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盒这回不在垃圾桶里。
可左翎川也没吃,仍旧把它留在课桌里。
孟朝因愣愣地蹲在左翎川的课桌旁,拿出便当盒时,发现上边多了一张便利贴。
是左翎川写给他的,字迹很工整。
正面写着:“别送了。”
而反面写着:“花也拿回去。”
原来是觉得烦了,收下是为了和他划清界限啊……孟朝因把饭盒抱了起来,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把那朵玫瑰带走。
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安静得很。
其他人都去宿舍午休了,按规定不可以偷偷溜回来,但孟朝因从来都不在乎规矩。
他出神地往嘴里塞了两口饭,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在本子上撕了张纸条下来,唰唰地写了几行字后,就把纸条折叠着压在了左翎川的笔盒下。
那张便利贴被孟朝因当做左翎川送的礼物珍藏在了日记本里。
他一点都不觉得挫败,放学后仍然背着书包跟着左翎川去了音乐室,站在窗外,在空白的速写纸上细致地描摹着对方的轮廓。
孟朝因当然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去欣赏左翎川的演奏,但他情愿待在阴暗的地方,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堪的跟踪狂。
他根本做不到像正常同学那样跟左翎川搭话,更不用说成为朋友。左翎川要愿意踩在他脸上,他一定会感激涕零地亲舔对方的脚。
左翎川的发小齐柯寒的出现对他来说简直是上天的馈赠。
他以前有过偷左翎川外套回家的念头,但还是有所顾忌,最后也没有实践,只是在没人时抱了会那件衣服,享受了十来分钟被对方的气味包裹着的幸福。
现在有齐柯寒能帮他实现愿望。
譬如让他用左翎川的球服撸。
孟朝因想着,因为昨晚的快乐露出了笑容。他回过神,抬头往音乐室里看时,发现左翎川面前的钢琴上多了一个笔筒。
黄玫瑰在笔筒里,柔软的花瓣上似乎还有晶莹的水珠。
他睁大眼睛,趴在玻璃上看了好久。
左翎川并不看他,十指在黑白键上飞快地跳动着,优雅的琴声像春天的风一样回荡在音乐室里,似乎把那朵盛放的玫瑰都吹得摇曳了起来。
第11章
齐柯寒掐着时间下楼遛狗。
绕了一圈回来,果然看到戴着棒球帽的孟朝因坐在他们楼下的长凳上,似乎正在发呆。
“跟我上去。”齐柯寒弯腰拍了拍孟朝因的脸,说,“还愣着干嘛?”
孟朝因没立即坐起来,也没回他的话。过了好一会,被他拽着站起来时,他才发现对方校服上有点血迹。
帽子下的头发似乎是湿的。
“在哪弄伤的?”齐柯寒皱着眉看了会,终于发现这血是从孟朝因的手掌里流出来的,伤口不大,看起来已经愈合了。
“玫瑰的刺……”孟朝因垂着头,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养的狗,说,“不小心抓太紧,就被扎伤了。”
“给左翎川买的?”齐柯寒左手拉狗右手拉人,一边按电梯一边问。
孟朝因点了下头,脸上露出了点笑容。
齐柯寒用脚趾想都知道左翎川不会收,但还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了句:“送出去了?”
