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59)

　　金昭哽咽着，声音也颤抖着，在苏南温暖而可靠的怀抱里肆无忌惮的流着泪，不用担心面子，不用担心羞耻，这个男人会包容他的一切。

　　「庆幸我那个时候是个小孩，那人并没有杀死我，而是席卷了家里所有的值钱物后跑了，我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腿断了，胳膊也断了，身体没有办法动，我以为那女人逃出去后会出去报警，会找人来救我，我一直撑着，满心期盼的等着她回来救我……等她把我温柔的抱起来……等她夸奖我长大了，知道保护她了……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睁着眼从天黑等到天明再等到天黑……那个女人没有再回来……」

　　可能她有这个想法己经很久了……可能她早就不想要我了……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不用再忍受我这个累赘了……其实她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正常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金昭在苏南怀里把泪水蹭干，抬起头对着苏南笑了笑，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苏南只觉得他的笑容里是说不尽的心酸和失望。

　　吸了吸鼻子金昭又继续说道，「最后房东发现了我，把我送到医院救治，之后通过警方找到了我父亲……经过一系的鉴定后，我被他带出了国……」

　　没想到这个孩子在这么小的时候就遭遇了这些，苏南一连想到当时的画面，就觉得头皮发麻，既难受又心疼，抬手摸了摸那柔软的褐色头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没想到你从小就这么勇敢，那么小就知道保护别人……你现在长大了，以后会越来越勇敢越来越强大，不要再担心什么，你现在有你父亲，有我，我们都会保护你，不会再有人对你做那种事了……」

　　这一晚，金昭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向别人敝开心扉，他陆陆续续跟苏南说了很多，说他小时候的事，说他在国外的事，不管他说多久，不管说的是悲伤的事还是高兴的事，苏南都耐心的陪在他身边，劝慰他，开导他，鼓励他。

　　直到凌晨，他才在苏南结实寛厚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去。

　　那天过后，金昭和苏南的关系似乎又亲近了一些。

　　金昭并不屑拿自己的过去来博取苏南的同情，但这件事之后男人确实对他更好了。

　　金昭也发觉苏南这人吃软不矻硬，比起其他小心思，撒娇耍赖什么的好像在这老实巴交的男人面前格外管用，有时候还可以藉撒娇耍赖的名义揩个油水，晚上以作噩梦为借口拱男人被窝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就这样，金昭越发觉得这住在一起的日子堪称享受了。

　　只是这样享受的日子，却仅仅只维持了一个星期不到，就戛然而止。

　　苏南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再有一个小时行李应该就全部收拾好了，虽然比预想的晚了那么几天，但不管怎么样终于找到合适的出租房了，本来搬到金昭家的时候说好只是住几天，这一眨眼都要快两个星期了，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厚着脸皮住下去了，确认好房源之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包行李。

　　金昭放学后找同学玩了会，回来的时候还着从蛋糕店里买回来的点心，想着回来跟苏南一起吃，在看到客厅里那被翻出来的空旅行箱楞了楞，放下手里的点心盒快步到苏南那间，看着正在收拾衣服的男人，脸色瞬间沉下，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苏南转头看到回来的金昭，笑了笑，「你回来了？我找到房子了，这就要搬出去了。」

　　金昭冷着脸，「谁让你搬出的？」

　　苏南便道，「那老师也不能一直借住在你家呀。」

　　「为什么不能？」金昭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苏南，「我赶你走了吗？嗯？我准你走了吗？」

　　苏南看了金昭一眼，在看到他眼底寒光粼粼时，正在收拾衣服的手不由得顿了顿，有一瞬间，他竟然从金昭身上看到了金驰的模样，只是十几岁的小孩，身上怎么会有这么迫人的气息。

　　看金昭这副样子，「就算你没有让我走，我一直住你这里也不合适……」

　　金昭嘴抿得紧紧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神情。

　　苏南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这段时间的房租，我按照这个社区的市场价算的，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回头可以跟我提，我把少的钱补给你……」

　　金昭看着苏南递给也的信封，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侮辱了样，抬起手把那信封连着里面的钱全部都撕成两半，然后狠狠扔在地上。

　　看着那被撕碎的钱苏南不由皱起眉头，也有些恼火了，「你这孩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金昭踩着那些钱走近，脸上的表情阴森森的，磨着牙冷笑的看着苏南，「我想要干什么？」

　　苏南见金昭双手突然抬起，而后胸前的衣襟就突然被抓住，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靠近，来不及细想，金昭凌乱的吻便印上来。

　　完全和金驰那样强势深入的亲不一样，金昭的吻带了一点颤抖，却是急切渴望的，趁着苏南诧异的空档把舌头探进那湿润的口腔，像是期待己久般，吮吸轻咬，因为太激动的原因，牙齿的力道也没掌握好，血腥味很快在嘴中蔓延开来。

　　不敢相信面前少年突然的侵犯，苏南错愕地把继续乱来的他推开。

　　金昭被推个踉跄，脸上却己经没有了半点慌乱羞涩的神情，反而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眼神变暗眼底带着兴奋的光芒，面容平静嘴角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就听金昭开口，用略微沙哑的声音，「我想要干什么，这下阿南你清楚了吧？」

　　苏南的表情己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他一直宠爱有加的少年竟然对他抱有这种心思，「你开什么玩笑，我是男人！」

　　「我爸不也是男人……」金昭表情变得平静，目光紧紧锁着苏南，「我爸可以的话，为什么我就不行？」

　　「当然不行，」苏南想也不想的开口，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震惊不己但随之而来更多的是内疚，是他不好，他为人师表没有给金昭树立起正面的形象，所以才导致他的错让认知，「我和你爸那样是极少数人群，和你不一样，你也千万不要觉得好玩就效仿……」

　　金昭看着苏南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愧疚的表情，轻笑一声，通红的眼睛盯着他，「你觉得我这么对你是因为好玩？」

　　「我因为好玩天天厚着脸皮粘着你？因为好玩费尽心思把你拐回家？因为好玩把我的……把我的所有都告诉你？」

　　苏南看着金昭万分认真的表情，心底有些慌了，「金昭，你别这样，我们之间不可能会变成那种感情……我走了之后你好好冷静想想……」

　　金昭见苏南要走，抬手撒气般猛地把房间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伴随着刺耳的撞击声，他再次抬次头怒瞪着苏南那温顺的眉眼，因为太过用力，眼框都有些泛红了。「说什么会保护我会陪我，都是骗我的！连你也不要我了！连你也要丢下我！」

　　苏南没想到金昭竟然会反应这么激烈，看着满地狼藉，一时间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就这么离去，只能尽量把语气放柔，试图劝慰道，「金昭你冷静一点，我并没有骗你，并不是非要住在一起才可以保护你陪你，就算老师搬走了，你有什么困难或者不开心的事仍旧可以找老师谈心……但是我们之间也仅仅只能是师生和朋友关系……」

　　「为什么和我就只能仅仅是师生和朋友关系？为什么你可以接受我爸却不能接受我！？」金昭的声音带着哭腔，因为激动精壮的身体都微微颤抖着，眼睛通红的对他吼，像只濒临死亡的小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们都不喜欢我！我妈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

　　听着金昭的话，苏南很是揪心，觉得不管眼前这孩子对他的感情是什么，但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金昭，你那么优秀，那么讨人喜欢，大家当然都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但仅仅是长辈喜欢晚辈的喜欢，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你现在小，不清楚两个男人在一起要承担的是什么，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你又不是不清我和你爸之间，要是在跟你在一起，那算什么？你难道没有考虑到你爸吗？他要是知道会怎么想？他又怎么可能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