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羊毛衫一把套在身上,裤子都没穿就对床上的女人说道:“哎呦,今个儿不好意思,临时想起还有急事,要不今天就算了?”
女人此时衣着还算完整,听了楚阎王的话又羞又恼又不得发作,恨恨地拢了一把头发,穿上外衣快步走出了隔间,走之前还不忘瞪了一眼已经退到走廊的高程。
高程耸耸肩,从走廊靠墙摞着的酒箱子里选了一瓶好酒,拎在手里一步三摇的进了隔间,刚至门口,就被里面的人一把拉了进去,门随后被重重地拍上、落锁,再也无人打扰。
楚阎王摇摇头,清了清脑子中的黄色废料。虽然他与高程曾坦诚相见、负距离接触,过程激烈得犹如炽爱浓情的恋人,但事后高程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自己虽然天天跑到高程面前犯贱,但也没有对这段露水姻缘负责的心思,因而若说秦见是翘了自己对象,好像并不成立。
“就是...他与高程,就是‘陈酿’的老板是那种关系。”
“陈酿”的老板?!此话之前,宋城南完全不信楚阎王的鬼话,他只关心楚阎王如何知道了秦见的性向?担心事情发酵会影响秦见的前程。秦见什么德行没人比他更了解,性子执拗,死心眼一个,这些年一颗心都吊在了自己身上,说他三心二意?宋城南第一个不信。
可,楚阎王口中的酒吧老板让宋城南的信心忽然便没有那么坚定了。他还记得那个温润白净的男人放在秦见腿上的那只纤丽的手,以及可以抚摸少年头发那份随意亲昵。
心里一阵滞闷。
但成熟稳重的宋主任永远知道如何掩饰。他拾起笔,打开档案落笔成字,平静的声音如同字迹一般行云流水:“楚云你多大的人了,小孩子一时的玩闹心思你也跟着掺和?现在的年轻人接触的信息繁杂,对新鲜的事物也特别感兴趣,过一阵子新鲜劲儿一过,你让他闹他都嫌烦了,你跟这儿大惊小怪做什么?”
“我...”楚云没想到宋城南对待这种问题会如此轻飘飘地揭过,“你真不打算管管他?”
宋城南轻笑了一声,笔下的字依旧连贯顺畅:“那种年纪的孩子,你越管他,他越赛脸,还不如听之任之,过一段他兴趣就淡了。”笔下一顿,宋城南抬起头,“楚云,人言可畏,你要知道一句话就可能断送一个人的前程,秦见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希望他成为别人口中非议的对象。”
面对宋城南的施压,楚阎王微微敛眉,他站起身,面色也冷了下来:“实不相瞒,秦见撬的就是我的人,我这人睚眦必报,没那么宽宏大量,我也等不了他兴致过劲儿,今天来就是知会宋主任您一声,你家的崽子您若是不管,那我就帮帮忙。”
灯光自上而下,在宋城南脸上留下暗色的光影,他轻启双唇,淡淡地说了声:“你敢。”
宋城南没来接自己放学,秦见掏出手机却没拨通电话,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龚婷婷的再次介入,还是宋城南以他为目标的又一次戒断。
推开房门,入眼是一片黑暗,只有一线昏黄的光影从宋城南房间门板与地面的缝隙遛了出来。
放下书包,秦见在屋里转了一圈,冷锅冷灶并不似往日有热汤热水。起锅烧水,秦见下了两碗面条,打了四个荷包蛋,他与宋城南饭量都大,一人两个。
端着碗走进宋城南房间的时候,男人正在看书。眼睛从书后抬起,眼皮仅打了个褶子便又落下了。
“吃面吧。”秦见夹起尾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放那吧。”男人的声音依旧不冷不淡。
少年有些无措,他端着面碗反思了一下这几天自己的作为,除了昨天在男人做饭的时候,自己借故从他身后错身时紧紧贴住他的身体,好像并无其他错处。
面对宋城南这种刻意而为的冷淡,秦见在无措中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个对自己多有纵容的男人,即便在他表白强吻之后也是无奈居多,如今这种态度确实是新鲜甚至有趣的,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放下面,秦见凑到宋城南身边,他坐在床沿上微微倾身:“宋主任忙了一天了也要亲自读书?”
