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笺从来都是那种被招惹了肯定要招惹回去的性格,当即蹲下身,捏了雪球,往陆延迟身上砸。
陆延迟大笑着跑开。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附中校园打起了雪仗,欢声笑语肆意倾泻。
冬日里天黑得飞快,两人跑跑闹闹的,已然是傍晚时分。
时笺这回终于追上了陆延迟,陆延迟各种笑,笑闹间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他很刻意地拽了一把时笺,雪地泥泞湿滑,时笺给这么一拽,跟着摔了下来,陆延迟搂住他,让时笺摔在他身上。
这一处本就是草坪,两人穿得多,积雪厚密,摔起来并不疼,还怪好玩的。
陆延迟和自己年轻的恋人在雪地里跑着闹着,桃花眼里始终盛满笑意,他躺在雪地里,看着怀里时笺好看的脸,眼神清亮,呼吸滚烫,心跳宛若鹿撞,是炽热又沉甸甸的爱。
他忍不住捧起时笺的脸,和时笺接吻。
时笺和陆延迟在附中谈着恋爱,莫名的情动,他心跳失序,呼吸微乱,他主动把舌头探入陆延迟口腔,和陆延迟唇齿交缠。
是粗鲁又热烈的吻,彼此啃咬、舔刮、吮吸……似乎要将全部的情感倾注在这个吻里。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待到彼此松开,时笺呼吸粗重,心跳咚咚咚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陆延迟不遑多让,也在大口喘气。时笺笑了一下,他翻了个身,从陆延迟身上滚了下去,又和陆延迟一起呈大字躺在雪地上。
两人牵着手,眺望无垠夜空。
天边已然挂上了一轮缺月,四周阒静无人,大雪将整个世界隔绝,城市喧嚣骤然远去,偌大的天地间只余一对年轻的恋人,一起眺望宇宙星河。
时笺抬头,是浩瀚苍穹,偏头,是陆延迟。
宏大和渺小,都在这一瞬。
时笺心想,他大抵是幸运的,人,生而孤独,每个人都是孤独地出生孤独地死去,但他这一生有人携手与共。
陆延迟又是如此的懂他,既然没有美好回忆,不要紧,我陪你一起制造,我就是你的独家记忆。
第125章
两人踏着月色离开。
走到半路, 陆延迟回头看落后他半步的时笺——
新月洒下银白色的光,积雪倒映着月光,整个世界是梦幻的白, 美人脸上犹挂着浅淡笑意。
陆延迟看得目眩神迷, 他骤然有一种诗句里的情境浮现在眼前之感, 他盯着时笺,说:“小时,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诗。”
时笺和陆延迟莫逆于心,几乎是陆延迟一开口, 他就知道陆延迟要说什么,他嗓音清淡:“我知道,不用尬诗了,谢谢。”
陆延迟哽住:“……”
他沉默半晌,仍是笑吟吟道,“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注】
时笺当然知道余光中的这首诗——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注】
时笺淡声评价:“没有满月、不是新雪、我也没有带笑着向你走去……不太应景。”
陆延迟有些气恼, 但是:“我不管, 你就是第三种绝色。”
时笺抿着唇微笑:“随你。”
陆延迟瞬也不瞬地看他,很是坚持:“我家小时真绝色。”
时笺和他瞎贫:“知道了知道了, 你这种颜狗看上的无非是我的美貌。”
陆延迟就笑,然后去啄时笺的脸颊, 陆延迟很吃时笺的颜,他不止一次觉得美人是女娲按照他的性癖捏的。
时笺随着他亲,而且时笺是那种玩熟了也很有梗的男孩子,他摸出手机,改了下微信名:时大恶人空有美貌。
陆延迟看着他改,摇头失笑,跟着摸手机改名:陆大善人真颜狗。
陆延迟这一回抢了陆屿宁的活,主动截图发朋友圈:“新的一年,也要好好秀恩爱。”
朋友圈里的万千少女直接磕疯——
“新的一年,新的情侣名,Z大双璧依然那么好磕。”
“呜呜呜小陆和小时新的一年依然甜蜜又恩爱。”
“Z大双璧yyds。”
“只有我觉得小时的微信名很凡尔赛吗?”
