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深很缓慢的眨了一下双眼,说:“没有要淋雨,要回酒店。”
顾闻序凝着林予深,眸底情绪晦涩不明,朝一边偏了下头,才道:“车在那边。”
醉酒实在是林予深的二十多年人生中一项格外新奇的体验,所带来的生理排斥反应比之只是嗅闻到酒精的气息要严重许多,腹部一阵阵绞痛,脑袋和身体却是飘忽的,就像整个人踩在了一朵轻薄的云上。
顺着顾闻序的视线望过去一眼,看见马路边几乎隐匿在黑夜中的黑车,林予深缓缓地点了下头,边迈步过去边开口:“噢…好。”
脚步却变得更加不稳当了,在顾闻序出现之前,林予深还可以一个人稳稳的走下阶梯,顾闻序出现之后,整个身体就都变得虚浮了。
林予深自己却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走着,感受着顾闻序配合着他的节奏跟着,听着伞面上的沙沙声,而后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顾闻序反应很快,迅速地伸手扶住了林予深。有力的手掌搭在了林予深的手肘之下,林予深觉得自己身上像火烧一般灼热,可现在明明是下着雨的凉夜。
反手抓住顾闻序的小臂,林予深半阖着眼,本能地朝顾闻序靠近了一些,在不怎么大的一把伞下,两人肩膀不时挨蹭,呼吸交织着呼吸。
“我有点…难受。”另一只手按了按腹部,林予深轻声说。
顾闻序偏头看向林予深,脚下的步子加快一些,道:“先上车。”
司机刘炜已经在车下等着了,见到两人过来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顾闻序护着林予深上车,而后合伞、关车门。
“找家药店买解酒药。”顾闻序道。
刘炜发动引擎,点头应下。
没人再开口,车内安静下来,耳边雨滴落下的声音依旧不绝,顾闻序望向已经微微蜷起了身子的林予深,眼眸渐深。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林予深将脆弱的一面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他面前。
叹了口气,顾闻序伸出手掌,安抚性地拍了怕林予深的肩背,而后又浅浅地为他按了按绞痛的肠胃。
一下一下的揉着按着,两三分钟后,感受到林予深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了下来,顾闻序侧头看去,林予深的神情也已经缓和了许多。
“下次不用再喝。”顾闻序沉声道,“没有人会为难你。”
林予深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靠着车座,闭上了眼。
顾闻序于是不再开口,侧目凝视着林予深安静的侧脸,目光久久地定在林予深脸侧的红晕上,揉按的动作不停。
几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刘炜开门下车,没一会儿就走了回来,关上车门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顾闻序。
“顾总,这是解酒药,吃两片就好。”
顾闻序伸手接过,刘炜又将一杯水递过来:“这是问店员要的温水。”
“嗯”了一声,顾闻序指尖撩开林予深垂在额角的碎发,轻声唤道:“林予深。”
没有得到反应,顾闻序又耐心地叫了几遍,终于将人叫醒。
对上林予深一瞬茫然清澈的双眼,顾闻序动作滞了两秒,敛眸藏住眼中的情绪,将两颗解酒药递上前,低声道:“吃了药再睡。”
林予深却没有动作,盯着顾闻序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将药就着温水吞下。
顾闻序到这个时候才终于稍稍放下心来,道:“继续睡吧。”
但林予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却都没有再闭眼。
到达酒店,顾闻序和林予深下车往里走去,雨依旧下着,两人依旧靠得近,只是林予深的步伐不再像之前那样缓慢,顾闻序侧过头看他一眼,林予深脸上的红晕散去了很多,大概是酒已经醒了。
但等站到林予深的房间外,顾闻序才知道他想错了。
“房卡在口袋里吗?”看了眼门锁,顾闻序问。
静了两秒,林予深慢声细语地开口:“不在。”
垂眼看了一眼林予深的裤子口袋,顾闻序问:“那在哪里?”
