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没用的大人。
黎江也颓然地想,他甚至没办法给一只小狗狗守护好它的家,那个家里明明该有黎家明、有他、还有谢朗啊。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黎江也和黎家明一人一狗抱在一起。
张秘书快步奔下来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情景,他的脚步不由放轻了,可即使这样,黎江也也马上就听到了声音:“还有什么事吗?张秘书。”
他转过头来时,脸上的表情有点疏离。
“我……”
张秘书虽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一瞬间有些卡壳,因为那毕竟是关于谢朗身世的秘密,想要开口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那么的艰难。
“和他说了吧。”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这次张秘书和黎江也一起回过头,只见竟然是一身黑裙的王阿姨扶着门框,轻声道:“你要是怕担责任,就和小朗说是我说的,上官的事,我和他都明说过。”
“我不是……”张秘书当然不是怕担责任,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到底是什么事?”黎江也忍不住道。
“说吧。”王阿姨又催促了一遍:“你信我,有什么事都要小两口一起担着才不会天塌了,我是过来人,我知道。”
黎江也一时之间愣住了,他没想到原来他和谢朗的关系,早就被王阿姨看得这么明白了。
“是。”张秘书终于被这句话说得彻底下定了决心,他这一想通,简直是半点修辞也没有,直接就道:“小黎先生,之前谢总去做了身体检查,那时候他是担心他会遗传多囊肾症,结果遗传学检测的结果下来,发现他根本就不可能得多囊肾症,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上官先生的亲生儿子——这件事,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就是在你出事之前刚知道的。”
“什么?”
黎江也坐直了身子,无意识地松开了黎家明。
那一秒,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电话被挂断之后的忙音。
坏了。
他甚至还没有去把所有的事拼凑起来,就已经有了强烈的恐慌。
他脑中只剩下谢朗跪在上官的灵堂里那时瘦削苍白的模样,他太知道谢朗心里对父亲这个形象有多么深的渴望和眷恋了。
那绝不是谢朗能承受的打击。
“小也先生,这些事谢总肯定是不想我告诉你的,但是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可能出了什么事。李秘书现在就在他身边,也特别担心,因为谢总他太反常了,他胡言乱语的也解释不清,但是我相信他的感觉是对的,我现在就是想让你拿个主意,看要不要——”
张秘书本来想说,看要不要你赶紧给他先打个电话,但下一秒,黎江也就已经脸孔刷白地开口了。
“我们得回去。”男孩扶着轮椅的扶手,险些就要急得站起来,被张秘书冲上去按住了才又重新坐了下去:“张秘书,我们现在就调头。”
黎江也的声音颤抖,可脸色却果断得让张秘书都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道:“这……可是N市现在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他脑子里最开始是想着要在确保黎江也安全的同时让黎江也去劝说谢朗,但没想到黎江也竟然直接会要求返回去。
“你相信我,”黎江也急得抓住了张秘书的手臂:“是朗哥现在太危险了,我不是说别人会伤害他,是我敢肯定——他一定会伤害他自己的。我们必须现在回N市,再晚就真的太迟了!!”
张秘书低头看着轮椅上男孩坚决急切的神色,终于不再犹豫了。
“是,那我现在就马上安排调头。”他点点头,转头就匆匆地奔出了船舱。
……
货轮离开港口并不远,也并没有全力加速,因此这时候调头也很迅速,等黎江也抵达N市码头的时候,正好是天刚刚彻底暗下来的时候。
“王阿姨还在船上,你叫他们带她去S市吧,不用等我了。”黎江也虽然是在极度焦急的情况下,仍然记得要把王阿姨安全地送走,他嘱咐完之后转头看向张秘书:“就我们两个过去就够了,朗哥现在应该还在谢家。”
“嗯。”
张秘书开的仍然是送黎江也来时那辆可以把轮椅放进去的货车,他一边开车一边道:“应该是在,但他手机关机了联系不上,那边安排的人也被支到了盘山路底下,别急,小黎先生,我们从码头这边的高速过去比较近,很快就能到。”
他一边安慰黎江也别急,可车速却又加快了不少。
因为不是他自己的车,车载音响这会儿一打开就是张秘书从来不听的音乐频道,里面的女电台主持人正介绍着:“这首叫做《如月车站》的歌,讲的是一个女孩在深夜搭乘电车,醒来时已经到一个不存在的车站……”
张秘书皱了皱眉,但也懒得换了,货车就这样在《如月车站》的歌声中疾驰向前。
深夜的盘山道安静幽密,他和黎江也谁也没有开口,或许是因为各自都心事重重。
车到了盘山道中段的废弃园区附近,距离谢宅就三分钟路程的地方,却被一辆停在道中间的大货车拦住了。
“车抛锚了,正在修着呢,先改道吧您,这条道过不去了。”一半脸都隐藏在阴影里的司机坐在高高的驾驶位上,懒懒地喊了一声。
“你不认识我了?”张秘书把头探了出去,冷冷地道:“让开。”
“张秘书啊。”那位也把头探了出来,但却只是歉意地笑了笑:“谢总说了,谁的车都不让过,连谢珏先生手下都给拦了,那您和李秘书当然也不能过了。”
“那我呢?”
黎江也实在等不及了,他示意张秘书把他从车上推了下来:“我也不能过吗?”
他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他赌的就是谢朗亲近和信任的人必然知道他是谁。
那人果然一下子回话就虚了下来,轻声说:“这个,您别为难我,谢总说了……”
“我知道谢朗和你们说什么了,但是我就这么告诉你,谢朗现在很危险,很可能正在伤害自己,除了我谁也劝不了他,出了事怎么办?”
“这……”
“车不让过,那轮椅呢?轮椅总让过吧?”黎江也继续道:“你知道我是谢朗的什么人,你不让过我自己推轮椅也要上去,到时候我伤到腿,你要怎么和谢朗交代?”
他这句话把那人问得满头包,黎江也又道:“不让张秘书上去可以,那你推我轮椅上去,谢朗关机了,但到时候只要一见面我自然会和他说明白,放心,你绝对没事。”
张秘书这会儿倒没有插嘴反对,但还是和黎江也对了一下眼神,黎江也点了点自己的手机示意了他一下,他才微微点了点头。
黎江也这软硬兼施地几句话下来,那个人也没了主意,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说:“行,那我推你上去,就几分钟的路。”
他当然知道黎江也是谢朗的谁,之前去S市帮忙暗中照看他还去过,那会只是觉得是个跳芭蕾舞的,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才知道原来是个这么厉害的主儿。
黎江也终于到了谢家大宅的门前。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可是当仰头看着这座被树藤层层环绕的房子时,却凭直觉就感到了阴森。
保安亭的门大开着,里面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一切都安静到有些不详。
“您看……要不要您自己进去?这会安保系统关了,门我给您开了。”那人一路都没说话,但到了这会儿却低声问。
“好。”黎江也知道他是不想让谢朗看到他出现。
他看着面前打开的大门里那漆黑的阴森走廊,能闻到里面经年依旧的木头腐朽的味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路上都因为心焦而没办法想太多,但是在这一刻,他想他终于要进入谢朗内心最绝望的世界。
奇怪的是,在那一刻他没有害怕,他甚至没有要进入谢宅可能面对谢瑶再次伤害他时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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