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温诺拉偏架的态度,张弛很是不爽。
他顶了顶腮帮子,流氓一样地出言讥讽:“干嘛这么早回去啊,这才九点多不到十点,你们走那么早干嘛,急着回去做/爱?”
温诺一怔,随即脸和脖子一块涨红了,羞恼地瞪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慌忙瞥了一眼室友,应离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看上去依旧是高冷疏离的谪仙样,看不出有没有觉得尴尬。
他又瞥回来打了张弛一下:“你再说我可生气了!”
张弛哈哈一笑,说开玩笑的,又笑着道:“那既然不着急就走呗,哥带你去玩第二场,我今天开的是帕拉梅拉鸢尾紫,带你炸街去。”
说着就想伸手去揽温诺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想起温诺那个蛮力室友,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地放下了,只不断用言语催促温诺。
温诺本来也打算回去的了,无奈地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看向应离,让他也一起走。
晚宴的主要目的已经结束,剩下的宾客们愿意应酬的继续应酬,没了兴致的也可以悄悄离场。
应离垂下眼睫,跟在温诺身后走了出去,沉默得像一位忠诚的黑衣保镖。
张弛把车子解锁,拉开车门,酷炫地一偏头:“走吧。”
温诺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室友,委婉道:“不想玩了,改天吧,我想回学校……”
张弛不耐地啧了一声:“这他妈,明天是周末,又不上课,你回那么早干嘛呀?好吧好吧,算了,送你回去也行,上车吧,顺便也送一下那个谁。”
张弛指的是应离。
温诺转念一想,诶,这个倒是可以,于是回头望向室友,小声地问他:“应离,他要送我们回去,走吗?”
应离看着乖乖询问他意见的小男友,道:“我也开了车来。”
温诺一怔,随即眼睛亮起,有些惊喜:“哇,停在哪儿?我想看看!”
他都不知道,原来室友也有自己的车的!怎么从来都不说呢,也太低调了吧。
张弛:“……”
瞧瞧温诺这个不值钱的样子。
他在这推销了半天,温诺是唯唯诺诺,应离一开口说有车就两眼放光了,气死他了。
张弛狠狠甩上车门,也来了兴致,双手环胸:“哦?你的车停在哪儿呢,我也想看看。”
应离淡然地拿出钥匙解锁,两人皆是一怔,嘴巴张成圆形。
应离的车居然这么刚好就停在旁边,黑漆漆的,是一辆朴素的大众朗逸,紧挨在张弛的保时捷旁边,显得愈发寒酸起来。
张弛傻眼了,愣了半晌才嗤的笑出来。
室友今晚本来就被亲弟弟嘲讽了穿着寒酸,说他插上凤凰毛也是个野鸡,众目睽睽之下讥讽亲哥哥是杂种,这样的冲击已经够大了。
温诺怕张弛又说出什么话来伤害到他,连忙拉着应离的手,软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哇,应离,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黑色了,超级酷!我们上车吧!”
然后又慌慌张张地朝张弛挤眉弄眼:“下次再出去玩吧,算我欠你一顿饭,拜拜,走了走了!”
说罢,少年像个主动跳下滚水锅里的白胖糯米圆子,一骨碌先一步坐上了应离的副驾驶。
张弛:“……”
不对吧,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
但他也没法阻拦什么,因为温诺已经上了别人的车跑了。
张弛被喷了一脸车尾气,茫然地在原地骂了一句我操。
……
月检度假福肺
车内,安安静静的,一时间只能听见空调风吹出来的声音。
温诺有些尴尬地瞥了一眼室友专注开车的侧脸,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静:“应离,那什么……我替张弛替你道歉,你别在意他说的那些话和语气。他是独生子,家里太惯着他了,所以有些我行我素,不太会照顾人的情绪,但他本性不是坏人。”
应离静静地听着,没做出什么反应。
温诺尴尬得耳朵尖微微发烫,又小声地鼓励他:“你真的别放在心上。我觉得你这个年纪,能赚到钱,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已经很好了。”
虽然不是什么名牌车,但八万十万的对于一个学生来说真不是那么好攒的,温诺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厉害。
应离朝他瞥去一眼,沉沉的嗯了一声。
他其实没往心里去。
A市这样遍地富二代的地方,应离又不是第一次因为经济条件受人轻蔑了,而且他出身在应家,从小就在自己亲弟弟的口中听到过更加恶毒的羞辱,他早就习惯了。况且,张弛的态度其实并不恶劣。
真正让他感到微妙的不爽的是,温诺对于张弛那亲近的态度。
说话难听的人是张弛,温诺为什么要替他道歉。
他不喜欢。
但他不说。
因为这种不高兴的情绪似乎来得有些没道理,应离是个需要逻辑自洽才能做出反应的人,就像一台需要依靠程序而运行下去的精密机器,他不想依靠本能去做些没道理的事。
他怕温诺会讨厌他。
室友的态度有些冷,温诺敏锐地察觉出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温诺暗暗叹气,心说经历了这样一个糟糕的夜晚,确实很难保持好心情。或许跟张弛关系不大,他感觉似乎在晚宴时,应嘉成上来挑衅的时候,室友就变得沉默下来了。
虽说室友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
温诺蹙着眉头,在脑海中复盘今晚的经过,倏地脑海中灵光一闪,胳膊上的汗毛竖起。
我趣!!!他好像在替室友怼人的时候说太多话了!
露馅了!!!
应辉那个不要脸的爹实在太气人,温诺一怒之下对他说出了“没法教和没教过是两回事吧,生而不养与畜生何异”这样的话……
现在想来,似乎不小心暴露了他已经知道了室友的身世背景的信息!
天呐,应离该不会以为自己暗中不信任他、调查他吧?!
他突兀地开口:“呃,那什么……应、应离。”
“嗯?”
温诺无措地眨了几下眼睛,有些嗑巴地找补道:“对、对了,今晚那个应总……和他儿子上来找茬的时候,我因为气愤,所以有些口不择言了,我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你不要觉得我是一个很没素质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教育儿子,我就是看他那个傲慢的样子,胡说八道的……”温诺狼狈地解释道。
呜呜,对室友说谎了,温诺有些愧疚地闭上眼睛。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却要装作不知道,唉,好辛苦啊!
不过那些过往也不光彩,应离一定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说起来,他也是造成室友心情不佳的罪魁祸首之一。
虽说他当时是为了应离才跟应家人吵起来,但对于心理上受过伤的人,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人的伤口上撒盐,所以温诺觉得自己道个歉还是有必要的。
但他不担心这样会影响自己的热暴力计划。
就好比家暴的人渣,也一样会在实施暴力后跟伴侣道歉。但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发生了,裂缝是不会和好如初的。
所以他现在道歉只是减轻一点自己的愧疚感,至于他的热暴力分手大计,应当还是在稳步进行中的。
“哥哥,你不要难过了。”温诺轻轻道。
应离心头一跳,仿佛被细微的电流击打中的一般,猛地踩下了刹车。
温诺吓了一跳,怔怔地握紧束缚住自己的安全带,愣愣道:“怎、怎么了?”
应离转过头来看着他,黑漆漆的深邃眸子仿佛能把少年整个人吸进去。
他怎么会生温诺的气呢,因为他的小男友这样乖。
就连发火动怒的样子都那样生动漂亮,明明是挺身而出维护了他。单薄的身子比他瘦弱,也没有他高大,却死死地挡在他的身前,温软的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锐利向外,柔软都留给了他。
他怎么可能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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