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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校门口。
两人在马路的对面下车。裴允辙问：“紧张了？”
燕晏咬了咬唇肉，摇头：“不紧张。”
裴允辙眼底漫出笑意，帮燕晏仔细调整好了围巾，又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那我等你好消息。”
燕晏发红的耳根被藏在围巾中，他慢吞吞点头：“好……那我晚上要吃螃蟹。”
裴允辙：“嗯。”
正当他挥挥手告别，准备过马路时，裴允辙忽然喊住了他说：“等下燕晏，鞋带开了。”
闻言。
燕晏艰难地低头当真发现自己左脚的鞋子鞋带松开，他正想说没关系，等到巴士上再系，裴允辙便走到跟前。
毫无预兆，他微微弯下腰，屈下膝盖，低头快速的将燕晏鞋带绑上。
他说：“加油。”
裴允辙还是像从前那般体贴从容，可燕晏坐在巴士里，透过窗户看见裴允辙站在那，感觉他的眼神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好奇怪哦。
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第86章
86
燕晏没在这件事上想太多, 很快把精力和注意力放在了竞赛上。
等竞赛结束，晚上回家吃螃蟹的时候，才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因为回来的时间稍迟了些, 裴阿姨他们跟燕晏打了声招呼后, 就回房歇息了, 餐厅里只有他和裴允辙两人。
裴允辙说：“这些螃蟹都是管家打电话从十个特产海鲜的国家或城市空运过来的, 你看看这些都喜欢吃吗？”
说着，他将一盘整齐码着螃蟹肉的盘子放到了燕晏面前。
蟹肉粉嫩，无论是逼仄的蟹腿、肥厚的钳子肉还是金黄的蟹膏，无一不完好无损的放在燕晏面前。燕晏的瞳仁慢慢挪动, 还能在裴允辙右手边的一张盘子上看见几具同样被码的严谨的硕大螃蟹空壳。
拆蟹的几样小巧仪器在他手里, 宛如是神圣的器械，步骤严谨, 力道遒劲有力，不看手上的动作, 简直想象不到裴允辙是在拆螃蟹。
今晚, 地球上又有几只螃蟹失去了生命呢？
想完，燕晏就面无表情地吃下裴允辙亲手帮他剥的螃蟹。
好吃。
裴允辙问：“怎么样, 好吃吗，需要换另外一种烹饪手法吗？”
燕晏特别满足地说：“不用了, 白灼就很好吃了！你不一起吃吗？”
裴允辙：“这些螃蟹都是给你准备的。”
燕晏说：“虽然这么说，但我又不可能一个人吃得下去对吧，你不用帮我剥螃蟹，我一个人可以的，要不然这样搞得我有点……”
裴允辙接了他后面的话：“不自在吗？”
餐厅里的灯没全部打开。
有些溟濛的光线自上而下落在两人之间, 可能是今晚的夜太静了, 燕晏看见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格外认真好看。
他心脏一突, 自己分明什么也没说，却像做了什么残忍的事，连声说：“不是，只是你这样太体贴了吧，让我有点不适应。”
白天也是这样。
裴允辙眼中迷惑了下，随而问：“这样不好吗？作为朋友，我不该体贴照顾你？”
燕晏：“……”
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允辙看了看他，想了会儿，便打开手机里的一张截图。
燕晏凑近一瞧，发现这是发布在一个名为“好兄弟吧”的论坛里的加精帖子，内容就是教大家两名男性友人如何增进友情，当好兄弟好朋友。
打双引号的那种。
【对兄弟要无微不至的关心，例如下雨天下班没带伞，一起撑伞回家、兄弟鞋带掉了，帮忙系上、兄弟吃饭不动手，全程贴心服务一条龙……】
燕晏一顿：“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裴允辙反思，说：“在互联网上找如何跟人做朋友，确实很无聊幼稚，对吧。”
燕晏知道裴允辙很少上互联网，基本就是老年人2G网，不知道这种隐喻的论坛很正常，但燕晏可是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所谓的好兄弟是指什么。
现在同性婚姻合法，但照样也有保守的人拒绝或抵触这种，所以就衍生出了这种以当好朋友好兄弟为借口靠近攻略的论坛。燕晏不太喜欢这样。
也不知道裴允辙是怎么摸过去的。
裴允辙在一边，细细观察着燕晏的面部微表情，先是疑惑，再是愕然，最后了然。
他开口缓慢地说：“看样子我还是没学好如何做一名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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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87
燕晏想了想, 理解裴允辙的想法，慢慢地说：“不，这一点也不幼稚和无聊。相反, 裴老师我还很开心看见你愿意为了我去学当朋友……”
他短促发出一下气声：“嗯, 不过你不用非让自己去学, 之前是我不清楚以为你没把我当朋友才那样说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知道你和我相处时是遵从内心，这样不就好了？”
“当朋友，或者当其他什么身份，都不是一道一层不变的公式。”
燕晏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两颗黝黑的宝石, 沉浸于清冽的泉水中，磷光闪闪弋荡其中。
当朋友这件事, 在生活中就是一件不起眼，甚至根本不用学的事, 所以燕晏难以想象裴允辙真会为了他去找那些所谓的方案。
但难以想象归难以想象, 燕晏感动是真的。
哪怕听上去很幼稚又滑稽，真诚也是骗不了人。
燕晏：“我很开心, 裴老师，谢谢你……这些螃蟹你也吃嘛, 不用这么讨好照顾我，我虽然想吃螃蟹，可这么多真吃不完，我帮你剥怎么样？礼尚往来。”
话音刚落。
裴允辙板正地说：“可我想让你开心，这就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才去学。”
燕晏身体一僵。
脸颊耳根一带随即悄然爬上绯红。
“哦, 哦……”
燕晏是知道裴允辙的想法了。
他以为去学当朋友会让自己开心, 可实际上, 燕晏开心的是裴允辙亲口说他和自己相处时，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
氛围开始微妙起来。
燕晏抿了抿唇，把这个曲解错误的语意跟裴允辙说明白，他还在帮忙孜孜不倦的拆螃蟹，听燕晏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表情变化，而是把蟹膏放进了白瓷小碗里。
说：“好，我不学了。”
燕晏的脸红还是没消下来。
甚至，还有点热，额前和鼻尖都冒出一点细密的汗。
燕晏知道自己的成绩考清北是十拿九稳的，在学校一有余力，就容易去想事，可他想了好久，也没想清楚裴允辙对自己的心意。
每当他蠢蠢欲动想开口问的时候，总会有小插曲打断，比如裴阿姨叫他们去吃饭了、公司急事来电话、大树把公司文件撕烂……，又或者老师打电话说竞赛结果出来，燕晏的小组拿到了全省第二名，一个不错的成绩。
反正每次都没问出成功。
班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读书学习的同学也注意到了燕晏的反常。同桌学委问燕晏发生了什么，是生病了吗？
燕晏纤长的手指正插在墨黑的发里，他缓慢收了回来，痛苦地说：“只是在想一个不属于我们这个年纪该遇见的问题。”
学委推推眼镜，左右看了两眼，确保没奸细，便凑近，神秘兮兮地小声问：“燕同学，你这是，得了相思病吧。”
燕晏：“……”
他眼皮一跳：“你为什么这么说？”
学委：“放心，我不会和老师说的。只是看你食堂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很符合我见到的一个相思病患者的病症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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