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人出来撩起眼皮斜了过去,顿时把这帮半踏入社会的实习生吓得磕巴不清,“师、师母。”
温霁:“?”
胆大的实习生是秦谨之手下的,她半是厚着脸皮喊了一声,见温霁只是意外地挑高了眉梢并未反驳,瞬间喘了一口气,“师母,你在玩什么游戏呀?”
名称听得温霁很是悦耳,他哼笑一声将手机屏幕侧了过去方便她看清。
“这个手游我之前也玩,不过我玩得太差劲了,被人机追着打,完全没有游戏体验。”卷发女生继续说。
温霁微一仰头,沉吟几秒:“要不加我游戏号,我带你?”
女生喜出望外:“好呀。”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实属奇怪,从陌生人无所适从到无话不谈可能是一盏茶、一场游戏的时间,温霁连带着女生躺赢几盘过后,女生就开始被温霁下意识套话地说起了秦谨之的事情。
卷发女生在匹配游戏人物等候时问:“我怎么知道您是我师母的?”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视线掂量四周,还剩下几个同龄人玩着手机,其余人出去了,她声音悄咪咪的:“我之前偷偷看见老师在手机上看您照片,而且之前您不是给他打过电话么,我对声音很敏感,辨别出您的声音。”
温霁反问:“看照片?”他装作不经意间闲谈提起:“什么时候?”
卷发女生直直点头,温霁操控着游戏人物开始打小怪攒经验,听着女生说:“估计是两个月前吧。”她挠了挠头看样子也不是十分肯定。
温霁心下凝神盘算了下时间,那岂不是秦谨之正给他冷脸看的时候,表面上对自己明嘲暗讽的,私底下又偷偷对着自己的照片垂涎三尺。
闷骚。
他心里冷哼一声没说话,房门被推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简然两人朝他点头示意,随后问过离温霁很近的卷发女生:“其余人呢?”
“在门口吧。”继而快速地将手机收起来,生怕玩游戏被上司抓住了,最后依依不舍地朝温霁告别:“我走啦,再见。”她小声轻轻地喊了一句师母。
声音小得简然他们没听见,就连出来送人的秦谨之也没听见,反而见着自己手底下的实习生和温霁挨得极近,知道的明白他俩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郎才女貌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呢。
他眼睛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又成了手底下实习生害怕的不近人情的冷面老板。
实习生见状缩在反射性地脖子一缩蜷在温霁后面,秦谨之眯起眼睛,看得越发不顺眼了。
秦谨之下达了驱客令:“快点走吧,所里是要倒闭了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闲?”
把简然一群人送走后,温霁朝窗棂外的阳光明媚的天空瞥上一眼,前不着调地说了一句:“今天天气很好。”
罕见的光线被建筑物切成大小不一的光斑透过窗户映照在地面,阳光周围仿佛映了一层漂浮的细细尘埃,秦谨之朝着温霁的目光望去,确实是个好天气。
他想了想问道:“要出去走走吗?”