孟朝因嗯了声,过了会,垂着头说:“但他又还给我了。”
天色晚了。
音乐室重回静寂,左翎川背着书包,拿着那个装花的笔筒从里头走了出来,神情冷淡地站在了蹲在外面的孟朝因面前。
“你送的?”左翎川盯着他看了会,问他。
孟朝因后背贴着墙壁,仰起头,只顾着用目光舔舐左翎川俊美的脸,完全没有回复对方的话。
夕阳的余晖从另一扇窗洒了进来,为左翎川镀上了一圈模糊的浅金色轮廓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朝因,观察着这只像老鼠一样跟着他的少年。
等不到回答,他就随手把手里的笔筒一倒,把里面的清水和玫瑰都倾泻在了孟朝因的身上。
孟朝因没有躲,也没有叫,仍旧睁着眼睛盯着他,怀里紧紧地抱着自己的速写本。
“本子给我。”左翎川蹲了下来,把手掌摊在了孟朝因面前,说。
孟朝因怔怔地把速写本递了出去。
那杯水把孟朝因偏长的黑发打湿了一半,有些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在他下巴上晃了会,又啪嗒地碎在了他的手背上。
撕拉——
左翎川把他新画的那一页撕了下来,蹲在他面前看了会,面无表情地把纸揉成了一团。
孟朝因呼了口气,低头把掉在地上的玫瑰捡了起来。
他把被撕烂的本子收回了书包里,看到左翎川要走,也没顾着擦身上的水,就抓着书包跟上了对方,还是跟对方上了同一辆公交。
“有意思吗?”左翎川坐在他斜对面,忽然出声说了这么一句。
孟朝因还是不说话,抓着玫瑰带刺的花枝,被划伤的掌心在校服上留下了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哑巴。”左翎川说。
孟朝因抿着唇笑了一下。
“恶心。”左翎川扭头看了眼窗外,说,“丢垃圾桶的东西也捡回来吃。”
“可是……可是你碰过,”孟朝因开口了,低声说,“它就不是垃圾。”
左翎川转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会养花吗?到时也只会把它扔进垃圾桶吧?”
孟朝因垂着脑袋,在左翎川的注视下,将花瓣一片片地扯下来塞进了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腮帮子微微地鼓了起来。
左翎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拧开自己的水壶,往嘴里灌了些冷水后,把那些碎花都咽进了肚子里。
“在它变成垃圾前,”孟朝因舔了舔被水润湿的嘴唇,张开嘴,向左翎川证明自己吃得很干净,“我会用心地吃掉它。”
第12章
齐柯寒有点受不了孟朝因的湿头发,上楼后就给对方扔了条毛巾,还塞了套旧衣服到孟朝因怀里,让对方赶紧去洗个澡。
“……洗澡?”孟朝因觉得有点麻烦,露出了点不太乐意的神情。
“把自己弄干净。”齐柯寒嫌弃地把他推进了浴室,说,“不然我操不下去。”
说完,齐柯寒还在后面叮嘱他:“洗快点,我妈回来就做不了了。”
孟朝因说:“好吧。”
热水淋下来,掌心里好像还在麻麻地疼。
孟朝因一边闭眼把头发搓出泡沫,一边回味着嘴里花瓣微涩的香味。他从来没有那么长时间地霸占过左翎川的视线,仿佛是独角戏下突然有了观众,于是他表演得愈加卖力,渴求能在对方心里留下更深的印象。
那杯水浇在他头上时,他还以为是左翎川的冷漠具象化,渗进皮肤里的寒意让他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这是回应。左翎川在回应他。
像烟花一样炸开的快乐让他大脑皮层迅速兴奋了起来,以至于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全身心地享受着这种“重视”,差点就在对方眼皮底下开心地笑出来。
他还想再多回味一会这种快乐,但外面的齐柯寒敲门催了几遍,让他只能收回那些心思,老老实实地擦干身子出来。
进了房间,孟朝因很自然地要把裤子脱下来,却被齐柯寒抓过去按在了座位上。
对方非要用吹风机把他的湿头发吹干,还不让他自己动手,就在后边像搓狗毛一样粗暴地用毛巾搓他的脑袋。
孟朝因险些被齐柯寒揉得脑震荡。
齐柯寒也没觉得自己的手法不对,在吹得差不多后,他看着孟朝因被吹得乱糟糟的头发,低头压着声音说了句:“你这个骚货。”
他说这话时没关吹风筒,孟朝因没注意听,就没听清对方在讲什么。
“你说话了吗?”孟朝因问他。
齐柯寒:“……”
齐柯寒说:“我说你头发真长。”
孟朝因的头发确实比其他男生要长,放下来时都能挡住脖子。刘海也长,低头时别人就看不到他的眼睛,所以齐柯寒时常怀疑他走路时全靠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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