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老头没有回应,在场景变化之后,它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纸人。
谢璲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纸人,闭目感应了一下。
他能通过纸人老头身上的血咒感知到这个地方灵异力量的分布, 因此也知道纸人老头隐藏了更便捷的离开这里的方法。所以谢璲刚刚才会一直试探纸人老头, 完全不按照它给的提示走……有捷径当然是要走捷径, 他没耐心绕远路。
现在,谢璲能清晰感应到出口被彻底封死了,这处灵异空间变成了一个完全的封闭空间。
大概是他刚才的所作所为都被那幕后之人看在了眼里,所以幕后之人才强行剥夺了纸人老头的神志,堵死了所有离开的方式。
可以随时封闭出入口……那人对这处空间的掌控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
谢璲睁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烬。
不过对他都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谢璲观察了一下四周,转身往不久前去过的裁缝铺子走去。
那个裁缝铺是督察局官方公开的小区火灾源头,也就是留在历史文化街的那栋未拆的居民楼——官方的说法是,这场火灾裁缝铺阿婆忘记给熨斗断电导致的。
纸人老头刚刚带他们去过裁缝铺,离开这里的条件之一就是制作一件寿衣给裁缝店阿婆。
虽然小区整体外观发生了变化,但房屋布局并没有改变。谢璲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小区中心区域,找到了裁缝铺所在的居民楼。
与其他只有焦黑涂装的居民楼不同,当谢璲来到裁缝铺门前的时候,这栋居民楼正在燃烧。
火焰和浓烟笼罩了整栋楼,堵住了所有出入口。透过火光,隐约能见到无数挥舞手臂的漆黑人影站在窗口,仿佛在向外界求救。
裁缝铺所在的这栋楼没有店铺门面,就是普通的居民住宅,想要进入裁缝铺需要从单元楼门口进去。
谢璲看了看熊熊燃烧无处下脚的一楼花园,放弃了从花园进入的想法,绕到了单元楼正面。
滚滚黑烟从单元楼门口中涌出,谢璲屏息,直接走了进去。他的身影刚被浓烟笼罩,就立刻消失在了单元门口。
谢璲只感觉恍惚了一瞬,眼前一片白茫。当视线恢复之时,他面前场景发生了变化——他正坐在一个窗户下面,手中拿着两块碎布,桌上是一台老式缝纫机。
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一楼后面的院子。
微风吹过,木架藤蔓上的绿叶黄花微微颤动着。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在架子下穿梭,时不时在翻好的土地上啄食草籽。院子外的小路上有小孩在跳格子,再远处就是前一排居民楼的单元门口,几个老人围坐在单元门口唠家常……没有一丝火灾的迹象。
谢璲想站起来,但脚却不小心踩到了缝纫机踏板,缝纫机瞬间启动。
他这一脚踩得很实,针头上下穿梭,直接把他手中的布拽过去了一大块。
谢璲连忙往后靠,同时松开自己的手和脚。
经这一遭,谢璲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布满褐色的老年斑。手背皮肤松弛,青筋暴起,食指上戴着金黄色的顶针,指间满是老茧。
还有刚刚看向远处景象很清晰,可低头却连手上面料纹样都看不清……
这不是他的身体。
谢璲拿起缝纫机旁的镜框褪色的眼镜戴上,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在一个很小的屋子里,除了面前这台缝纫机,右侧还有一个裁布的长桌子,上面放着裁好的布料和尖角熨斗等缝纫工具。桌子上方是根铁杆铁杆,上面挂着几件做好的衣服,看样式……是寿衣。
转过身,正对着窗户和缝纫机的那面墙是一个巨大的木柜。柜子有些年头了,连柜门把手都摸出包浆了,表面刷的漆料几乎和木材融为一体,光可鉴人。
木柜里放着的是全是面料,柜子旁边还放着一个穿着白坯样衣的塑料人模。
那塑料人模大概是哪个服装店废弃不要的,脸都缺了一半,猩红的唇微微上翘,仅剩的一只独眼死死地盯着谢璲看。
谢璲往那塑料模特走去。
他感觉自己身体衰弱极了,完全直不起来腰。每走一步,腿部关节好像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从缝纫机走到塑料模特这短短的几步似乎耗尽了这具身体的大半精力,他不自觉地加快了呼吸频率。
第一次体验这种衰老的感觉,谢璲感觉有些新奇。
他这应该是变成了那个裁缝店阿婆……难不成那个操控灵异空间的人想先削弱他的身体机能,然后再杀死他?
