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堔镜框后的一双眼只是微有闪烁,十分镇定如常指了指沈默:“从你身上摸的。”
“你还真是……”沈默先是往裤兜里伸手一探,接着脸上露出惊讶和无奈,似乎没想到宁堔还有这一手,堪称神不知鬼不觉。
宁堔毫无歉意地笑了笑,扔掉烟头转移话题:“他们几个人呢?”
“我让陆之衍去叫了,一会应该会过来。”沈默走近宁堔,眼帘朝下低垂,“交出来吧。”
沈默仗着身高优势堵得宁堔只能背靠着墙进出不得,宁堔视线滑向沈默脸侧耳上精致的耳钉,鼻腔里满是沈默身上的气息,只得认命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打火机递过去。
“商量一下,男朋友。”宁堔刻意将语气放得很轻,慢慢说着,“我只是偶尔抽,用不着这么严格吧。”
沈默收起烟盒,无视宁堔表情下的讨好,屏气凝神道:“吸烟有害健康,男朋友这是为你好。”
“你自己不也抽。”宁堔笑着反驳。
“从今天起我戒了。”沈默将烟盒打火机毫不犹豫扔进垃圾桶,挑眉下了个离谱的决定。
“……”宁堔一时无言以对。
行吧,不能当着面抽,以后他背地里抽就行了。
谁知沈默像是看穿宁堔那点心思,附耳低声说:“偷着抽也不行,我每天要检查的。”
“怎么检查?”宁堔脱口问道。
沈默视线轻飘飘扫过宁堔被医院灯光照得分为白皙的脸,又往下慢慢移,接着在宁堔逐渐领悟的表情下笑了笑:“我去洗个脸,你等我会儿。”
“嗯。”宁堔应声点头,目送沈默双手插兜晃进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对着那抹从身高到气质都非常夺人眼球的背影发愣,
这么会宁堔才禁不住感叹,有个颜值过高声音还极为好听的男朋友也不算件好事,很多时候凭对方寥寥几语就蛊惑得没有任何立场和原则。比如现在,他已经开始胡乱回想和沈默干过的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想到一半,宁堔身体里窜出来的燥热火苗很快被摁了下去,内心空旷平静得好似上一秒还是千军万马奔腾踏过,这一秒已然只剩万籁俱寂。
宁堔凝视脚下,他能感觉到,沈默刚才看他的目光里,含着没完全表露出来的担心,似乎生怕他受不住两次打击,整个人就这么垮下去。
但事实却是,宁堔依旧和那天在医院手术室门口一样,得知叶秋梦没有生命危险过后,很快镇定下来。
接着他目光移向旁边的垃圾桶,若有所思地盘算,捡回被沈默扔掉的烟盒打火机,估计用不了十秒,非常顺手。唯一让他犹豫的是,掏医院垃圾桶有点不太雅观好看。
正在宁堔跃跃欲试之际,余光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朝他这边走来。
宋羽扬帽子都给睡歪了,不伦不类扣在脑袋上,拖着嗓音问:“宁堔你怎么跑这犄角旮旯来上洗手间,手术室那边不是有现成的吗?我们找你半天了。”
宁堔将目光从垃圾桶收回,心想当然是为了偷摸抽根烟才过来的,但嘴上还是说着场面话:“这边人少,安静。”
“哦,你还真讲究。”宋羽扬说完打了个很大的哈欠,顺势就将手搭在陆之衍肩上半死不活靠着。
要不说哈欠这玩意总能传染呢,邢舟紧跟着张嘴也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嘲笑宋羽扬:“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马路边有根电线杆子都能解决。”
“靠,太侮辱人了。”见自己被当作狗,宋羽扬刚想反击,又灵光一闪记起来这会是什么日子,摆摆手,“算了,今天你16岁生日,哥哥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整个医院走廊就他们几个人,可能是得知叶秋梦没什么大碍,原本提心吊胆的心情显得轻松不少,说说笑笑着讨论等会去哪吃饭。
“沈默不在吗?刚才他不是来找你了。”原本没怎么说话的陆之衍突然问。
“他去洗手……”宁堔话音还没落下,不远处的电梯突然叮咚一声响,似乎有人搭乘电梯正上来,依稀还能听到电梯门缓缓开合的声音,接着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出。
