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就活了四天,陈也觉得还挺可惜, 看着掉下来的花瓣, 想了想捡起来给老太太泡了杯茶。
反正老太太平时就爱在热水里泡这个泡那个。
老太太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刚喝了一口,立马呸呸两声, 扔下杯子就来打他。
陈也举着胳膊的巴掌印,黑着脸到医院说给陆巡听。
陆巡听完笑了, “那是观赏玫瑰, 喝起来可能有点苦。”
“靠,闻起来还挺香。”陈也无语看着还红着的胳膊, “老太太这一身劲能拍死一头牛了。”
陈也最近总是会和他说很多最近发生的事, 陈也本身也不是话多的性格, 大概是想让他多听些其它的东西, 逗他开心呢。
陆巡在他胳膊上搓了搓, 说, “我给你吹吹?”
“哄小孩呢?”陈也啧了一声,又提起一边的书包, 从里面掏出了几张卷子, “行了, 今天发了四张卷子,明天得交, 你得赶紧做了。”
陆巡最近迟到早退的, 很多发的卷子资料都是陈也代领的。
“嗯。”陆巡接过看了一眼。
“还有上课的笔记, ”陈也又从书包里又掏出个本子。
“你写的?”陆巡有点惊讶, 陈也嫌写字烦,一直没做过笔记。
“我抢的。”陈也说。
“抢谁的?”陆巡笑了。
“何承宇,他让我给你的。”陈也也笑了,“有几堂课我还想着给你录音呢,他说你用不着,说你拿着笔记更有用。”
“替我谢谢他。”陆巡说。
离他们期末考试也就只有半个多月了。陆巡几乎缺了一大半的复习课。他脑子好,但也有点影响。
两人把拿过来的卷子做完,两人又一起开始对答案。
躺在床上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床边的两个小孩儿,看着看着笑了。
陈也起身倒水,看着老人睁开的眼睛,走了过去想看看老人有什么需要。
躺在床上的老人准确的望向了陈也的眼睛,接着就笑了笑。陈也愣了一下,老人看过来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那是……清醒的眼神。
“陆巡。”陈也回头喊。
“怎么了?”陆巡放下笔走了过来。
老人看着过来的陆巡笑容更大了,老人朝陆巡伸出了手,嘴唇嗫嚅着艰难说出了一个字,“巡……”
陆巡瞬间僵直住。
“去啊。”陈也有些急的把人推到了床边。
陆巡颤抖的伸出手放在了老人抬起的手掌里,老人的手掌宽厚干燥,缓缓合拢,牵住了他。
“外公,你醒了啊……”陆巡伏在床边,声音发哑。
老人已经很久没有记起他了。
老人捏了捏陆巡的手,问,“你……什么……高考?”老人说话很慢,口齿也不清,连语言都组织不起来。但却是这些日子以来算的上清醒的表达了。
陆巡没想到老人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回答,“还有一年。”
“啊……”老人思绪有些慢,“那……等……不了,烧……烧……我和……外婆看。”
“外公。”陆巡眼眶通红,他紧紧拉着老人的手,就想当年他一样拉外婆的手一样。
“照顾…好……自己……”老人不舍的摸了摸他的脸。
“嗯。”陆巡尽力把脸贴了过去。
老人看着陆巡的脸,还想再说什么,却想不起来,他移开目光仔细去想。转了个头,虚虚的望着半空,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没一会儿老人半睁着的眼睛慢慢闭上,他又重新睡了过去。
陈也看了眼陆巡,陆巡低着头,手里还抓着老人的手没松开。
陈也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他忽然觉得,老人或许不会再醒来了。
岑惊是被医生在一周后叫来医院的。
“很遗憾的通知您,病人大脑对所有测试无反应,无反射……”
“我们判定病人已脑死亡……”
“请家属做好心里准备。”
岑惊听医生说完,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爸还有呼吸。”
主治医生看着女人,没在忍心解释病人的呼吸只是呼吸机在维持。
陆巡靠在椅背颓然的低头坐在病床边,双手无力的垂在两旁。
病房里站了一排人,医生护士,还有跟着他妈一起来的两个秘书。
陆巡看了眼床上安静躺着的干瘦老人,就像是睡了。陆巡拿出手机给陈也发了条消息,收了手机,撑着腿站了起来。
“让外公走吧……”陆巡说。
还在和医生对峙的岑惊猛然回头,“陆巡!”
“我说了算。”陆巡看着医生。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最后让护士去撤掉呼吸器。
“不行!不行!”岑惊冲上去想拦住护士。
陆巡上去拉住了她,把人控制在自己怀里。
岑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满脸泪水,她挣扎的想要过去,陆巡看着她,咬着牙,字句像是生硬掷出的石头,“外公早就想走了,他早就想走了。”
岑惊陡然僵住,最后脱力茫然的跌坐在地上。
病床边的呼吸机滴滴了两声,停止了运行。一旁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在亮完最后一根起伏的红线后,一切归于寂静。
护士缓缓将老人的脸用白布遮盖。
陆巡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把岑惊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陈也接到陆巡的消息就往医院赶了过去。
病房里只有岑惊和陆巡。
岑惊呆坐在沙发上,陆巡站在病床边。
陈也是跑过来的,这会儿还有点喘,但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病床上盖着白布的身形太过刺眼。
陆巡走了过来,脸色平静,只是眼眶红的吓人。陈也看着他,心都快拧在一块了。
“你帮我看着外公,我去签死亡确认。”陆巡说。
“嗯,你去。”陈也点了点头。
两人手掌短暂的相互握了一下,接着分开。
陈也看着陆巡走出房间,想着刚刚相握的手,陆巡手心冰凉。
陆巡办好手续,最后拿着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带着老人离开了医院。
丧事陆巡没去,他回家呆了两天,谁也没见。
办完丧事,陆巡拿着骨灰,来到了墓地。墓是老人早就定好了的,是双人墓,是当初老人给自己留的。
墓碑上的照片里两个老人和蔼又慈爱。
“你妈她……真的不来吗?”陈也回头朝着墓地外看了看。
岑惊就在墓园外面,坐在车里,没有下车。
“嗯,不用管她。”陆巡仔细捧着手上的骨灰盒。
冰冷的盒子轻的几乎没什么重量。陆巡跪下身,轻轻放下盒子。
陈也跟着跪在了一边。
陆巡偏头看了他一眼。
陈也伸手牵住了他的手,陆巡紧紧回握住,陈也的手被攥的生疼,可他连一点劲都没松。
“陆巡……”陈也担心的看着他。
陆巡从那天出医院,一直到今天老人下葬,都没有太大情绪。
陈也觉得陆巡这么憋着更难受,几次想找陆巡聊,又不忍心打破陆巡身上这层保护的壳子。
“走吧。”陆巡拉着他站了起来。
“陆巡,”陈也又喊了他一声,
“嗯?”陆巡看着他。
“我爸刚……离开我的时候,我也不想说话,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关在了一间被锁住了门的屋子里。”陈也说,“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光。”
陆巡抬手轻轻搂住了他。
“我知道你现在也在这间屋子里,你也不用急着出来。但你别憋着…”陈也靠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陆巡低头把眼睛埋在了陈也肩膀上。
“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陈也拍了拍他的背,“我一直在门外呢,我要是敲门你给我应一声就行了。”
上一篇:这你都不嗑?
下一篇:乖巧尖子生被纨绔少爷盯上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