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想做方斐后妈的女孩问站在吧台外的方斐:“你不是缺钱还债吗?怎么这么久没过来做兼职?”
“利滚利债越欠越多,我也就不怕开水烫了。”方斐有些颓丧,点开手机的支付码,“两杯拿铁。”
女孩懒洋洋地向吧台的入口处瞥了一眼:“自己收款自己做,别耽误我看你爸。”
咖啡厅靠窗的桌旁坐着方书玉,他依旧穿着白色衬衫,面料柔软垂坠,款式老派守旧,此时他正低头翻看着咖啡厅的画报,手指在色彩明艳的纸张上滑过,透着岁月静好的温润。
“我还是想当你后妈。”女孩望着方书玉的眼神色眯眯的,“正好我分手了。”
方斐做咖啡的动作有些机械,倒入量杯中的牛奶超了线,被女孩碰了一下才回神,轻声问:“你们又分手了?这回能坚持几天?”
“这回姑奶奶真跟那王八蛋分了。”女孩向方斐凑近了一点,“斐,一会儿介绍我和你爸认识一下?我和你爸要是成了,后妈肯定对你好,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赚钱帮你还债怎么样?”
方斐将牛奶倒入咖啡杯,依旧不走心地说:“我不信你与林长枫分手了。”
女孩“啧”了一声,风风火火地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送到方斐面前:“不信你自己问他。”
方斐做好了两杯咖啡,无奈地接过手机,敲敲打打几个字发过去,将手机熄了屏又还给了女孩。
“他说他一会儿就到。”
女孩一惊:“什么?到哪儿?分手了还见个屁?”
解开手机,绿色的文字赫然入目。
我:分手了还可以亲嘴吗?
对方:有病吃药。
我:所以,可以吗?
对方:可以,等着,我马上到。
“方斐!”女孩娇嗔怒斥,“等我当上你后妈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斐端着咖啡向方书玉走去,闻声回眸,言辞真诚恳切:“不用谢,你们要是不方便……,可以找我代班。”
———
咖啡放在方书玉面前,男人才从画报中收回目光,道了声谢。
方斐将装着课本的塑料袋放在脚边,抿了一口咖啡,神色有些凄落:“爸,你儿子和别人……你未免表现得有些太过松弛了。”
方书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先赞过方斐的手艺,才不紧不慢地回他:“要是别人我自然紧张,但换了张老师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方斐搅着咖啡,低声嘟囔:“为什么不担心,我打听过了,张旭尧少年时做过地下拳手,混过堂口,青年时做过保镖头子,寸头,中山装,眼神能撇飞刀,特别凶,哪好啊。”
“那你还介绍给我?”咖啡香醇的味道中融入了笑意,方书玉端杯看了过来。
方斐一哽,想到了两人此前的关系。
他微微垂眸搅动咖啡,目光陷在转动的水纹中:“张旭尧说你们不是情侣,爸,你真的没有喜欢过他?”
“没有。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名义上是相亲对象,实际上互不干涉生活。”
“为什么?你不喜欢可以直说,没必要骗我。”看到方书玉语凝,方斐替他给出答案,“因为我不喜欢秦三,你怕我针对他?”
方书玉喝了口咖啡,那种独对方斐的温柔,从眼底晕染到唇角:“也怕你为我担心,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让我生活得幸福。”
许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转回最初,轻声问:“山庄里的几个人都处理好了吗?我们需不需要报警?”
方斐知道方书玉不想谈那个处处存在变数的秦三,只能摇摇头说:“张老师已经处理好了,暂时不需要报警。”
他偏头看向咖啡厅落地窗上贴着的印花,无端想起了几天前张旭尧家卫生间镜子上的那个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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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斐的手掌撑在镜子上,咬紧了牙关。
目光低垂,他不敢看镜中的自己。时间过得很慢又煎熬,撑在镜子上的手指一根根蜷缩,留下了交叠的掌印。
“张旭尧,药膏给我,我自己来。”
男人沿着脊背吻上来,看向镜中的方斐,手指掠过他嫣红的面颊,又轻轻碰了碰水光波动的眸子。
“只是上药,少些杂念。”
吻又落在肩头,时浅时重,方斐气息渐急,在心里小声骂:在野狗面前上厕所,你还让它少些杂念?
正当难以忍受之时,忽然响起了电话铃音,在只有呼吸声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刺耳。
方斐分神地看了一眼张旭尧放在洗手台上的电话,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白九。
张旭尧正混蛋着呢,方斐以为他不会理会,没想到男人却接通了电话,顺手按了免提。
方斐骤然紧张,肌肉绷紧,身体僵直。
“白爷。”张旭尧吻着方斐的颈侧分声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里的声音挺客气,笑嘻嘻地打着哈哈:“谁叫我白爷我都敢应着,就张教官这声我不敢。张教官这是怪我这阵子怠慢了是吗?嗨,我做的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生意,张教官现在是辛勤的园丁,这不是怕给你抹黑吗。”
吻落在耳边,轻音滑入:“放松。”
方斐被热浪烫了一下,不松反紧,候间的轻咛刚刚脱口,就被宽大的手掌截断,捂在了口齿之中。
“白九,什么事儿,长话短说。”嘴唇贴着肌肤,张旭尧话中的声势却不减半分。
“我手下的人冒犯了张教官,我来给您赔个不是,虽然我没走什么正道,但也是您在训练营带出来的,我的人竟敢找你的麻烦,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吗。”
“人现在怎么样?”张旭尧问。
“在山上喂了几个小时的蚊子,回来又被我狠狠地修理了一顿,现在在医院躺着呢。今晚我在御福楼摆酒向致歉,张教官您赏个光?”
张旭尧捂着方斐的嘴让他仰躺在自己的肩上,垂头去咬青年漂亮的候结:“摆酒就不用了,麻烦你给蔺逸带个话,让他告诉他身后的那个人,要是再敢生事,我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他的声音有些含混,语调平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没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张旭尧挂断了电话,他齿下微微用力,将人咬疼了才松开,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了手指上的药膏。
“期中考试刚过,学校组织集中阅卷,大概两天的时间,方斐你这两天能做到不乱跑乖一点吗?”
方斐整理好裤子,虽说心里不爽,也打开水龙头,拉着张旭尧给他洗手,和着哗哗的水声,方斐说道:“我最近一直很小心,没有不乖也没有乱跑,昨天在山上我一直跟着人流,没去偏僻的地方,快下山的时候路过那个山庄,杨帆遇到了他的朋友,就是你见到的那两个人,他们邀请杨帆进山庄小坐,我是拒绝的,但是杨帆带走了我的包,我只能去取,本想着快入快出,但杨帆和他的朋友提议一起喝一杯,我只喝了几口未开封的矿泉水,还是我自己从山下带到山上的。”
关了水,方斐眼底一团颓败,他沉默了片刻,声音轻得沉重,“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垃圾,所以遇到的人也都是垃圾。”
张旭尧将人拉进怀里轻轻拥住:“水应该在途中被调包了,这次的事我也有责任,上次报复周若安有些……极端了,也操之过急,引起了他的反扑。”
事情背后的真相是方斐始料未及的,他有些愣怔,以至于没有推拒张旭尧的拥抱:“这次的事情也是周若安指使的?……你说你也有责任?”
青年神色微变,向张旭尧的怀里又靠近了一点,声音换成了小心翼翼地讨好,“既然张老师也有责任,那你能不能帮我……把包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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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中,方斐看了看自己装着书本的塑料袋,轻轻叹了口气,那是张旭尧去学校阅卷之前塞给他的,当时男人看起来极凶,是态度最恶劣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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