谢璲抬头看了看这个人体模特。
虽然谢璲对做衣服一窍不通,但他视力还是完好的,能看出这缺半张脸的塑料模特身上的样衣与这房间里的其他衣服样式都不同。
阿婆主要接的单子都是寿衣,寿衣的款式基本都差不多。给逝去之人穿衣服很难,就算现代社会寿衣再怎么多变,也不会出现这模特身上的紧身收腰旗袍款。
看着这模特脸上那仿佛活过来的五官,谢璲思索了一下。
谢璲隐隐感觉到有什么规则束缚住了他。
他依旧能动用自己本体的力量,但谢璲能感应到,只要他动用不属于这具苍老身体的力量,或者做出什么不符合这身体身份的行为,他所处的这个空间就会立刻崩溃。
现在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是裁缝铺阿婆的怨念制造的,还是单纯是那幕后之人给他弄出来的杀招。
如果是前者的话,就需要小心行事。因为这处空间和阿婆怨念有关,很有可能隐藏着火灾真相。行动太肆无忌惮,大概率会伤到阿婆魂魄,影响她轮回转世。
如果是后者的话……就随意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以防万一,还是别莽了,慢慢来吧。
他想脱离这里的话,是不是需要制止火灾的出现?还是说,只需要操控阿婆身体离开火灾范围就好?
谢璲缓缓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塑料人模的眼珠子也跟着他缓缓移动。
总之,不管如何,眼前这塑料模特都不对劲。他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鬼,想害人连演都不愿意演一下。
谢璲扶着柜把手,踮脚往它左侧半张脸的缺口看去。
黑暗中模糊一片,他只在人模脸部那黑洞洞的缺口中看到了一双充血的眼睛。
谢璲皱起眉,把眼镜摘了下来。
摘掉眼镜后看到的画面就清晰多了。
藏在模特脸中的是个浑身青紫的畸形胎,它头颅和身体等大,四肢发育不良,短小得就像手指一样。一道可怕的刀口从它脖颈一直蔓延到下腹部,被人用细密的针脚缝合上了……这畸形胎有实体。
和谢璲对视了一会儿,那小鬼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尖利的獠牙。
牙缝间没有血液没有肉丝,应该还没吃过人。
谢璲回了它一个微笑。
挺可爱的,爱笑的孩子应该不会害人。
谢璲收回视线,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老腰……只直起腰踮脚看了这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腰好像要断了一般。
稍微休息了一下,谢璲打开塑料模特旁边的柜门,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本来他只是想找块碎布头给模特脸里面的小鬼盖上,然而在翻找的过程中,谢璲发现柜子里堆放的不仅仅是面料,还有好几套已经做好了的旗袍。
他随机选了一套旗袍抖开,在塑料模特身上比了比——正合身。
那阿婆做这么多旗袍做什么?她平时不只是接寿衣单子吗?
这旗袍的精致程度就连谢璲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得出,一看就是废了很大的心血。
听戚城文说,这位阿婆经济条件很不好。如果真有客人给她下单旗袍,不及时把做好的衣服交给客人收尾款,反而留在家里……这旗袍怎么看都不是给客人做的。
谢璲看向塑料模特身上的旗袍白坯样衣。
所以这旗袍是阿婆给这塑料人模里的小鬼做的?
谢璲刚才观察时注意到了,那小鬼没有雀雀,的确是个女孩。
可那小鬼才多大啊,它这个年纪应该穿舒适的爬行服和宝宝纸尿裤,还不到穿旗袍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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