宋城南白了他一眼。
“人民公仆为人民,人民也不能总大言不惭的坐享其成。”他抽过宋城南手中的书,“来,让人民给你读书,宋主任您省省眼睛。”
“青少年心理健康?”秦见看到书中的内容扬起声调,他翻到封面,“家长版?!”
“读吧,从叛逆期开始。”宋城南双臂弯曲枕于脑后,“我听听学霸的朗读水平。”
秦见用舌头包着虎牙哗啦啦地翻着书页:“我看还是从青春期性启蒙开始读吧,我急需。”
“秦见!”宋城南厉目。
秦见也不怕他,啪地一声摔了书,屁股往前挤到了宋城南身边,双臂支着床,将男人围在中间,质问的声音类似撒娇:“宋主任,我怎么惹你了?你说,我都改。”
宋城南并没被这话讨好到,他单手扣着秦见的脖子将他推远:“我说你就改?若我说让你去喜欢女孩,你能做到吗?”
少年一怔,这话无异于触碰了他的逆鳞,玷污了他的感情!而且还是自己心上人亲手玷污的!秦见满目戾色,压下身子,急促灼热的呼吸喷在宋城南脸上,伤人且自伤的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终于嫌我烦了?我的喜欢让你觉得很厌烦、很苦恼是吧?三月之约,如今只剩十天,你是不是恨不得我马上结束高考,从你身边滚蛋!之所以你现在还如此隐忍,就是因为你宋城南是大善人!是活雷锋!既然你这么爱心泛滥,让我亲一口,睡一次怎么样?帮一个青少年完成性启蒙也算功德无量不是吗!”
“秦见!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宋城南一个暴起将秦见按在床上,男人胸口愤怒地起伏着,手臂上虬扎的肌肉高高隆起,他依旧扼着少年的颈项,像一只成年雄狮在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兽。
“秦见,看来我是对你太纵容了,以至于把你惯得无法无天、无所顾忌!我一直觉得你虽然生了错误的感情,但这份感情真挚纯良让人心疼,你又临近高考,顾及你的情绪,因而我也就由着你做一些放肆的小动作。没想到我念及旧情隐忍至此,你却把我当成玩物随意呷弄!”
“秦见,今天我不教训你就不叫宋城南!你挨完揍马上给我滚出我的房子,今后你是生是死,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跟我宋城南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言一出,眼见着身下的少年慌了,不过短暂的慌乱马上被狠厉取代,秦见蓦地握住宋城南的腕子一扭,趁宋城南一时不防,越身而起一口叼住男人颈项!
他衔着肉,含混的话从牙间挤出,恶狠狠的:“宋城南,只有我媳妇能管我,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
“凭我比你强大,想揍你就揍你!”
男人掐住少年的后颈,不顾狼崽子的陷在自己肉里的尖牙利齿用力往后一拉,再一次将他狠狠地掼在床上!他扬起手臂,举起拳头,肩背的肌肉绷紧,续了十足的力道。
可,落拳之时却犹豫了。如今的秦见,肩膀宽阔、双臂修长,身材是近乎完美的黄金比例,健朗柔韧的身姿已有青年之态,虽不似宋城南肌肉虬结,却线条流畅,腰身锋利,身体中蓄着青愣子的野性和爆发力,虽不是自己敌手,倘若纠缠起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但如今少年没有半分挣扎,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是绝望,宋城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目光,在不愿意触及的记忆深处,那个第一个共同度过的大年夜里,少年说:“她离开了,选择丢下我。”
又一次心软了,男人似乎也很无奈。他用手盖住少年的眼睛,感觉到了毛茸茸的睫毛在手心跳动,继而变成了湿漉漉的。
宋城南叹了一口气,从少年身上翻下来,躺倒他的身侧。
“过来。”他张开臂膀。
秦见的鸦羽跳动了一下,身子一滚挺大个个子,缩到了男人怀里。宋城南揽着他,用手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头发,成熟男人的理智在此时终于上线,记起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源于自己心中那口不上不下的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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