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不友弟不恭(2)

    晚饭时，顾恒显然很满意常远的糖醋排骨，脸上多少带了点笑意。对面的常远倒是一动没动，顾恒看了他一眼，“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常远面色很冷静，带着点宠辱不惊的意思。“顾恒，你不会就想把我关在这给你做保姆吧。”

    顾恒看了一眼客厅，冷笑，“哪个保姆除了做饭什么也不会。”

    常远气结，刚想骂出口，又忍了下去。“工作辞了，我妈的钱也还回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顾恒看了他半晌，用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排骨，“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放心，不把你管好了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

    常远大怒，摔了筷子，转身回屋，身后顾恒的声音，“别忘记刷碗。”

    “砰——”常远狠狠关上了门。

    第一天，常远睡了一天。

    第二天，用书房里那台高配的电脑打了一天游戏。

    第三天，常远开始暴躁，转了一圈又一圈，穿上衣服穿上鞋，带着手机直接出了门。虽然没有钱，但是有腿，左瞧瞧右看看，逛了商场，路过了游乐场，后来又看到了幼儿园。常远圆满了。看看时间都快七点了，早过了顾恒正常下班的点，拿出手机开始给顾恒打电话。

    第一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第二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

    第三遍，“对不起——”常远直接挂断，妈的，你狠。


第三章 试试就试试

    又走了一个多点，平时这个时候晚饭都吃完了，常远犹豫一下，拿出手机又找出顾恒的微信。

    “嗯，做什么”

    卧槽，你说做什么，老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家，嗯什么嗯。“我出来走走……迷路了”

    “……发个定位来。”

    常远把定位打过去，心里暗笑，不给我钱不还是要管着我？

    下一秒，支付宝消息提醒，常远打开，看到顾恒转来的15块钱有点发懵。

    接着顾恒发来微信，“你左手方向五十米有家肯德基，进去可以买杯可乐或者买包薯条，放心，二十四小时营业，人家不会赶你的。”

    常远坐在肯德基店里吸可乐的时候还在心里告诉自己，顾恒就是吓吓他，肯定会来接他的。

    然而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店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常远知道顾恒这是动真格了。

    虽然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还真少有能在这里坐一晚上的人。常远假装玩手机不去看服务员诧异的眼神，实际上对着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欲哭无泪。他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肯德基里已经开始有很多人买早餐了，常远不太好意思再待着，出了门开始回忆昨天走过的路。

    走了两步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很眼熟的车，走进了，果然，顾恒按下车窗，冷笑一声，“上来吧。”

    常远沉默坐上车，真皮座椅很舒服，没怎么休息的常远闭上眼睛只想睡一会。

    一路上顾恒也没有说话，他不是爱说话的人，对付常远也自觉直接行动比说多少话都有用。

    把常远送到家门口，常远下车前，顾恒才说了一句话，“什么时候你能有个样子，什么时候我就不管你了。昨天的事只有一次，我没时间陪你折腾。”

    常远还是沉默着下了车，没回头，拿着顾恒给的钥匙上了楼。

    常远消停了几天，每天在家也不出门，除了做饭就是坐在阳台上发呆。偶尔顾恒回家看到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层面的轮廓安静又忧郁，心理莫名就有点舍不得。不过下一刻，就提醒自己常远以前干过的那些事。

    常远这人，做什么都不行，就两样拿得出手，一个是做饭，一个是装。什么形象都能装的出来，不去学表演简直是可惜。

    当年他大四，跟他爸妈说要考研，家人都记得他初中时还不错的成绩，加上他花言巧语，他爸妈还真抱有很大希望，给他拿了几万块钱，说是去市补课班，结果呢，拿了钱和同学去旅游了。

    后来毕业他还没工作的时候，装孝子，把他妈他爸哄的都认为他是好孩子，每月给他钱不说，还花了大价钱到处托人给他找工作。

    几个工作都没着落，他自己还真找了一家民营银行做业务。但他也没什么人脉，又不能拉下脸来跑客户。就回家把他妈的钱连哄带骗的存到那家银行算是自己的业务。每月三千块钱也就够他一周的花销，平时还要去个夜店，带个妹子开房。其余的还是回家找爸妈要。

    顾恒即使深知他秉性，有时也会被他表面糊弄住了。

    顾恒换了鞋，坐到沙发上，也没看常远，“做饭了吗？”

    常远背一僵，也不说话，缓缓起身，向厨房走去。路过客厅时，顾恒叫了他一声，他转身看向顾恒。

    “这几天表现不错，钱包还你，备用钥匙也给你，你随意出去。不过，身份证还在我这。”

    顾恒没有忽略他眼底闪过的雀跃。

    当天晚上，顾恒在书房看资料时，听见门口传来声响，随后有轻微的关门声传来。

    顾恒轻哼一声，没管他。

    常远走出小区，回头看看，还是没有动静，长出了一口气。

    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这几天他在网上研究了，顾恒的房子地址不错，附近正好有一家酒吧。

