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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绝不会是室内花
02
华国首都，裴氏集团子公司。
裴允辙在回复完最后一封客户邮件后，墙上钟表的分针正好停在30上，距离下班还剩半个钟头，见还有时间，他干脆去给办公室里的绿植浇水。
这时门被人敲开，助理说：“老板，裴夫人刚才来电话让你给她回电话。”
裴允辙颔首：“好。”想起什么，又温和地说：“我今天工作已经处理完毕了，你现在可以早点下班了。”
音色干净清凉，像光射下的雪岛。
裴允辙长得极高，宽肩窄腰大长腿，本是极具压迫力的身材，却很意外长了张温柔而文质的面庞。
他性格体贴，气质稳重，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状态。
裴允辙只是出于礼貌，微微一笑，助理就如沐春风，跟着笑出来：“没事没事，老板你也早点下班哦。”
五分钟后。
裴允辙走到全景玻璃窗前，屏幕上显示了好几通未接来电，全是他妈妈打来的。
滴嘟、滴嘟——
“允辙你现在是有空了？”
隔着手机，也能听见妇人忿忿埋怨的声音：“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几遍了嘛，上班时间没必要关私人电话啊，妈妈想找你都没地方找。”
裴允辙工作效率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会把私人生活和工作时间区分开，上班时间，他只用公司分配的手机来和客户高层联系。
裴允辙温和地说：“有事的话可以联系小助理。”
“妈，你找我有什么事？”
妈妈也说不过他，问：“你回F市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裴允辙说：“已经和人商量好了，十一月我就回总部上班。”
一听还要等两个多月，妈妈就忍不住埋怨人：“你爸也真是，明明你也才是个孩子，就把你打发到子公司……他倒是狠心。”
对早已习惯的吐槽，裴允辙笑了下，反正没工作了，他想了想，又问：“对了，阿灏高二开学有一段时间了，他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和他人对话的声音，看来她还在外面逛街。
过了两三秒，才说：“阿灏折腾人的调皮性格，你还不知道？”
“我现在对他也没什么要求了，只要安分点，别动不动招惹别人家姑娘就好了——我和你爸都在想要不要给他转学，丢到封闭的男子私立学校里磨炼得了。整天不知好歹的。”
裴允辙笑了笑：“阿灏在学校很受人女孩子欢迎啊。”
妈妈脾气暴躁地说：“欢迎是欢迎，但就那破脾气不知道学谁的。之前有小姑娘喜欢他，送巧克力，他倒好，转手丢垃圾桶，写的情书也是看都不看丢了。可把我气死！”
裴允辙若有所思：“随意处理、对待别人的感情，确实不太好……”
妈妈话头一转：“不过还好你妈我有先见之明！在小时候就给他定了娃娃亲，要不然就他那臭脾气，长大了上哪讨对象。”
……
原来在意的是这个吗，裴允辙默默地想。
娃娃亲他记得这只是在童年，妈妈和对方家长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便问：“作数吗？”
妈妈连声说：“当然作数啦，小晏都因这件事提前回国读书了呢。之后我得找个日子，带阿灏和他吃顿饭。”
裴允辙：“……”
那看来这件“婚事”，甚至还没问过阿灏他们的意见和想法。
裴允辙自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独立的小孩，妈妈再怎么乱点鸳鸯谱，也不会搞到他头上来。
妈妈说：“差点忘了件事，你爸给你安排了帮你接应工作的人，人家叫小彦，你爸已经把你联系方式发给他了，可能明天后天他会加你微信，你记得给人通过。”
裴允辙记住了这个名字：“行。”
五秒后，妈妈应该走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想了想，才问：“你那病最近怎么样了？”
裴允辙的视线转向窗外，平静地说：“医生说没大碍，我在考虑最近要不要养一只宠物。”
*
F市。
黑夜，下起了大雨，雨水扫过玻璃窗发出沙沙声响。
燕晏眉头紧缩，前额上冷汗涔涔，乌黑羽睫轻颤。
他做了个梦。
关于从小到大的缩影。
记忆犹是被风刮飞的白纸，在眼前翩翩掠过。一开始，他是爸爸妈妈，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宝贝，直到父母离婚，美好的故事戛然而止——妈妈离开F市，有了新家庭，自己跟着爸爸，出国留学回来后，却发现爸爸带回了新的妈妈，还有个弟弟。
一眨眼物是人非，两个家庭其乐融融，唯独燕晏，燕晏是多余的。
他曾想融入家庭，却像在梦中被控制，他不断针对那个面孔模糊的“弟弟”，欺辱他、陷害他，成为恶毒心机的人，闹得全家鸡犬不宁，最后事情败光，自己也被千夫所指。
他不停解释，没人相信他。
落得一个车祸横死的下场。
轰隆！——
雷声大作，暴雨滚腾，燕晏睁开眼听见阳台的植物被风摔倒在地声响在雷鸣下尤为刺耳。
燕晏下床，踱步走去窗前，手指拉开窗帘一道缝隙，黯淡的天光照在他的身上。阳台上，鲜艳的花色呈枯萎，荏弱的叶柄早已不堪重负的焉死。
燕晏想，娇嫩的室内花干嘛要放在外面风吹雨打？
但他绝不会是室内花。
就算没庇护，也能自己生长。
燕晏心大但也睡得不安宁，他想了一宿有关原著中自己那阴险的所作所为，觉得可笑。
直到太阳升起，日光匝地，他才排开思绪，下楼吃饭。他本身骨瓷般白，又做了昨晚那梦一遭，现在还处于微醺的状态，魂不守舍，张嫂就询问是不是被昨晚的雷声吓到了。
燕晏很怀念张嫂做的粥，他边喝，边懒叽叽回答：“张嫂，我都快十七了，胆也不至于那么小。”
张嫂亲切说：“虽然长个了，可在我们眼里，你还不就是小孩嘛。”
“我知道你喜欢喝这粥，一大早上就起来做了，以后你要喜欢我就经常做。”
对于张嫂的好意，燕晏想“嗯”一声答应，转念一想，家里多出来的那两个人，爸爸经常出差不在家，而他们未必会喜欢这粥吧。
到了傍晚，司机将燕晏送到了星级饭店。还没下车，燕晏就看见了燕正明站在门口。
他走过去，喊了声：“爸。”
燕正明笑着招手。
燕晏出国，到现在也有三年的时间，期间父子俩有电话联系过，但视频通话却从没有过。一开口，燕正明就很惊讶地扫量，说：“现在长得都比我高了啊，模样也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燕晏扮演乖孩子的角色，说：“还不是一切随你嘛。”
燕晏明知故问：“爸你在门口是在等谁吗？”
燕正明嗔笑：“还不是在等你，我怕你刚回国不知道路怎么走。”
燕晏面部肌肉条件性反射的笑了下，他心眼多，燕正明在门口确实是在等自己，但缘由不是如他所说担忧自己，而是想证明，就算燕晏出国三年，刚回家家里就多出了两个“家人”，爸爸也会关心你、站在你这边的意思。
如果没觉醒的话……或许燕晏真会相信他的“关心”。
彼时，燕晏的视线被一个从饭店内款款而出的妇人抓住。
燕正明也看见了，燕晏默不作声观察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幅度，想来她正是原著中所说的主角受的母亲，也就是今天要见面的后妈。
张晓丽踩着高跟鞋过来，说：“老燕你怎么还不回来——”她说话是和燕正明说，目光却盯着身边模样出众脱俗的少年，半信半疑问：“啊，这就是……燕晏了吗？”
女人长相艳丽，保养得体，看起来很年轻，但岁月痕迹不骗人，依旧能看出是四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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