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樵的腮帮子在剧烈颤动,江裕知道自己是猜中。
“不是,他凭什么啊?你不是什么都给他解释清楚了吗?他黄花大闺女啊?都这样了还跟你端着?”
“他是不是还因为我要买他家方子的事情跟你生气?他不是个爷们儿?都没弄到手……就算弄到手,你不是不让我看,完璧归赵,还给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虽说江樵这副不值钱的模样,让江裕恨铁不成钢,虽说他接受不了弟弟喜欢男人,接受不了弟弟喜欢的还是那个姓纪的,但他更接受不了姓纪的那小子能拒绝他弟弟。
姓纪的凭什么啊?他傻了吧唧的,还能把江樵这小子吃得死死的,江樵先前那副“谁都得不到他半分真心”的无情嘴脸去哪儿了?
江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姓纪的这小子太钻牛角尖,“他是不是还想我跟他道歉啊?他做梦!他以为他是谁?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能帮他这回?”
江樵头疼欲裂,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跟大哥解释,“大哥,跟你没关系。”
“什么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你哭得脸红眼肿,你他妈有没有一点出息?说出去多让人笑话,我江裕的弟弟因为一个男的要死要活的。”
“他妈的,东边不亮西边亮,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你费得着为了个姓纪的这么糟践自己,他也就是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
耳边全是大哥聒噪的声音,江樵实在受不了了,绕过大哥,径直往楼上走,完全不顾大哥的阻拦。
江裕被江樵关在了门外,他不服气地锤了两下房门,实木的门板够结实,纹丝不动,他气不过,但也没有强迫江樵,只能回到自己房间。
他越想越气,对着房间里东西一阵摔打,给姓纪的那毛头小子道歉?他能做这种矮子放屁,低声下气的事情?
看不惯的东西都砸完后,江裕稍微冷静了一点,他叉着腰在房间里站了好一阵,一闭上眼脑子里又浮现出江樵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没用的东西!
江裕踢开脚边的东西,一把行动电话,拨通了曾瑞泽的号码,“姓纪的现在住哪儿呢?把他地址给我。”
这几天纪守拙依旧在按时出摊,顺便将房子给买了下来,时间混得快,尤青很快就会到上小学的年纪,有了住处才方便他上下学。
那小区也算是新小区,入住率不算太高,现在房子正在装修,等装修好了,他们就搬过去,纪守拙买了两套,跟现在一样,大一点儿给姐姐和尤青住,小一点他自己住。
今天卖完点心后,纪守拙也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街角的方向,打从那天晚上跟江樵说清楚后,这几天就没再看到江樵的身影,也好,他俩早点断干净,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很快都会有各自新的生活。
姐姐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尤青,装修的事情只能纪守拙一个人看着,等到从新房子那边回来,天都已经黑了。
纪守拙刚摸出钥匙开门,姐姐家的门就从里头打开了,“守拙?回来了。”
“姐。”
纪巧荷冲他招招手,他索性把门关上,朝着姐姐家走去。
“尤青呢?”
“睡了。”纪巧荷示意纪守拙进来坐,“最近都是你一个人在忙,房子那边怎么样了?”
“我忙什么啊,你自己带尤青比较辛苦,卖点心都成了我的习惯,不卖才不适应,房子那边都是工人师傅在做,我就是过去看一眼的,又帮不了他们什么忙。”
纪巧荷看着纪守拙有些消瘦的脸颊,嘴上说得轻飘飘的,纪守拙每天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先前有铺子的时候,至少还有阿翔邹叔和……
一想到江樵的名字,纪巧荷的思绪停顿了一下,她了解她的弟弟,他日渐消瘦,不单单只是因为忙的缘故,又或者说,纪守拙把自己弄得这么忙,是因为江樵。
“你跟江樵怎么样了?”
纪守拙怔愣着,像是有些诧异她姐姐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怎么会知道你跟江樵的事的?”纪巧荷顺手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了纪守拙,“爸爸的日记,你从来没看过吧?”
爸爸的遗物都是姐姐在整理,纪守拙确实没有经过手,也就没看过爸爸的日记。
“我知道,江樵能帮我们,都是因为你,最近他没有来找过你,你俩没有在一起?”
纪巧荷留意着纪守拙的表情,纪守拙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如果你是怕爸爸不同意,我觉得你可以看看爸爸的日记,爸爸对他很满意,如果说能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爸爸看好的也就只有他了。”
纪守拙按住那本日记,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巧荷继续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按照爸爸的意思生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先前的婚姻,没有遵循自己的意愿,委曲求全,也没有换来一个好的结果,我希望你能找个你喜欢的,不去考虑任何的因素,只因为你们互相喜欢。”
纪守拙抠着日记本的手更紧了些,喜欢就能在一起吗?其他事情都能不管不顾?
纪巧荷将弟弟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轻声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想的是谁?”
噗通噗通……
纪守拙猛地抬头,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被姐姐戳中心事了吗?
第71章
跟姐姐聊完后,纪守拙魂不守舍地回到了隔壁,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良久,他像是忘了思考,直到放在腿上的笔记本滑落到地上,沉闷的响声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连忙将爸爸的日记本拾起,轻轻拍打掉背后的灰尘,想起姐姐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翻开。
XX年XX月,天气晴,是守拙第一次进厨房的日子……
XX年XX月,大雨,教了守拙无数遍的东西,他睡一觉就不记得了……
XX年XX月……
纪守拙有点意外,他以为爸爸的日记会以铺子为主,他没想到每一篇内容都是有关于自己的。
他一直以为,他没能够让爸爸觉得骄傲,在爸爸心目中,他是个差劲的儿子,爸爸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严父的模样,他以为……
日记的内容很琐碎,但每一笔都是爸爸对自己的牵挂和关切,有些事情纪守拙自己都忘了,但爸爸还帮他记着。
他越看越觉得心酸,按住日记本的手飞快往最后几页翻去。
爸爸最后一次写日记是在去世当天的中午,“守拙自己研究了款点心,卖相差强人意”。
短短几个字,看得纪守拙鼻腔一热,他强忍着泪水往前又翻了一页。
“我儿天资愚钝,不求他将纪家祖业发扬光大,但愿他这辈子无忧无虑,莫愚这年轻人不错,他要真能和守拙走到最后,只希望他俩以后的路不要太艰难。”
纪守拙又往前翻了几页,逐渐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爸爸一直都觉得亏欠了自己,一直都觉得是他没有给自己一个健康的身体,在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情上,爸爸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后来的内疚自责,一直都担心自己找不到那个能跟自己交心的人。
难怪姐姐会说爸爸对莫愚很满意,也是从知道了自己跟莫愚的关系后,爸爸日记的内容才变得积极了些。
爸爸事事对自己要求严格,唯独谈恋爱这件事上,他从不插手,爸爸也是这么想的吗?让他自己选一个喜欢的。
纪守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再醒来时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刺眼的眼光从客厅的玻璃照了进来,纪守拙提起胳膊挡在眼前,他昨晚衣服都没换,身上盖着的平时打盹的毛毯。
“咚咚……”
又是两声敲门声,纪守拙赶紧起身去开门,“来了,谁啊?”
门一打开,门外站了个斯斯文文的陌生男人,男人身着西装,手上还提着公文包,见到纪守拙时,先做了自我介绍。
“纪先生,我是替江二公子办理过户手续来的,我姓梁,您叫我小梁就行了。”说着,小梁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纸质文件,“位于商业中心二号门出口108号铺子,江二公子打算过户到您的名下,您现在有空跟我一起去完善一下手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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