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辛驰懒得理他,实在很想让他闭嘴,这人是熟客介绍来的,本该再等上半年,他加了双倍价钱,隋辛驰有些后悔为了金钱折腰,他一边后悔一边纹,想找一副耳塞。
之前一个女模特找隋辛驰纹身,纹了几分钟,隋辛驰手上搓出来一把灰泥,想来也是靠外貌吃饭的人,隋辛驰始终不懂她怎会如此不爱干净,相比嘻哈男只是精神骚扰,还算可以忍受。
这时小然上来了,他是嘻哈男的粉丝,想说纹完能不能合照,嘻哈男高傲地点头,可算找到供他施展魅力的人,立即和小然攀谈起来,说起他读高中时就自己创作歌曲,并在学校成立了一个说唱团体,泡录音室,跟另一个说唱团体展开水深火热的diss,一周内发布十首diss曲目顺利diss趴下对方,奠定团体地位。三年大学后他发布了第一张专辑,花费不菲,一炮而红,此后追他的妹子灿若繁星可他甩都不甩。
“你也知道的,我们搞说唱的不需要长得帅,只用五官周正,就有一堆美女送上门来了。”
他扭动了一下屁股,牛仔裤边缘更向下,露出一截ck内裤的标志,显然谈及此他更是得意,他说前段时间某女网红约他出去开房间,被他拒绝了,毕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并且非常专情。
小然的表情渐渐很窘,听得抓耳挠腮,神游天边,嘻哈男也不管小然听没听,总之是有一类人,热衷于讲自己故事,擅于打断别人和自我崇拜。终于隋辛驰解救了小然,让他下去工作。
小然跑了,嘻哈男嘴上也不停,说他晚上要办一个party,请了许多网红帅哥美女,他掰着指头念名字,选商品似的悠哉,还问隋辛驰来不来,他是把隋辛驰也视作喜爱这类party的人。隋辛驰摇头拒绝,他就说不用担心,来的人口风都很紧。
“你知不知道换妻?前段时间在party上有个娱乐公司的老总跟别人玩换妻,结果老婆被别人搞出性病,弄得他也染上病,这在圈里都成了笑话,我操,你说这帮有钱人多会玩?还有个老总搞男人,玩窒息,他妈活生生把一个小模特搞死了,晚上他也要来,为了他我叫了一堆长得特俏的玩屁股的。”
隋辛驰在心里狂翻白眼,很想朝他吐唾沫,叫了小然上来做后续护理工作,他到院里去抽烟,觉得耳朵怪痒,想必因为听了太多脏东西。
后来嘻哈男走了,小然来和隋辛驰一起抽烟,沉默良久,才说:“都他妈是人设啊,我要立刻把歌单里他的歌全删了。”
隋辛驰语重心长:“长点心吧你,追星有风险。”
况且他的那些歌简直是大便。隋辛驰没好意思直接告诉小然,他怕伤害了小然的自尊心,而且音乐的审美是多元化的,高雅和低俗不能靠他来界定,但隋辛驰还是向小然推荐了几首歌,来补充他歌单里大便的流逝,期望小然善待自己的耳朵。
小然说他想剃光头,并在脑袋上纹上刺青,他问隋辛驰可不可以给他纹,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的长相太温和太普通,而他想要凶狠一点特别一点。隋辛驰说可以啊,只要你考虑好就行。他想小然是一个可爱的男生,一个费尽心思想要看起来凶狠的人,恰恰证明了他会永远温和。
隋辛驰在晚上接到应淮的电话,应淮在电话里哭,使劲地哭,隋辛驰等他哭完,他抽抽噎噎地又开始道歉,说对不起隋辛驰,对不起珠珠,对不起他养死的猫咪,对不起天地也对不起花草树木。隋辛驰听出不对,问应淮在哪里,应淮说他在一个房间里,他也记不清怎么进了这个房间,有个男人带他进来的,他进来发现里面还有几个男人,他一进来他们就开始吻他,吻着吻着有个男人就用鞭子打他,还用绳子勒他,他求饶痛哭都没人理,后来他就晕过去了,醒过来他就给隋辛驰打电话。
“你先冷静下来,需不需要我报警?”
“不用报警,你能不能来接我?我在一个party上......”
