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了。
孟宇赶紧把手上的画纸放到一边,要转去抢救那本子。然而他才伸手,手便被周以白挥到一边去。周以白拿走那本子,头也不回的奔向厨房去。
孟宇的手还摆在半空中,看着周以白的背影,他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
橙汁沿着桌缘滴滴答答地流着,那满满一杯的橙汁在杯子里剩下不到五分之一,几乎能说是全流出来了。
孟宇赶紧去拿抹布擦,去到厨房时,他见周以白站在水槽边,边上放的是那本子。
本子摊开来,原本雪白的画纸被橙汁染成了橘色,上面的画已经看不清了。
周以白低头看着那画,孟宇看不见他的表情。
“小白,对不起……”孟宇上前轻声道,“都是我不好……”
周以白没有理他,沉默地看着本子。
孟宇知道现在周以白肯定不想看见他了,只好默默地回去收拾残局。
那些橙汁流得满桌都是,幸好先前孟宇便先收拾过桌子,否则这次会是死伤惨重。但这也没什么好值得庆幸,因为他终究是毁了周以白的作品。
孟宇来回了几次才把桌上擦干净,接着把地板也擦了。
擦完了,周以白仍维持同样的姿势站在水槽前,似是动也没动过。
孟宇不敢去他面前洗抹布,进了厕所把抹布洗好挂好,接着默默换了一身衣服,把从回家以来便一直没换掉的衬衫、西装裤都给脱了,换成家居的短袖短裤,然后又回厕所拿东西。
三分钟后,孟宇跪在客厅里,膝盖下是一块洗衣板。
又过了三分钟,周以白终于从厨房出来,面无表情地经过他,视若无睹地回到工作区,重重地坐到椅子上。
生气了,周以白真的生气了。
周以白平常总是软软糯糯的,但绝不是一个没脾气的人,更何况是辛苦工作了数日的作品因为这样愚蠢的原因瞬间毁了。
要是这事发生在孟宇身上,他肯定要当场手撕贱人了,周以白连骂也没骂他能说是非常克制。
然而尽管周以白没朝他发脾气,孟宇仍是慌得直冒冷汗。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爸爸的身影。
他记得那也是一个夏日的夜晚,爸爸语重心长地告诉八岁的他。
“儿子,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爸爸神情萎靡地道,“……是老婆生气。”
说这话时,他和爸爸一起跪在客厅里,爸爸膝盖底下也是一块洗衣板,而他没有。
起因是爸爸和他想送花给妈妈,于是爸爸带着他到花园去摘花,无意间把妈妈种了许久的花给摘了,妈妈发现后直接气哭了。
爸爸找到洗衣板后立刻跪下了,而身为共犯的他也赶紧跪下。
他已经忘记最后是怎么摆平的,只记得自己跪了一小时后被妈妈喊去写作业,而直到他睡前爸爸都还跪在那里。
那时爸爸还告诉他,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千万要记住一点。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让老婆气坏身体就不好了。”爸爸认真道,“没有藉口,没有理由,都是我的错。”
这句话他铭记在心,但他原以为自己不可能会用到,却没想到二十年后换他跪在老婆面前了。
他组织着该如何道歉,这时宁宁洗完澡出来了。
她一从浴室出来,就见孟宇跪在客厅里,而周以白面无表情地坐在那。
她立刻察觉不对劲,表情紧张地看了看孟宇。
“宁宁,你先进去房间里吹头发。”孟宇朝宁宁无奈地笑了下,“乖。”
吹风机放在周以白的房间里,宁宁轻手轻脚地去拿吹风机,拿到后站在客厅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到周以白面前,抱了抱周以白的腿,仰着嘟嘟脸看爸爸。
周以白本是绷着一张脸,看到孩子来了勉强笑了下,抬手戳了戳宁宁的脸颊。
宁宁趴在周以白腿上,小手拉拉周以白的手,“宁宁陪爸爸。”
周以白又笑了笑,轻声道,“头发湿湿的还趴我腿上,你快去吹头发,吹完早点睡。”
“爸爸不生气。”
“嗯……”周以白含糊地应了,拍拍她的脸,“快去,别感冒了。”
宁宁又趴了一会,最后抱着吹风机走了。
经过孟宇时,她也蹲下来捏捏孟宇的手以示鼓励。孟宇按了下她的手,试着从宁宁老师身上汲取一点勇气。
周以白提过,宁宁两岁时也曾经毁过周以白一幅画。周以白说自己气得想哭,但又不敢打孩子,只好回到房间里面玩了一整晚的游戏冷静冷静。
但这是孩子,孟宇都二十八岁的人了还做出这样的蠢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是好。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窘迫,尴尬、自责、慌张……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急得他手心冒汗。
几年前公司濒临倒闭时他都没这么慌,因为那时他很明白自己绝对能卷土从来,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然而感情这事不一样,一没弄好分手都有可能。
孟宇抬头观察周以白的表情,周以白仍是绷着张脸,低头拿起画到一半的画纸继续画。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开口忏悔。
“小白,都是我不好,擅作主张拿果汁过去。”孟宇观察周以白,周以白仍旧面无表情,彷佛完全没听到,“我粗心大意,没注意到你从不把杯子放在桌上。最后还笨手笨脚地打翻杯子,弄脏了你的作品……”
“都是我的错,我脑子进水了才干出这种事。”孟宇跪得很直,膝盖跪在凹凸不平的洗衣板上,“你画了这么久,却因为我的愚蠢而白费了,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无法补偿你,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所以我……”孟宇正想说今后我负责所有的家事,你专心工作。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周以白便从抽屉中拿出耳机戴上,连听也不想听。
孟宇隐约从周以白沉默的身影中看见熊熊燃烧的怒火。
……惨了,他是不是该自觉地滚出家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惧内的孟宇直乖乖跪在小板板上瑟瑟发抖。
而小白咬牙切齿忍着不豹怒。
第66章 豹怒拍地
八点半, 宁宁抱着吹风机出来。
小孩子耐不住性子吹头发,因而宁宁的头发仍未完全吹干。周以白抬头看了一眼宁宁的头发,摘下耳机便准备开口喊她。
但孟宇不敢再让周以白花心思在杂事上,赶在周以白开口前叫住了宁宁:“宁宁……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宁宁摸了摸自己还有点湿的发梢, 摇头晃脑地凑了过去。孟宇不敢随意站起来,膝行到插座前将吹风机插好电, 又爬了回来。
周以白看到这一幕,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终究只是冷哼一声,又戴上耳机,低头不予理会。
听到周以白那声冷淡的“哼”,孟宇忍不住就是一抖, 低着头战战兢兢地替女儿吹头发。
边吹着, 宁宁小声和孟宇说悄悄话, 而孟宇也趁机和宁宁老师求教。
“爸爸怎么生气啦?”
“因为我把橙汁翻倒在爸爸的画上了。”孟宇哭丧着脸,“宁宁老师救救我, 我该怎么办!”
先前周以白告诉过他, 说宁宁总能想出好办法, 有问题问宁宁总没错。
果然听到孟宇的话,宁宁的包子脸皱了起来, 一副认真思考的小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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