“宝,你不是一个人。”
两人发完朋友圈,便翻墙出校园,回家吃饭。
小区门口,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卡宴停在路边车位,见到两人过来,卡宴车门推开,一个头发银白但是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下车,他径直来到两人面前,又看向时笺,淡声道:“孟浅,我们谈一下。”
陆延迟看到这张孟深肖似的脸,隐隐猜到他的身份,他几乎本能地把时笺护在身后。
时笺一眼便认出了这名老人,他曾经的养父,孟泽川,时笺沉吟两秒,应道:“好。”
旋即,看向陆延迟,柔声道,“你先回去吃饭,我跟他在前边的咖啡馆聊一下,聊完了就回去,很快的。”
陆延迟神色迟疑,面露担忧。
时笺温声安抚道:“没事的,法治社会,他也不可能拿我怎样,再者,他不是孟深。”
陆延迟这才放时笺离开。
时笺则询问孟泽川:“去咖啡馆聊行吗?”
孟泽川道:“随你。”
时笺便领着孟泽川去到那家年假期间仍在营业的咖啡馆。
咖啡馆开在学校周边,做的是学生生意,正月初四,年假期间,依然有学生在咖啡馆做卷子,时笺扫了一眼,大概是今年高考的考生,高三嘛,寒假作业一发,一大沓的卷子,压根不可能做完。
时笺和孟泽川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定,服务生拿着菜单上前让两人点餐,时笺给自己要了杯热可可,孟泽川则惯例地点了茶。
年假期间生意冷清,两人饮品上得飞快。
孟泽川端起热茶浅浅啜饮一口,望着对面的孟浅。
记忆里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现在眉眼如画、气度不凡,孟泽川觉得自己居然也有看走了眼的时候,不,也不是看走眼,事实上,他没怎么关注过孟浅,他连亲儿子孟深都没关注过,更何况养子。
但孟泽川仍是开门见山地道:“小浅,回到孟家来吧,以后孟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这么多年打拼的事业、家产,都归你。小浅,我知道你现在玩乐队挺红,但孟家偌大的家业,不是你玩乐队就能赚到的,你只要回来,你可以少奋斗最起码三十年,你也可以坦坦荡荡地站在你那小男友身边。”
时笺抱着热可可暖手,看着多年不见的“养父”,第一感觉,孟泽川老了,不仅是头发霜白、面上皱纹明显,而是一种心态上的苍老,曾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靠自己就可以的事业强人现在急于给自己的家业找一名继承人。
孟深显然不行,他一生的事业交给孟深只会悉数毁掉,然后,他看到了时笺,突然想起自己多年前还有个养子。
孟浅名校就读,年纪轻轻就发了一作数学顶刊,玩乐队也是大红大紫……
这样的男孩子,稍微培养一下,便是完美的继承人,他连性取向都是完美的,同性恋意味着他不会要小孩儿,以后这份家业依旧会回到孟家下一代手里。
所以,孟泽川找了上来,又抛出了巨大的一般人无法拒绝的饵——
他,孟泽川一生积累的家业。
继承这样的家业……
时笺顺着脑补了一下,只要他回到孟家,掌控孟家产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他的哥哥、养母、奶奶从此只能看他的脸色吃饭,也挺爽的。
但是,时笺心底波澜不惊,他慢悠悠饮了一口微甜的热可可,嗓音很淡:“你知道吗,我回到西安之后,找了一份琴童的工作,月入两千,我不是卖惨的意思,我是想说,月入两千我都过得挺好的。”
“现在,槐序乐队大火,演唱会一场一场地开,年底又是各种商演,此外,琴行生意也不错,而我物欲并不高,我去年赚的钱够我花一辈子了。”
孟泽川不以为意:“乐队、琴行确实都挺赚钱的,但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小浅,你站在我提供的起点上,能拥有更多。”
上一篇:带球没跑掉
下一篇:偏执狂死后寄来的七封信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