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偶尔会因为孩子的问题吵架, 但大多时候,会选择在晚饭过后,一家人踩着余晖散步。可以的话, 再养一只叫年年的猫。
年年有余, 岁岁平安。
平凡又令人向往。
知道自己怀孕后, 陈安安花了很长期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从一开始的反感,震惊, 到现在的习惯。
自己肚子里在孕育一条生命, 这种感觉很奇怪, 可能是血缘关系的存在,她开始有些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起初确实是这样想的, 可热情冷却后现实问题浮现出来:她能让这个孩子过得幸福吗?
陈安安想了很多天, 没有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养孩子不像养小猫小狗一样, 只需要给点吃的, 陪它玩,再简单教导就可以, 你需要拥有足够的耐心和爱, 去教育他, 为他规划未来,替他人生负责,让他幸福快乐的长大,理解世间所有事物发展,感受所有不一样的情感。
这并不是嘴上随便说说就能完成的事,得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而陈安安没有这么多的勇气,对未知产生了恐惧。
她村里有一个出门打工未婚先孕返乡的单亲妈妈,起早贪黑养着一个儿子,受尽了不少冷言冷语,连带着那个小孩也被同龄孩子嫌弃。
记忆中有一次从她家门口路过,里面传来了孩子的哭喊声,伴随着女人带着哭腔的怒吼,“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记忆碎片。可这段时间,那个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却常常出现在陈安安的梦里,歇斯底里的声音,有些渗人。
到后来变成了她自己的声音,对着一团婴儿形状的黑雾,疯狂咒骂,声音尖锐,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这种感觉过于真实,以至于被噩梦惊醒后就再睡不着。
找方寻野那天,除了那篇微博,陈安安还问了个问题,她问:“方老师,你觉得我应该要这个孩子吗?”
方寻野端着杯水正要喝,闻言,放下杯子,抿唇思考了会,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个问题,“你觉得,他想被你生下来吗?”
他的语气很轻,仿佛之间让人以为是在自己问自己。
陈安安回答不了,却为自己的自私和害怕找到了借口,当父母在考虑要不要这个孩子的时候,说不准孩子也有同样的思考。
如果能给她一个选择,她是不愿意被她爸妈生下来的,那种家庭过于沉重压抑,不是来感受家庭温暖,而是来还债的。
这个孩子兴许也是这样想的,陈安安安慰自己。
她还没做好准备,为一个并不是由爱产生,本不应该出现的孩子,搭上自己一辈子;
也没做好负责这个孩子人生的准备;
甚至担心父亲的缺席,所以给不了这个孩子一个普通平凡的家。
可能是感觉到陈安安的犹豫,方寻野喝了口水才又补充了句,“如果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那不要这个孩子对你和他来说,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于是陈安安考虑了许久,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手术那天,定在了月底。
哪怕做好再多心理准备,当真的躺在病床上要被推进手术室时,陈安安依旧很紧张害怕,心跳加速,四肢僵硬冰冷。
她没戴眼镜,周围事物看的不是很清楚,都带着层雾蒙蒙的重影,伸出手再半空胡乱抓了抓,有些着急的喊,“小意哥……”
“我在,”右边的人握住了她,“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等醒来就好了。”
“我不怕,”陈安安给自己打气,可一手的冷汗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我一点都不怕。”
蒋意被她强装镇定的模样逗笑了,“我在外面等你,等这事结束了,给你涨工资。”
在这种情绪感染下,陈安安好像放松了不少,眉眼弯弯的笑着,“好。”
人被医护人员推了进去,手术的大门关上的同时手术中的灯亮了起来,蒋意在门口站了会儿,索性走到抽烟区,本想抽烟,可转念一想,只是摘下口罩摸出手机。
他将杨禹凡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中移除,面无表情的拨通了这个号码,才响三声就被接通,怒火中烧的咒骂声传来,“蒋意,你他妈还敢给老子打电话,傻逼,老子操/你妈,你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土狗,真把自己当人了?呸!你这种人给老祖提鞋都不配,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有一天弄死你。”
哪怕没有看见,蒋意也能猜到杨禹凡现在的表情,大概是气得面色发紫,脖颈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呼呼喘着粗气,眼中冒着怒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不过也正常,娱乐圈本来就是个追名逐利的名利场,那些资方和品牌方就跟墙头草一样,只向钱看齐,需要你的流量时,上赶着来贴,可一旦出了点事跑的比狗还快,生怕慢一步会沾到屎,不是发篇声明宣布解除合约,就是说合约已经到期没有合作关系了,甚至还借着这个热度,蹭了波流量。
这才过去一周,杨禹凡身上的代言和品牌大使掉了个七七八八,粉丝纷纷脱粉,脱粉的实时广场更是直接被他家包圆了。
当然也并不是全部,还有些自欺欺人的粉丝抱着可笑的幻想,一口咬定杨禹凡是被对家陷害了。哪怕看见道歉声明也能嘴硬的说着知错能改,大度的原谅。
男女关系混乱这种事在娱乐圈是见怪不怪的,甚至都谈不上犯法,大众除了在道德层面上谴责以外,其实没多大用,沉寂一段时间等这个风头一过,没多少人关注,再买买通稿复出,那时候还是该拍戏的拍戏,该唱歌的唱歌,热搜一买,又是宠粉单纯的大男孩。
这些套路蒋意都清楚,但这一刻看见杨禹凡吃瘪依旧感到开心,他甚至没插嘴,一直等杨禹凡骂完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骂完了吗?”
杨禹凡喘着气,像是没想到蒋意问了这么一句,怒气冲冲的回,“你他妈有病吧!”
蒋意换了个姿势,看着楼下的小花园,“我现在在医院。”
没等杨禹凡说话,又继续道:“我陪陈安安来做流产。”
话音一落,杨禹凡有些愣住。
这个反应让蒋意感到愉悦,“通知你一声,毕竟这孩子你也有份,这是你第一个孩子吧,那希望不是最后一个。”
“蒋意,你他妈”
“嘟嘟嘟”
看着挂掉的电话,蒋意冷笑了声,再次将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蒋意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去。
他把陈安安送回酒店再三叮嘱后才回的片场,新上岗的助理是个高高壮壮的老实人,叫何春,褚心慈可能是被陈安安这事搞得有心理阴影了,招聘的时候女生一律不要,蒋意觉得男助理确实方便许多,而且何春那个体格还能兼职当个保镖,一份工资两份工作,所以也没反对。
何春才上岗两天,又没人带,好多工作都不熟悉,蒋意也没让他跟着,只吩咐待在片场跟着其他艺人的助理学学就行,以至于蒋意赶到片场时,就看见熊一样体格的何春蹲在墙角,手里拿着个本子,正一脸认真埋头写写画画。
“写什么呢?”蒋意走近了问。
听见声音,何春连忙回头笑着喊了声,“蒋哥!”
喊完又响起蒋意的询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记点东西呢。”
蒋意低头瞅了眼本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了一堆:端水不能一只手,不能同打一把伞,说话的时候得把头低下来,电话铃声不能超过两声接通看了个大概蒋意就知道这写的都是谁的助理。除了剧组那个有些公主病的女二,也没人这么矫情了。
可能自己在何春心里也很矫情吧,这个想法让蒋意心情有些复杂,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转身离开。
他去上妆的路上遇见了方寻野,方大作家坐在小卖部门口的小马扎上,抽着包十多块的娇子,被几个大爷大妈围着,表情有些无奈。
等走近了些才听清,大爷大妈对方寻野吃什么长这么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一方说多运动,另一方说多吃饭,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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