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时逸醒来时,陆云野还在沉睡。
他不想打扰到对方,便轻手轻脚下床,吃过东西后去了安承那里。
时逸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既然有机会知道自己的过去,就算那段经历不会太好,他也想尝试一下。
安承见他过来也没有意外,依旧平静温和地笑着。
这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人,时逸想着,和他在一起一定非常舒适,怪不得能吃定季白那样的alpha。
“早饭吃了什么?”安承问道。
“唔,奶黄包,鸡蛋和糖饼。”
“你很喜欢吃甜食?”安承笑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一想到对方是要给自己瞧病的,时逸便有些紧张。但安承并没有开口提催眠的事,仿佛只是朋友间的日常聊天。
时逸也渐渐放松下来:“算是吧……”
“这是你小时候的喜好吗?”安承在他对面坐下,“小孩子吃太多容易蛀牙。”
“对,”时逸想了想道,“所以我爸爸每次只让我吃一点。”
慢慢地,他们聊到了舒闻。在回忆起和爸爸有关的记忆时,时逸总是放松的,像是彻底在安承面前打开了话匣子,连手边的水杯添了几次都不知道。
一开始,时逸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催眠了,他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说话,那些东西似乎是不过脑子的,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顺了出来。但他并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整个人处于清醒和浅睡的交界处。
“因为时锦鹏,我一直有点怕alpha,”时逸说道,“但除了小松果……”
接着,他话头一顿,小松果是谁?
“你之前说,是在学校里认识的他。”安承轻声引导。
“不,不是学校,”时逸微微敛眉,“更早的时候,他给过我小蛋糕吃……”
时逸喃喃道:“每次见面他都会给我带不同的甜点。”
所以才会逐渐喜欢上吃甜食,会在吃甜的时候下意识体会到安全感。
在梦境中模糊不清的人像是渐渐有了轮廓。总是一脸严肃,穿着制服校服的少年,会偶尔翘掉体育课来找他,会在放学后陪他等司机到天黑,身上带着好闻的坚果味信息素,即使板着一张脸也会让人觉得安心。
自从时逸的腺体受损后,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也变弱了,再也不曾鲜明地感受到那样纯粹热烈的信息素。小孩子还不懂得克制,见他喜欢,便一股脑地释放给他,只为了看到他满足的笑容。
时逸记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但忘掉了大部分细节。两个半大的少年坐在树荫下,分吃同一包水蜜桃味的冰球。
“这个和你的味道很像。”小alpha难得地露出微笑。
“那你喜欢吗?”小时逸问道。
时逸心头一动,他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过这样张扬自信的时候,什么都敢大大方方地发问,整个人像一朵明媚热烈的花苞。
“喜欢!”小alpha重重点头,“我觉得我们是完美耦合。”
“那是什么?”小时逸听不懂。
“就是……见到对方就会开心,喜欢对方身上的味道,”小alpha的脸逐渐红了,“完美耦合的AO最后都会结婚的。”
小时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知道结婚就意味着组建新的家庭,可以离开时家,“那我想结婚!”
“……只是我要带着我爸爸。”
“好啊,我们给他买个大房子,有大院子可以种花的那种。”小alpha说道。
“可是你马上就要升学了,”时逸担忧道,“以后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那你就不要乱跑,”alpha揉了揉他的脑袋,“只要闻到你的气味我就会认出你。”
一时间,时逸释然了,这不是陆云野。
陆云野那样谨慎而克制的性格,是不会随意做出这样近乎冲动的承诺的。
想到这里,时逸忍不住舒出一口气。令他产生朦胧好感的人,不是陆云野。
那会是谁呢?
“怎么样?有回忆到什么吗?”安承见他良久没有反应,有些担心。
时逸是典型的心因性失忆,十岁时的那场意外并没有严重伤到他的头部,但是巨大的心理冲击还是让他把那场意外的细节,连同之前的记忆一并遗忘了。
有时候,遗忘也是对自身的一种保护。随着腺体的发育,时逸选择性地记起了他认为美好的经历,只是依旧说得断断续续。安承虽然一直在回应,但并无法将这些破碎的片段串联起来。
“我……”时逸猛地回过神来,过度地用脑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神经性疼痛,他按着额角皱起眉头,“让我缓一缓。”
安承给了他两枚镇定片,“这都是正常的反应,现在,放松下来,不要去纠结回忆不到的细节……”
“你已经很棒了不是吗……”
时逸喝了口水,勉强将心悸压了下去,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后背发凉。
他舒了口气:“谢谢你……这些记忆对我来说很重要。”
对于小时逸来说,在童年时期有这样一个朋友,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慰藉。
安承又聊了一些轻松点的话题,窗外的训练场上传来整齐的口号声,时逸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快正午了。
为了避免打扰到催眠,他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模式。一打开屏幕,铺天盖地的信息涌了出来,全是来自陆云野的电话和消息。
陆云野前一夜喝了酒,他便料想对方不会很早醒来,所以也没有通知他自己要来找安承的事。
最近的一条消息来自四分钟前,是陆云野让他发一下定位。
陆云野昨天还说,这里是alpha训练营,让他不要随便乱跑。想到对方面色低沉的样子,时逸竟然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拨了陆云野的电话:“喂?”
对面几乎是瞬间就接了起来,陆云野明显是舒了一口气,“我在。”
“你去在哪里了?”
蓦地听到陆云野的声音,时逸竟然觉得有些鼻头发酸。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在安教授这边。”
对方只简单说了两个字:“等我。”
不出几分钟,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陆云野大概是跑过来的,胸膛还有些微的起伏。
戴星还喘着粗气停在楼梯上:“我就说……嫂子不会乱跑,你瞎着急什么,还查监控……”
时逸自觉没有底气,小声解释道:“安教授帮我催眠,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想起什么了?”
陆云野抬手,应该是想抱住他,或是揉揉他的脑袋,但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捏了一下时逸的耳垂。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时逸说道。
“嗯,”陆云野不疑有他,“以后别随便乱跑,别让我担心。”
“不好意思,陆总,”安承靠在门口,“忘记通知你。”
“没事,”陆云野看了他一眼,他不好进omega的房间,便对时逸道:“结束了?那我们走吧。”
时逸:“嗯……”
“得,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戴星无语,小声嘀咕道,“九点多被叫起来帮忙找老婆,我在梦里正跟潜潜约会呢……”
“老四你能不能不要捆绑时逸,独立行走,现在从指导员到勤务兵都知道你是一个老婆宝alpha了。”
陆云野一个眼风丢了过去,那厮吐槽到一半只能乖乖闭嘴。
“怎么了吗?”时逸问道。
“我才不会说你家alpha一大早爬起来发现你不在身边,裤子都穿反了就往外跑,把我拎起来陪他训练场食堂找了个遍,最后给人指导员打电话要查监控,现在俩勤务兵还在监控室帮他一帧一帧找人呢。”戴星连珠炮似的说完一通,眨眼就跑没影了。
陆云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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