像医院这种不管什么日子都人来人往跟赶集似的地方,有人上下电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对于这点小动静,几个人中没谁去在意,依旧无所顾忌说话聊天。
“回来了。”陆之衍视线绕过宁堔,微笑着朝他身后看去。
宋羽扬马上挥手:“默哥,一会上哪吃饭啊?我都快饿傻了。”
沈默轻描淡写一抬眼,发现他们跟列队集合似的排排站,因为身高突出,特别是宋羽扬没长骨头般始终半个身体靠向陆之衍,看着不像上医院看望病人,更像来这瞎晃悠打发时间。
“邢舟今天生日,他决定去哪吃就行。”沈默说完,眼神投向宁堔,露出一点晦涩不明的笑。
宁堔想起沈默先前对他说的话,干咳了一声抿嘴转开头,心底的那缕火苗似乎又开始不安分,以至于没发现有个人影朝他们越走越近。
“我也不知道吃啥,要不网上找找看吧。”邢舟干脆拿手机查附近有什么出名的店。
陆之衍表示很赞同:“嗯,这样更省事了。”
沈默不动声色站定在宁堔旁边,几个人全神贯注凑一块低头看邢舟飞快翻动的手机屏幕,邢舟边划拉边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忌口,吃不吃辣之类的。
就在他们终于商量妥了一会吃什么,准备先订位置时,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模糊不清像在叫宁堔的名字。
开始只有陆之衍听到,他略带疑惑觅着声朝前看,一直看到尽头发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自觉应该是听错了,于是重新将注意力落回他们讨论去哪吃饭的话题中。
“宁堔?”而没过几秒,那个声音喑哑不明再度响起,且刻意提高了语调。
这回除了宁堔,其他几个人都听到了,宋羽扬猛一抬头:“是不是有人在叫宁堔名字啊?”
邢舟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好像是。”然后收起手机,顺着声音往电梯方向看。
陆之衍这才意识到,那个声音并非从走廊安全出口那边传来,而是身后。
宁堔不明所以看了看沈默,刚想说怎么没听到有谁叫他,却见到沈默也朝同一个方向望着,并且肉眼可见的表情严肃起来。
“怎么了?”宁堔笑笑,以为沈默他们在故意演戏逗他,并没有马上跟着往身后看。
平时他们在一块儿就老爱搞这种把戏,比如突然盯着某个方向,做出严肃认真的表情引诱不明真相的另一个人看,看完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其实什么都没有,纯闹着玩。
“宁堔。”宋羽扬转过头,皱着眉往电梯口指,“站着的那个是不是你爸?和你长得也太像了。”
应该说不单是长得相像,此时不远处的男人,无论五官还是面部轮廓完全可以拿那句用烂的话来形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凡长了眼睛不瞎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宁堔和男人是亲父子,只有出自同个基因才会有如此高重合度的面容,细微到连表情都有几分神似。
宁堔堪称完美地继承了亲爸宁景洪那张脸,也曾一度让宁堔憎恨自己为什么和这个人长得这么像。
转身瞬间,宁堔感觉耳边像是有风呼啸着刮过,刺耳的鸣叫声堵在耳蜗深处,四肢连同心脏紧跟着落入冰窟,全身发木发冷。好像有一堵透明的墙将他和远处那个男人围了起来,其余的一切事物和人都原地消失不见。
在这一刻,宁堔什么也感知不到,什么也听不见,镜片后的双眼染了层厚重的雾气,被他一层一层用目光拨开,穿过浓雾,终于得见到那张无数次幻想过的面容。
男人从头到脚一身整洁讲究的打扮,气质是儒雅且风度翩翩那一挂,头发显然也认真收拾过,看着应该日子过得挺滋润,生活拮据的人是绝对做不到这么一丝不苟。即便光看五官,都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宁景洪站在原地没动,似乎等着宁堔回应他,分为小心翼翼扬起练习过无数次的笑容,温声细语慎重道:“宁堔,我……我是爸爸,十多年没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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