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于老师点点头,“你家庭情况我知道,你是个理智的孩子,高考在眼前了,还是要一步步来。”
于老师话里话外其实还是觉得自己在拿秦渡凉当跳板,更甚,是一双翅膀。
感觉自己怎么解释都说不太清,言灼无奈,只能点头,“我明白的。”
“去上课吧。”于老师放了他了。
刚刚踏出办公室第一步,蹲守在旁边的秦渡凉一把拽住他胳膊捞过来。教师办公室左边就是楼梯,秦渡凉问,“说你什么了吗?凶你了吗?”
言灼一笑,“能说我什么,就逃课呗,还跟你混在一块儿,她担心我影响成绩。”
“哦。”秦渡凉眉眼间缓下来一些,“就这些?”
“就这些。”言灼目光坚定,双瞳纹丝不动,没有任何破绽。
秦渡凉姑且信了,“我以为你们超级好班的班主任会数落你一顿。”
其实不难猜,一个是贫困乡村转学来的,另一个是城里人尽皆知的豪门子弟。这里不是童话世界,没有什么灰姑娘剧本,什么高门寒门,寒门还得先有个“门”。
“没有啊,没数落我。”言灼摇摇头,少年扮起无辜来一点儿不含糊,“你别按着我了,怎么还不去上课?”
秦渡凉这才放下手,“醒醒酒,也怕你挨骂。”
“我旷课呀,挨骂也是该的。”言灼笑笑,“我回班里了。”
他看着言灼走开,他想说你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但其实言灼本就不在乎旁人怎么看自己,他在乎的一直都是自己能不能念个重点,独当一面,不必去依靠小姑或者谁。
而秦渡凉,只能挠自己的后脖子。
因为他是真的喜欢言灼。
***
发车仪式当夜,彭谦伸着懒腰溜达到大营维修房外面,看见秦渡凉坐在门槛上。
“你搁这儿干啥呢,这忧郁的小气质,准备作诗啊?”彭谦问。
秦渡凉抬头,“你不行买张机票回吧。”
“回啥回,好不容易我大哥帮我看店。”彭谦在他旁边坐下来,磕出根烟递给他。
递烟的时候看见秦渡凉手里的东西,维修房门框顶上是便携式探照灯,彭谦一看,“这个是不是……那时候言灼给你的平安符?”
“是啊。”秦渡凉说着,接过烟,把小小的平安符塞回兜里,拢着火机点上烟。
彭谦按了按他肩膀,“兄弟啊,六年了,差不多了,别太爱了。”
秦渡凉扭头幽幽地看着他,夹下烟来,说:“你不行买张机票回吧。”
高海拔地区的夜空相当漂亮,澄净、透彻,明月高悬。秦渡凉望着月亮抽着烟,他那手机就放在地上,屏幕朝上,一直都没亮起来过。
彭谦看看他,“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当年为什么喜欢他?”
“帅啊。”秦渡凉说。
“我知道他挺好看的,但你又不是看脸的人,这几年想贴在你旁边的小明星又不少。”
秦渡凉笑笑,把烟踩灭,不抽了,“你记不记得我高二住院休学回来的那年。”
“记得。”彭谦点头。
“高二的时候晚自习放学,言灼在侧门那儿救了个小姑娘,好像是拐卖的,要把那女生往套.牌.车上拽。”秦渡凉说,“我那会儿想上去帮忙,但我当时还瘸着,根本走不快,墙根有个拖把,言灼书包一扔,把那拖把捡起来,抬腿折断,一个人打翻了仨男的,太帅了。”
彭谦震惊,“哇靠,他那小胳膊小腿?”
