他想要再闻闻。
或者,不止是闻一闻。
“说话算数吗?”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出这么一句。
严琛:“什么?”
“你说过的话算数吗?”
叶温余声音很低,却说的很认真:“我还记着仇,你咬过我。”
严琛吐出肯定的答复:“算,我说过,你可以随时咬回去。”
叶温余:“随时?”
严琛嗯了一声,视线始终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分毫,哄逗似的低沉口吻:“有人要现在咬回去?”
叶温余没说话。
合唱的曲目已经到了高潮,两位歌手突起的高音将破未破,音质一般的廉价麦克风已经快要承受不住。
魔音入耳,让人听得好像乱晃的灯光里都是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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