“在,”目光空空的望着地板,林予深想了好一会儿,轻声回答,“顾闻序那里。”
挑眉,顾闻序定定地看着林予深平和安静的神情,问:“怎么会在顾闻序那里?”
林予深很小幅度的歪了歪脑袋,神色似在回忆:“倒水的时候,顾闻序把我的房卡拿走了。”
怔了怔,顾闻序明白了林予深的话。那是他上一次来到横店时,和林予深表白的前一个晚上,为了和林予深多待一会,在倒水时将林予深的房卡揣进了口袋里。
眉眼不觉变得柔和,顾闻序朝林予深摊开手掌:“你说在我这里,那你来找找?”
但林予深又一次像宕机了的机器人般顿在原地毫无反应,顾闻序默默注视着他,等林予深动作。
好几秒,林予深终于动了,却没有将手伸向顾闻序的口袋,而是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将方方正正的卡片拿了出来,看了眼,道:“在我这里。”
无奈的笑了下,顾闻序拿过房卡,刷开房门,摁亮了房间的灯。
和林予深一起走进房间,顾闻序一边倒下一杯热水,一边问:“肚子还难受吗?”
林予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听见话慢半拍地回答:“不怎么难受了。”
顾闻序“嗯”了一声,将水递给林予深:“睡前多喝点热水,如果肚子不舒服我再给你按按,等你好了我再离开。”
林予深安静三秒,却说:“很臭。”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林予深说的是什么,顾闻序正要开口细问,就听林予深语似抱怨地道:
“我想洗澡。”
心底最深处的一处柔软猝不及防地被拨动,顾闻序望向此时此刻可爱又软绵的林予深,第一次为林予深不能喝酒而感到遗憾。
如果林予深喝了酒并不会感到难受,他也许会控制不住自己让林予深偶尔醉一次酒。
“好。”顾闻序的嗓音不自觉柔和下来,“别洗太久,要注意脚滑,小心别摔倒,有事叫我。”
林予深点点头,在顾闻序的目光追随下走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林予深的澡洗得很快,十分钟后带着满身清爽水汽走出了卫生间,而后径直走向床。
离床只有两步距离时却猝然被一只手掌拉住,林予深怔怔回头,看见了顾闻序。
“吹了头发再睡。”顾闻序道。
林予深眨了下眼,伸手摸向自己的头顶,似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还是湿着的,慢吞吞的“噢”了一声。
带着林予深在沙发上坐下,顾闻序将吹风机插上电,而后拨动开关,轰鸣声响起,温和的风吹在林予深头顶,是恰到好处的温度,加上顾闻序指尖轻柔的抚动,舒服惬意的感觉很快就让林予深再一次感受到困意,微微眯起了眼。
直到轰鸣声骤然停下,接着响起的是顾闻序的低沉嗓音:“好了,去睡吧。”
又是“噢”了一声,林予深摸了摸自己已经吹干的头发,站起身,走向了床。
掀开被子躺上去,林予深闭上眼,听见一声细微的啪嗒声后,能够感受到的一切光亮消失,整间屋子陷于漫漫黑夜。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陪伴林予深的是时间停止、万物消逝的宁静。
于是呼吸不自觉绵长,躯体不自觉放松,意识渐渐地沉睡下去。
但在彻底睡过去的前一刻,意识却乍然惊醒,不为任何别的庞大的、嘈杂的声音,只是因为窗外细密淅淅的雨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微弱的风声,和属于另一个人的,安静的呼吸声。
这样熟悉的场景让林予深倏忽之间感到茫然,林予深怔怔地望着坐在床边的模糊的人影,脑中的记忆被割裂,一时之间,林予深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夕。
好一会儿,林予深翻身变成侧躺的姿势,轻声开口道:“现在是秋天。”
顾闻序的回答很快:“是。”
林予深静了几秒,说:“但是像春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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