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林予深就感觉到云疏将眼神投了过来,望着他很有欲言又止的味道,直到他将一杯酒饮下,才稍稍凑近些,压低音量道:“你可以不用喝。”
有些不解,林予深问:“为什么?”
云疏笑了一下,音量更小的说:“闻序早跟大家打好招呼了。”
微微怔住,林予深垂眼望着自己喝的干净的酒杯,道:“没关系,我可以喝。”
他不能一直活在顾闻序的保护之下,哪怕只是喝不喝酒这样的小事情。
他也不能一直活在蒋峰所给的阴影之下,有一天离开了旭日,他需要靠自己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也需要靠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有机会也像顾闻序保护他一样,去保护顾闻序。
接下来的时间林予深又喝了两三杯酒,在林予深的前二十五年中,只有寥寥两三次喝过一少些酒,接着就被生理性反应激得反胃难忍,这一次喝的量比从前的每一次都多,生理的排斥反应也依旧存在,只是林予深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成长了。
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继续在席位中坐下去。
但疼痛反应能忍,醉酒反应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林予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迷乱,顶灯的光晕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像重影般分出三四个人来,头脑很热,腹部却是灼痛的。
身边的人再讲些什么已经分辨不出,直到林予深感觉自己被拉了起来,才费力听出云疏的声音:“林予深,你醉了。”
他醉了吗?
林予深不自觉抬手按住太阳穴,这是他第一次喝这样多的酒,也是第一次有这种难受却无法形容的感觉,所以蒋峰每次喝醉都是这样的感觉吗?因为自己难受,所以就要自己和林月红一起承担痛苦吗?
然后林予深又倏地回想起一件尘封了许久,久到几乎被他遗忘的往事,关于顾闻序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醉酒的往事。
那是很久很久,在一切发生之前,大概是林予深和顾闻序的第三次见面。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晚上,接近十一点,林予深完成作业后正要上床睡下,就接到了尚没有回到寝室的秦光的电话。
隔着话筒,秦光的嗓音听着比平时要飘然几分:“予深,你睡了没?”
林予深说没有,就听秦光又说道:“那你来接一下我?在酒吧有点喝多了,顾闻序也在,他也有点醉,说让你……”
没说完的话被一阵声响打断,林予深静静等着,话筒里再传来声音时,已经是另一道低沉好听的嗓音:“林予深?”
林予深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回道:“是我。”
“你来吗?”顾闻序问。
看了眼时间,林予深没有犹豫太久,回答道:“我马上就去。”
后来挂断电话,林予深换好衣服来到秦光说的酒吧,找到包厢推门进去,就看见暗沉的光线下,闲散地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林予深走进去,停在顾闻序身前,借着红蓝交替的灯光,才发现顾闻序是闭着眼的。
于是林予深轻轻开口:“顾闻序?”
顾闻序并没有反应,林予深不再说话,在一边坐了下来。坐了几分钟,秦光没有出现,顾闻序也依旧没有动静,林予深百无聊赖地偏过头,而后就对上了顾闻序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双眼。
对视了好几秒,林予深率先移开视线,问:“秦光呢,没见到他。”
“卫生间。”顾闻序道,目光不移半分,大概是因为有些醉了,眼神较平时迷离许多,微微眯着眼,让顾闻序看起来更加凌厉。
林予深点点头,正要说他去找找他吧,就见顾闻序站起了身,朝他说:“走吧。”
有些怔住,林予深问:“不等秦光吗?”
顾闻序“嗯”了声,道:“有别人管他。”
林予深沉默下来,跟在顾闻序的身后出了包厢。
从酒吧出来,林予深将一把伞递给顾闻序,自己打开了另一把伞,和顾闻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走着往学校走去。
一路上很安静,没有人说话,直到距离学校只有三百米路程时,顾闻序回头看向林予深,问:“不愿意来接我?”
林予深不懂顾闻序怎么突然这样问,摇了摇头说:“没有。”
顾闻序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总之脚步停了下来,直到林予深和他并肩,才重新抬腿往前走去。
到这个时候林予深才不自觉地观察起顾闻序,顾闻序身上有酒精的味道,不浓不淡,却很有存在感的飘进林予深的鼻腔,只是或许是同时下着雨的原因,空气十分清新,并没有让林予深感到难受。
林予深又偏头看向顾闻序,顾闻序的脖子和耳侧微微泛红,脚步有很不明显的虚浮,于是林予深终于相信,顾闻序的确是醉了的。
一路走回学校,再走到林予深的宿舍楼下,林予深望着顾闻序,也不懂明明是自己去接他,怎么就变成了顾闻序送自己回来。
礼貌性地说了句再见,林予深转身前却被叫住,顾闻序看着他,问:“你不喜欢喝酒?”
不懂顾闻序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发现到这一点,林予深想了半秒,穿透一根一根落下的雨和顾闻序对视着,回答:“不喜欢喝,也不喜欢闻。”
被云疏扶着不知道走向哪,林予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感受着腹部的阵痛,从迷离的视线中辨认出他们这是往走出餐厅的方向。
侧过头,林予深望向路过的一扇玻璃窗,看见自己脸颊上的红晕和不太稳当的脚步,想,原来他喝醉的模样和顾闻序是一样的。
“你之前说要做选择,”在林予深走神时,云疏忽地开口,“现在想好了吗?”
林予深闭了闭眼,好似要许久才能消化掉进入大脑的话,几秒后却没有回答,慢声细语地反问道:“你和薛导会有人反对吗?”
云疏偏头看向他,似乎有些意外会听到林予深主动问出这样的问题,想了想才说:“会有的,覃奕家里不愿意他当导演,应该也不会同意他和我在一起。”
默了默,林予深又问:“那你会担心吗?”
云疏笑了笑,道:“我不用担心,薛覃奕家里的事情本来就该他去操心,如果他处理不好的话,我就不跟他谈了。”
听到云疏的回答后,林予深安静了下来,等再想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云疏却停下了脚步,说:“好了,你在这等着就好,他很快过来取。”
林予深不明白云疏口中的“他”是谁,但云疏没有解释,只是朝他笑笑,并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他们还没结束。”
望着云疏往回走的背影,林予深回过头,站在餐厅的大门外,亮眼的路灯在不远处尽职尽责地发着光,林予深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雨并不大,雨丝像针线般细细密密的落下来,再被夜风刮得微微倾斜,林予深默默看着,慢慢地抬起脚,一阶一阶地走下了楼梯。
等最后一阶阶梯走完,彻底离开了餐厅下的屋檐,本该落到身上的雨丝却没有落下来。
醉酒后的大脑反应实在迟钝,林予深在原地安静不动地站了三秒,而后听见和记忆中一样的低沉好听的嗓音:“怎么想淋雨了?”
心脏因为这一句话,又或者只是因为这道独特的、熟悉的声音而产生了一阵无法控制的颤栗,林予深偏转过头,在不太明晰的视线中,看见顾闻序黑夜般的一双眼。
第50章 “他吻了我”
一时间有些头昏脑胀,林予深直直地望着眼前的人,甚至有些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
眼中的世界是模糊的,眼前人的轮廓是不清晰的,林予深轻轻晃了晃脑袋,终于在混沌的思绪中想起来,顾闻序是说过杀青时会来接他的。
雨继续下着,细长的雨丝砸在伞面,发出很轻微的沙沙声,不远的马路上有车辆呼啸而过,擦过湿透的地面留下闷沉的尾音,路上行人很少,这一刻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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