隋辛驰想起嘻哈男,嘻哈男口中的窒息和死亡,他那充满鄙视和恶意的语气。
他联系嘻哈男带他进别墅,别墅那么多的房间,隋辛驰一个个地找,终于在二楼的某个房间找到应淮,他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房内的灯光特别得暗,但他脖子上的勒痕,以及鼻翼边的粉末却那么清晰,他看见隋辛驰像看见救命稻草,要来碰他,但隋辛驰躲开了。
隋辛驰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一个年轻男孩被灯光惊扰,不耐烦地从应淮身边坐起来,见床边站着的隋辛驰,揉揉眼睛说:“哥,你等我睡会儿再继续呗。”
隋辛驰指着应淮,问年轻男人:“他是自愿进来的,还是别人强迫的?”
年轻男孩回忆了一下,说:“王总带他进来的,我看他挺配合的呀。哥,你是他男朋友呀,我们就是玩玩,可没别的意思啊!你也别太怪别人了。”
隋辛驰只是冷着脸,对应淮说:“穿了衣服,走。”
说完他不等应淮,转身朝门外走,这房间内的一切,凌乱的衣服、奇怪的气味和体液都令他十分作呕,再多待一秒他都会马上吐出来,他加快脚步,想要忽视别墅中看到的缠绵的男女,那些被欲望所彻底支配的躯体,臭气熏天的群体狂欢,一个退化了的野蛮的时代,他只想快点逃脱。
应淮连内裤也没来得及穿,套了不知谁的衣服追出去,跟在隋辛驰的后面。他懂得在今夜,他和隋辛驰的关系完全地毁灭了,连儿时的情谊也不会剩下,他越想越恐惧心悸,几乎跑了起来,他看见刚才用鞭子抽他的王总,他站在泳池边,朝他暧昧地微笑,脸边的肥肉油亮晃动,他赶紧闭上眼,又睁开,追随隋辛驰的背影,干净的结实的,一如从小到大他追逐的模样,他再也追不上了。
隋辛驰先上了车,应淮开了副驾驶的门要坐进去,隋辛驰阻止了他:“你坐后面吧,以后晏山会坐前面。”
“你是嫌我弄脏了他的专属座位吗?”
“我不想看见你的脸,应淮。我带你走是因为我知道这个王总玩死过人,但我希望你能活着。”
“我不认识他,那时我喝多了......”
“你嗑多了还是喝多了都不关我的事。”
隋辛驰将应淮送回家,珠珠已提前接了电话在门口等候。应淮迟迟不愿下车,他一声不吭缩在后座,头靠车窗,隋辛驰在车外站了几分钟,终于打开另一边车门,把应淮拽下车。
隋辛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以后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你想要怎么作践你自己都是你的自由。”
应淮轻轻说:“你说你不放弃我。”
“不放弃你的前提是你不自我放弃。”
应淮说:“你记住你说的话。隋辛驰,我死也不让你忘记我。”
隋辛驰开车走了,他站在家门口,才想起今晚约了晏山来家里,推开门,客厅的落地台灯开着,晏山躺在沙发上,盖着被子睡觉,冷气把他的头发吹得一翘一翘,他睡得那么安静,睫毛一动不动的。再没有比此刻更让隋辛驰感到安心,他傻傻地站在桌边,眼睛不眨地看晏山睡觉,好像已经这样站着看他看了有许多许多年,期间他不吃不喝就如此地看,看着也在心里画着,直到闭眼后,眼前的血红中也印着他睡着的样子,他看啊看啊,长出了胡子和白发,牙齿松动、内脏衰竭,他一哆嗦,满腹的柔情激荡着。
隋辛驰坐过去,晏山就醒了,先是哼唧了两声,耸动鼻子,再然后就睁开眼坐了起来,用尚且混沌的眼睛对着隋辛驰。
隋辛驰把头埋进了晏山的怀里,总算闻到正常洁净的气味,舒心地叹气。晏山被他的气息弄得很痒,小声地笑,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一回家就这么黏人。晏山落下零零碎碎的吻到他耳朵,他们面对面坐着,隋辛驰完整讲述了今晚发生的事。
晏山变脸了,立刻止住笑容,松开了缠在隋辛驰身上的手,他说你为什么要去接他,他去那种地方遇到危险难道不是自作自受吗?他还好意思叫你去接他,我光是想到那场面就非常恶心。
“隋辛驰,你还是在乎他的,对不对?即使这种在乎与爱情无关。”
“我真的不会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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