秦谨之十一点有一个脑部检查要做,温霁想了想便应了。
十二月气温越发寒冷,温霁出门时秦谨之给他裹上一条羊绒格子围巾,一圈又一圈地绕着。
空中悬挂的红日实在是冰箱里的灯,大概是只起到照明的作用,没了医院里供应的暖气,出来时温霁还是觉得脸颊泛冷,嘴里吐出的热气成了袅袅上升的白雾。
距离上次在楼道过后已是两天之后,两人都像是心有灵犀隐蔽地没有谈起这件事,将这件事自行规避。
秦谨之将温霁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一路无言走着,温霁突然开口打破这片寂静:“你之前手机不是在出差那次坏了么?怎么后来还有我的照片。”他这显然是没话找话的典型,甚至还带了一点生硬。
秦谨之这次没那么大的反应,微微一笑解释道:“电脑和手机账号都做过备份处理。”
他低头说话间有一个小孩牵着气球头也不抬地小跑过来,他眼睛只顾着盯着高空中飘扬的卡通画气球,脑袋直直往温霁怀里撞。
小男孩身上套着小几号的病号服,肤色白得跟透明一样,他身上沾着不知道从哪里沾染的黑色画笔,传染力极强,碰了一下温霁的衣服,他洁白的衬衫上就染了一抹浅淡的黑,在白衬衫的强烈对比下显得格外明显。
身后赶来的家长连忙抱歉,已经从身侧的小皮包里掏出手机,想要赔下衣服的钱。
温霁看了小孩透着病色的脸,说了句:“不用了。”
转头对秦谨之说:“我去附近的盥洗间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秦谨之还没来得及说出“我跟你一起去”,温霁的身影就从近在咫尺变得越来越远了。
他瞳仁深处似乎因为被周遭的环境所刺激,眼前出现万千幻影般的背影,皆是温霁掉头就走的画面。
秦谨之赫然头痛欲裂,高空中的太阳在这一刻恍若又变得炙热起来,快要将他烤熟炙透,秦谨之光洁的额头上出现一层细细的汗。
一段场景走马观花般在脑内播放,秦谨之闭了闭眼,轻轻地晃着头。
“褚景意他们刚才看到我了,喊我过去,我先不跟你呆一块了,以免等会儿露馅了。”
温霁矮身亲了他一下,手臂搭在他脖子上半是哄半是亲昵的说,“我明天再来陪你好不好?”
秦谨之答应了,温霁在临走之前又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秦谨之再次看向他时是温霁远去的背影。
他身影不稳近颤扶住花坛边上的长椅坐下,手掌撑着额头,两肘抵在膝盖在极力忍耐。
温霁收拾好衬衫上的污痕时看到秦谨之的模样,脚步差点一跌从台阶上摔下来,他迅疾跑过去急切问:“怎么了?”从口袋里拿出丝巾擦拭秦谨之头上冒出的汗珠。
温霁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医生的号码正欲拨过去,手腕却被人忽地扼住阻止他下一步的举动。
温霁眉头蹙起,便听到秦谨之莫名其妙笑了一声,宛若从岸上脱水快要渴死的鱼又重新被放入汪洋大海,他喘了一大口气,“我没事。”
温霁极其不喜欢他这种不注重身体的态度,立即说道:“怎么没事?我刚刚都看到了,你——”
“温霁。”这是一声近乎呢喃的声音,缱着眷恋,随着风一同吹进温霁的耳廓。
“我——”秦谨之嘴里刚冒出一个字,浑身跟电流通过似的战栗一瞬。
温霁嘴唇嗫嚅失去血色,急忙着说要去打电话,因为紧张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一句话来来回回重复数遍,他脸颊上莫名淌出温热不知名的东西,被秦谨之拂面揩过眼泪。
“我好像,脑袋里涌出一些画面。”秦谨之用力地压着太阳穴,等钝痛过去后喘了一大口粗气,缓了下来虚弱地说:“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花要一束一束的送吗?”
温霁呼吸停滞下来,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一点一点被抽离殆尽,他安静又紧张地望着秦谨之的眼睛,欣喜也有,与不安一起夹杂着。
“我听人说,感情跟水一样,一下子烧开了,水沸腾过后,慢慢地就越烧越干逐渐见底,然后把水壶烧烂只留下一个大窟窿。”
“后来我就想每天只送一朵,即使你厌烦了,你也不会厌烦得太快。”
这朵花不喜欢,我就再挑选另一朵,另一朵不喜欢我再去挑选更好的,总归找到你喜欢的。
温霁身体躯干僵硬起来,跟个提线木偶似的,不知道该动哪条胳膊哪条腿,看起来笨得不行,他下半张脸颊的嘴唇肆无忌惮地笑着,翘起来,可是他上面的眼眸却盛着一片澄澈的水光,漏了出来。
“真好。”
这是对应他说想起一些画面的回应。
“我很喜欢。”
这是后面那句。
不远处的天虽是冷的,可暖风过境,骄阳似火。
第38章
出院后秦谨之记忆依旧断断续续的,只是常常涌现出熟悉的片段,并不连贯,只是那些细小微妙的习惯也悄无声息地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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