“后来我问过他,不怕吗,他说怕,但他就是从那种山村里出来的,他知道一旦被拐进去,几乎就不会再出来了。”秦渡凉又抬头,看着月亮,“帅,而且勇敢。”
第20章
「弹幕:言灼回到了他忠诚的直播间!」
「弹幕:别问,爱过」
「弹幕:今天玩啥?」
言灼把摄像头掰正一些,“今天玩什么呢……好久没打Dota了,打两局吧。”
「弹幕:溜了溜了」
言灼:“啧,别溜啊,有大腿带,Snow。”
「弹幕:来了来了」
苏雪是高端玩家,在国服代理区工作,游戏技术很不错,常出没在职业选手的娱乐局里。
所以听见Snow也在,弹幕水友们又乐起来了。
因为苏雪被称为高端局整蛊乐子人,水平是不错,但容易犯蠢,大家都很爱看高端玩家犯蠢。
MOBA游戏动辄四十多分钟一局,有时候局势拖上一个多小时也是正常。并且要专注,无法分神,这正是言灼需要的。
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空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来了。”苏雪进了YY,“带了个兄弟来三排。”
言灼:“好,排了。”
言灼打Dota其实挺菜的,但游戏理解很好。由于三个人分差太大,所以只能去打普通匹配。
匹配局打起来相对轻松点,言灼拿了个辅助,充当Buff怪,坐镇优势路指点江山。
21分35秒。
言灼:“雪哥咱能不打野了吗,看看线上的兄弟吧。”
言灼:“雪哥咱能不打野了吗,你兄弟已经不能呼吸了。”
言灼:“雪哥你就是野见愁吗?”
终于,耳机里听见苏雪说话了,“啊咋了?刚忽然进来个电话,工作上的。”
「弹幕:真的吗,我不信」
苏雪知道他在直播,于是含糊着说:“那个,我一会儿微信跟你讲吧。”
言灼:“噢,行。”
戴耳机听直播的秦渡凉蹙了蹙眉。
今天是无人区冰雪拉力赛赛程第一日,冬日深夜的山脚小镇静谧无声,犹如被黑女巫掌控的魔霭森林。
SS1赛段跑下来之后齐工给大家开了个小会,后面几乎都是结冻的高海拔路面,并且接下来几天都伴随大风,虽然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雨雪,但这种事说不好的。
商讨完明天用胎和行车方式后,秦渡凉又爬去维修车后挂顶上坐着。
他不玩Dota2,所以没看画面,就戴耳机听,手机放在旁边。听见苏雪说了工作上的事,又说一会儿微信跟言灼说,他隐隐感觉有点不对,便在微信里找到苏雪,问他怎么回事。
苏雪隔了十几分钟才回过来,游戏打一半回消息回得很简明:言灼的深渊联赛解说位被人截胡了。
秦渡凉心说霸总剧本这不就来了吗,于是迅速去问苏雪:什么比赛?主办方谁?独立公司还是有上属?
直播里。
言灼:“雪哥你还是去打野吧。”
苏雪:“不是,我回一下那个谁消息来着。”
言灼:“谁啊?哪个妹妹啊?”
苏雪:“……你大概是不会想知道的。”
然后言灼那边顿了顿。
他已经决定好一直到深渊联赛前都保持高强度直播,不让自己闲下来,可万万没想到打个Dota,还能从苏雪这个嘴里听到。
接着直播画面里,言灼死了。
有时候秦渡凉觉得自己和言灼算是越过越回去,说什么普通朋友老同学,他们俩现在这个状态,不比“分班就是异地恋”的初中早恋小孩儿好到哪去。
就是别扭,拧巴。
还爱伤春悲秋,就差在企鹅上写一串语序不顺但闻者伤心的个性签名。
苏雪发来了赛会上属的单位,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秦渡凉是要帮言灼把这个解说位弄回来,所以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你俩为什么不复合呢?
是个好问题,秦渡凉无法回答。
或许是少年时代分手分得太理智,说好了你我二人合该认清现实,你救不了我我也渡不了你。
也可能是重逢之时大家真的都各自向前,看向对方的视线比那个法海猎杀妖精的时候还正直。
更重要的是,似乎对方在感情上已经向前看了。
秦渡凉觉得自己不能再抽了,便把烟揣回去,摁着他的防风火机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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