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他付出很多努力,吃了很多苦头。然而没钱没背景也得不到家人的支持,所拥有的唯有自己,一切机会都得拿自己去换。
直到他遇到了陈砚乔,这个出生即拥有一切的人——金钱、地位、所有人仰望的目光,这一切都让他嫉妒又不甘。他得到了陈砚乔,却更想得到他所拥有的那些。这种渴望让他铤而走险,直到把一切搞砸。
失去了七年人生,失去了成为明星的机会,父母也跟他断绝了关系。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连未来都输得彻彻底底,唯独剩下满腔的恨。
就在他面前的刑警摸出手铐,要将他拷上时,郁星海猛地窜起,推开警察,捡了匕首,朝陈砚乔飞扑过来。
瞬息之间,徐开已经挤进了他和陈砚乔之间,猛一挥拳,将郁星海揍飞出去两米远。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看到的已经是躺在地上动也动不得的郁星海,和站在陈砚乔和警察前面同样不动的徐开。
陈砚乔手上的绳子终于解开,对于身后的动静也是茫然,转过身:“怎么了?”
他看见徐开那在大冷天里冒着热气的后脑勺,顺手扒了他肩头一把:“我今天挨的这通揍,都因为你,你看我这鼻血……”他话没说完,徐开就顺着他扒拉的力度往后倒。
陈砚乔手忙脚乱,差点没接住人。下一秒,他就看见黑红的浓稠血迹从徐开捂住肚子的指缝里渗出,落在地上的银亮刀尖也被染成红色。
“你能不能再快点?他都快要死了。”陈砚乔急得只一个劲儿往前边驾驶座上踹。
小警察也着急,但却很无奈:“我已经开得很快了。”
“很快就不能再快点?人命关天,他要是死了怎么办?人要是死在你车上,这怎么算,我能不能上法院去告你……”
靠在他怀里的徐开皱着一张苍白的脸,有气无力地:“陈砚乔,你逼他也没用,别说话了,听着烦。”
陈砚乔垂下眼,目光落在徐开脸上,他竟然在嫌自己烦。
“你才是,没力气就闭嘴。”
徐开果然闭上了嘴,也闭着眼,除了脸色过分苍白之外,表情还很安详。
陈砚乔瞅了他一会儿:“喂,你别睡觉啊,说句话。”
“……”
“徐开,叫你说话!”
“……”
陈砚乔换了只手按压徐开腹部的刀伤,用沾了血的指尖去撑开他的眼皮,凑近他大喊:“别睡觉,睡着你就死了……”
徐开又皱起了眉,不耐烦又虚弱地:“不会死的,你小声点……我很累。”
“你最好别死。”陈砚乔简直是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我不想欠谁一条命,这玩意儿我也只有一条,欠了就没法还。”
徐开竟扯着嘴角笑了笑,用最后一点力气问他:“要是为你死掉了,我是不是就是你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了?”
陈砚乔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徐开竟还在想这个。他突然收起他所有焦躁狰狞的表情,口气沉静而肯定:“不是。”
过了一会儿,陈砚乔又说:“你要是真的死了,你陪我走过的所有的路都会被后来人的脚印覆盖。人最喜欢的,只会是那个陪伴在身边的人。
“所以你得活着,才能把我身边那些后来者都赶走,你也知道我很招人喜欢……”
“……”
“徐开,你听见没有?”
“……”
“徐开……徐开……”
很快救护车在半道上截住他们,救护车一路狂奔,到了医院,直接将徐开拉到手术室。
陈砚乔也跟着他的病床车一路往里闯,到了手术室门外,他被工作人员截住:“手术室你不能进,就在外面等。”
他还想说点什么好话,想让人给他开个后门,马上就被另外的医生抓住了,问他:“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男朋友。”
医生短暂一愣,又问:“他家人呢?”
“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钱多少都没问题。”
“住院费可以后续再补。”医生咬咬牙,“就你吧,过来签手术同意书。”
陈砚乔跟着那医生走了,没一会儿就把一大沓免责书、同意书放在他面前,指点他签字。手术紧急,他根本来不及看,只听医生快速地给他说着要点,然后在每一份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写着写着他的手止不住颤抖,字迹变得歪歪扭扭,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刚写好的名字上,晕开了字迹。
“医生,他不会有事吧?”
“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用这么担心。”
陈砚乔用他脏兮兮的袖子蹭眼睛:“签这么多同意书,他的情况很危险是吗?”
医生什么都没说,拿了他签好字的同意书就匆匆离开。
陈砚乔又回到手术室外,来回踱步,双手合十。
从不信神佛的人,人生中也总有那么些时刻,会让他们无师自通学会最虔诚的祈祷。
不一会儿,陈开年带着大儿和儿媳也到了医院。
面对家人,陈砚乔只觉得愧疚难当,他刚喊了一声“爸”,就被老爷子一耳光甩在脸上。
这次大哥和嫂子都没有维护他半分。
已经比老头高出一大截的陈砚乔,站在父亲面前低着头,垂着双手,还是那个做错事的小孩,哽咽不止:“爸,大哥,大嫂,对不起,可是徐开他……”
“看你这副样子,还像个人吗?还不快去收拾了。”陈开年又气又急。
陈砚乔坚持:“徐开他……”
高秋怡拉着他:“爸不会让小徐他有事的。你也先去找个医生看看吧,哎,怎么弄成了这样。”
第82章 我会守着你
冬日的阳光有一种清脆晶莹的质感,从窗户填满整个房间。床头插了一束向日葵,黄灿灿开得正新鲜,花心对着病床,是这纯白的病房里唯一的亮色。
平日拥有健康麦色皮肤的徐开,安静地陷在这白色的病床里时,也显得过分苍白。他就这样久久地陷着,好似快要和这病床融为一体。还好周围监测他生命迹象的仪器代替了他的脉搏,十分有力地跳动着,时不时嘀一声,证明他还好好活着。
已经两天了,他还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万幸冬天穿得厚,那一刀虽扎破了他的肚皮,划伤了肠*,却没有伤及其他内脏器官,也没有伤到大动脉,并不致命。然而这一路失血过多,手术做完,没法立马清醒。
那天在医院做完手术,连夜转院到了陈家自己的医院。此时,徐开睡在专属的病房里,得到最完备的监测和照顾,以帮他顺利度过那些和死神擦肩的瞬间。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这声响也把陷入沉思的陈砚乔惊醒。他把握着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起身出去,高秋怡过来了。
看高秋怡手里拎的食盒,他说:“徐开还没醒,就算醒来一时半会也没法吃东西。”
“我知道,是带给你的。”
“我不饿。”
高秋怡不由分说拉着他往楼下走:“我知道你担心,但也不能不吃东西,我们也担心你。”说罢她给主治医生打了电话,让他派人去守一下徐开。
到一楼的休息室,高秋怡把食物拿出来,都还是温热的。
医院供给餐食,大嫂还是亲自送过来。陈砚乔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就算没有食欲,也不能不勉强吃点。
趁他吃东西,高秋怡便说:“昨天我去见了律师,那个郁星海这次是绑架主犯加故意杀人未遂,他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过了。”
陈砚乔咀嚼的动作停下,稍迟疑,他便低下头:“让你们费心了。”
“家人之间不说这些。只当是个教训,以后不能再犯了。”
等他把郁星海给他的U盘插在电脑上,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个空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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