    进门前常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觉得既能突出自己的形象优点又适合在酒吧这种场所暧昧娱乐——碍于顾恒，他不能在外过夜，但随便玩一玩也可以啊，这两天他可是憋坏了。

    一进酒吧，常远就欢快的吹了一声口哨。

    鼻间漂浮的各种酒精的味道，夹杂着不同牌子的男士女士香水，昏暗的环境，驻场歌手飞扬的嗓音——这种地方才是他熟悉的地方嘛。

    常远在吧台找个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一杯价格不高不低的酒，看似专注的看着调酒师的动作，实则暗自把周围的人扫了一遍。

    常远扬眉，不亏是A市，酒吧里混的妞也比他家里那边的火辣几分。

    ………………

    子夜在A市这样的地方不算是多高级多有名的消遣场所，但除去那几个会员制的、保密性极高的、再除去几个父辈们经常去的地方，能让A市里的年轻一辈人玩起来的，子夜也算屈指一数的地方了。

    常远只是这酒吧里平平常常来消遣的人之一，虽然长得好看一点，但这里长得好的人也不是只有他一个。

    昏暗的卡座里，男人看似不经意的从常远那个方向收回视线，随即低声吩咐身边跟着的人几句。没多久，刚刚去那边转一圈的人就回来了。

    “秦总，的确就是住在顾总家里的那人。”

    秦世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都住在顾恒家里了，还这么不老实？坐在他旁边那位又是哪个？”

    刚刚那人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女人好像是这段时间跟在褚绍身边的。”

    秦世安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褚绍的女人都被别人勾走了，咱们做兄弟的也不能就干看着，去，找个人把褚绍叫来。”

    顾恒明知道今晚常远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却也知道不能把他管的太紧的道理，但他显然还是低估了常远搞事情的本事。

    手机响的时候顾恒看了一眼，发现是秦世安的电话就不是很想接。

    通俗来说，秦世安是个官三代，秦家在A市里也算是有名的了。秦世安虽然没有走上家里安排的从政的老路子，倒也在商场上打拼了一番事业。

    顾恒的公司是他跟着学长一起搞出来的，现在正处于一个上升期，秦世安正是他最近忙着要拿下的大客户。

    按理说是该百依百顺的……但想想秦世安看他的眼神，顾恒心里就叹口气。

    大客户还是由不得自己任性的，顾恒任手机响了几声，还是起身接通了电话。


第四章 麻烦来了

    子夜不是顾恒经常来的地方，其实他很少会来这种娱乐场所。但因为工作原因，他那位又是学长又是老板的楚席当然也带他来过几次。因此算得上是轻车熟路的找对了地方。

    进门的时候，门口正候着一人，见他下车，就直接走上来，“顾总，秦总在里面等您。”

    顾恒眼神从眼前这位身上一触即回，面子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头，心里的想法却不一样了。

    本以为是秦世安自己无意间碰到常远，但现在一看，连秦世安“御用跟班”秦锋都在，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不能看表面了。

    跟着秦锋直接走到二楼，还没到包厢就听到两个男声在打机锋。

    顾恒眉头皱的不动声色，心里却知道麻烦来了。此时倒还来不及怪罪常远这个惹麻烦的人。刚刚那几句话他就听出来包间里面另一个人是谁了。

    褚绍。

    又是一个麻烦人。

    秦世安好歹是“太子党”里有点正事的那类，褚绍就当真是个纨绔子弟。偏偏褚家这两年风头极盛，从前只好算是个安分守己的忠烈后代之家，自从褚绍大哥褚维从政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太子党”里从政的人不算少，但和褚维相比，升的又稳又快，有政绩有名气有名声的，几乎是没有第二人。

    也是因为褚维的缘故，即使褚绍顽劣不堪得罪的人不知凡几，至今也还能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太子”。谁让人家有个护短又有能力的好哥哥。

    刚刚秦世安在电话里话没多少，仅是含糊之词，但此时此刻，顾恒要是还没明白秦世安的意思，他也就不必以“白衣之身”在A市这种地方混日子了。

    所以，秦锋推开包间的门的时候，顾恒已经差不多摸透了里面两位“太子”的意思。

    等到走进门，看到里面的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的秦世安和褚绍、沙发后边三五个黑色便装的保镖、还有沙发旁边缩着头蹲着的常远以及常远不远处那个长的极其美艳的女孩时，顾恒也差不多猜到了今晚这出是怎么回事了。

    顾恒想得多，行动却不慢，眼神从常远身上一扫而过，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下一秒又舒展开。他脚步不紧不慢，活像是不知道今晚这出“鸿门宴”般的会面是什么意思，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不会显得谄媚，也不会显得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