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的被撩日常(12)
前桌周远从补作业的间隙里转过身看了眼,啧了一声又转过去了:“这都烧熟了还摇头呢。”
“恭喜你刘备变关羽,”许淮阳心情不大好,但还是把他杯子拿出来,倒了杯水递过去,“脸都烧红了,先喝水,然后请假去。”
对方一脸茫然地接过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又趴下。
“操,”许淮阳皱皱眉,站起来去办公室了。
大清早的,诊所里人不是很多。从出来到现在折腾了有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许淮阳把蔡湛的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塞在包里。
护士大妈贴上胶布,调好输液管,端着托盘撇了撇嘴。
“这瓶是退烧的,可以输快一点。”她抬头快速看了眼。“半个点儿吧,一会儿药效上来就能退。”
许淮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墙角最上端挂着块表。
大妈挺不高兴地埋怨两句:“再烧成这样就直接送医院吧,快四十度了还不当回事。让他先躺会儿,一会儿给他喝点水,重新测体温。”
许淮阳点点头:“好。”
“现在这小孩儿一个个一点数都没有,光这礼拜就三个送过来快烧迷糊了的……”
大妈端着托盘,嘟嘟囔囔地走了。
学校旁边的小诊所果然简陋,连扎针的护士都是一点也不温柔的中年大妈低配版。
旁边病床上的人一手盖着眼睛,另一手垂在病床一侧扎着输液管。
“听见了吧,”许淮阳伸手在输液管上敲了下,“再不送来就熟了。”
床上的人隐约皱了皱眉,没吭声。
他叹口气,伸手把桌子上钱包够过来,起身去外面柜台。
头一回请假出校门是真陪人看病的!
病人还病得这么彻底,都人事不省了!
许淮阳拎着两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回来,特别敬业地坐在病床边上。
病号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手盖脸一手扎针,小诊所不知道被多少人盖过的被子被拉到胸口。
他伸手摸了摸病号的脑门儿。
退了点儿了。
“这姿势,扎针还挡脸,知道丢人啊。”许淮阳看着蔡湛,忽然有点想乐。
这会儿要来个跟他有仇的,不用打,一戳就得栽地上。
护士大妈凶归凶,经验倒挺丰富。半个小时后,病号不仅退烧了清醒了,甚至还可以自由换姿势。
许淮阳挺纳闷这个人到底是烧得难受还是闲得难受,这一会儿至少拖着输液管翻了三次身。
刚在游戏里虐完对方一把,趁新的一局还没开出来,他飞速抬头看了看输液瓶。
“都十分钟了您还没找着个合意的姿势啊?”他回神盯着游戏。
蔡湛正努力翻着身,动作停下了,看了他半天。
“怎么了?”许淮阳忙着搓屏幕,但还是能感觉病号在看着他,“我知道我帅,别看了。”
蔡湛半坐起来,往床头上一靠:“你说话本来就这样吗?”
“哪样?”许淮阳放了个大招,啪啪啪几团火打过去,又收一个人头。
“特别烦人。”
烦人两字还加了重音。
“还好吧,”许淮阳继续盯着手机,“也就一般烦人,有时候专门烦烦烧熟了还没知觉的那种。”
蔡湛刚退烧,有点儿头晕。他闭了闭眼,倚在床头上。
这是报仇呢,喝多了钻车轱辘的和发烧了没知觉的,挺好,还差个横批。
“玩女号啊。”过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许淮阳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行红色的“defeat”,。
许淮阳飞速地打了几行字,然后退出游戏。
“男号也有,骂人不方便,”许淮阳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啧了一声,“碰上这种猪队友,女号使劲骂,你下线的时候对方都反应不过来。”
“就为了骂人啊?”蔡湛把枕头往后挪了挪,然后向桌上够自己的手机,“刚才骂爽了?”
许淮阳帮忙把手机递给他,挺认真地点头:“打得不爽,总得骂得爽。”
蔡湛笑笑,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护士来换药,顺便给他重新测了体温。
“三十七度五,差不多了”大妈甩着体温计,动作幅度之大让许淮阳不由自主地往椅背上靠了靠。“这瓶消炎的输慢点,刺激血管会有点疼。”
蔡湛倚着床头,眼睛看着许淮阳。
“疼的话让你弟弟去给你灌个热水袋,柜台底下有热水袋和暖壶,小心别烫着。”大妈指了指屋外柜台,端着托盘走了。
许淮阳半天才反应过来,皱着眉看了看蔡湛:“从哪儿看出来我是你弟弟的。”
蔡湛低头解锁手机,啧了一声:“气场吧。”
许淮阳呲着牙笑了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输液管调快了?”
“你敢调我就敢把她叫进来。”蔡湛一只手刷着手机,没抬头,“告诉她我弟弟欺负我。”
“真不要脸。”许淮阳瞪了他一眼。
这瓶输得确实是慢,一小瓶药水,半个多小时了才下去一半。
加上门口柜台那间,诊所里外有两间屋,来的大多是附近学校的学生。
一个女孩子在外屋哭哭啼啼,凶巴巴的护士大妈正给她清洗伤口。
许淮阳第四次看药瓶的时候,蔡湛忽然“嘶”地吸了口气。
“怎么了?疼?”许淮阳立刻看了他一眼。
蔡湛一脑门儿汗,皱着眉把被子往下掀了掀,“疼了半天了。”
“你刚才也没说啊,”许淮阳起身,挺无奈的,“要热敷一下吗?”
蔡湛摇头:“我就是觉得要是再不说疼,你得急得整瓶灌我血管里。”
关心他真是没事找事了!
许淮阳把椅子往旁边拽了拽,表示要离神经病远一点。
这位同学,能采访一下你第一次伺候人是什么感受吗?
等这位病号复活了一定要打一架!
热水袋到底也没灌,又过了四十来分钟,终于拔针。蔡湛按着手背上的胶布,狠狠叹了口气。
“手麻了。”他对上许淮阳的目光,解释道。
蔡湛的鼻子听着还有点堵,嗓子也是哑的。
许淮阳忽然有点过意不去,何必和个病号置气呢。
刺激血管的药水他输过,又疼又麻的特别难受。拔了针后整条胳膊都一跳一跳得疼,半天都动不了。
犹豫了一下,他站起身,把蔡湛的校服外套拿过来撑好。
蔡湛回头看了他一眼,挺配合地把胳膊穿进去。
就这么耽误了一上午课。许淮阳叹了口气。
虽然上课也没什么好听的,但还是……有点可惜。
关键是他从来没请过这种真·病假啊。
蔡湛拉上拉链,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
刚掏出钱包,柜台的医生大爷抬头看了眼他:“钱付完了。”
他怔了一下,回头看许淮阳,许淮阳跟没事儿人一样,正低头玩着手机。
“你弟弟付的,”旁边的护士大妈又补了一句,“药也在你弟弟那儿。”
“哎我不是他弟弟……”许淮阳把手机收起来,挺郁闷地反驳着。
“嗯,他是我哥哥。”蔡湛收起钱包,笑着去推诊所的玻璃门。
这人就差往脸上写“有病”俩字儿了。
许淮阳跟在后面轻轻踢了他一脚。
赶紧病好了吧,现在一踢还怕不小心踢散架了……
“请你吃东西吧。”蔡湛按亮手机看了眼,都午休时间了。
许淮阳在后面踢着块小石头:“沙县料理还是兰州大酒店?”
蔡湛啧了一声:“天下第一粉。”
还真是天下第一粉!
许淮阳有些无语地跟在蔡湛后面,看他熟练地推开门,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一间小破屋里摆着五张小破桌,小破桌旁边立着四个小破板凳。
他伸手抽了张纸,在桌子上擦了一下,油乎乎的。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自己舍弃一上午陪他看病!他居然请客吃砂锅土豆粉!
还是小破店的!
“你洁癖啊?”蔡湛坐在他对面,敲了敲自己面前,“把这儿也擦了吧。”
许淮阳白了他一眼,抽了一大堆纸出来,界限分明地把自己地盘擦干净了。
粉端上来,许淮阳发现,砂锅和汤都是黑糊糊的。
“怎么这个颜色……”他挑了一筷子粉,有点崩溃。
要是方绵的话,成心气他都找不到这种地方。
蔡湛低头吃了一口:“你家做菜不放酱油吧。”
我家还真没人做菜。
许淮阳满怀悲壮地吃了一口粉。
然后一脸震惊地抬头。
“怎么样?”蔡湛笑了笑。
“挺……好的。”许淮阳低头又挑了一筷子。
蔡湛拿了一边的醋壶,往砂锅里倒醋:“这是学校附近最好吃的一家。”
“你吃过多少家啊?”许淮阳剥了个砂锅边上的鹌鹑蛋。
“数不过来了。”蔡湛顿了顿,“最好吃的那家在我家附近,有机会带你去。”
吃完饭回到学校,午休时间还没结束。
刷门卡的时候门卫大爷核对了半天照片才放两人进来。
学生们都回宿舍午睡了,教室里空荡荡的。
许淮阳把书包往座位上一扔,开始觉得犯困了。
“我睡会儿,”他打了个哈欠,戳戳同桌,“一点四十的时候叫醒我。”
蔡湛点点头,翻出本杂志看着。
事实证明,校门口的小诊所开药还是挺靠谱的,蔡湛的感冒在周末放假前就好了。
许淮阳仍然活在“随便听听课,听累了看看同桌是在睡觉还是在看杂志”的无聊生活里。
但是……还是有点糟心事。
比如那张意义不明的卡。
周五回家的时候,许淮阳在路过的银行里查了一下。
密码依然没什么创造性。
090304。
九月三日,九月四日。
父亲和母亲的生日。
两人的生日就隔了一天,但许淮阳的记忆里,两人似乎都没过过生日。
记住对方生日的方式居然是靠银行卡密码。
ATM机上显示出五后面跟着五个零时,许淮阳懵了一下。
虽然家庭条件一直都很好,但是五十万……
这什么玩意儿!
他抽出卡片放回钱包里,皱着眉推开ATM的玻璃门。
身后排队的老太太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两步。
回家以后,许淮阳没心思管时不时差,一个电话给国外的郑霖打了过去。
响了半天,对面没人接。
他躺倒在沙发上,把手机扔在一边。
因为心里的别扭,他从来不存父亲的电话。好几次父亲偷偷给他存上,他发现后给删掉了。
问都没处问去,早知道存上好了。
天黑了,房子里暗下来。
蔡湛打开手机的手电,掏出钥匙锁上琴房门。
外面都黑透了,整栋艺术楼,三层楼就剩这一条走廊还亮着昏暗的灯。
学校快小气死了,这灯还不如手机光亮……
身后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蔡湛猛地回头。
穿着白衬衫戴眼镜的男生被手电光刺了一下,脸色有点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