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弟弟(19)

　　林飞挂了电话，用手按着心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他的心有点疼。
　　爸爸是个温柔的人，从林飞有记忆起，爸爸就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爸爸对妈妈也是温柔的。但妈妈还是常常和爸爸吵架。每次妈妈歇斯底里的时候，爸爸都躲出去，有时候两三天不回家。
　　后来，妈妈终于找到了让爸爸回家的好方法，百试百灵。
　　于是，小小的林飞开始三天两头生病了，有时候是房间的空调半夜突然坏了，他只盖着一床薄薄的蚕丝被，在冬天的早晨被佣人发现冻得发高烧。
　　有时候是莫名其妙地从楼梯滚下去，虽然楼梯铺着厚实的地毯，但头、胳膊、腿，总会留下青青紫紫的伤痕。
　　有时候是在花园玩耍时，不小心掉到水池里，水不深，到林飞的胸口，但受到惊吓的林飞会高烧说胡话。
　　爸爸解雇了几个不负责任的佣人，林飞的意外还是时有发生，小小的孩子正是眷恋妈妈的时候，但林飞现在看到妈妈就害怕，小孩子的直觉很灵，他觉得妈妈危险，想害他。
　　妈妈平时很少亲近他，只有在爸爸回家时，才会像慈母一样，温柔地抱着他和爸爸一起坐在客厅看会电视，他吓得发抖，又不敢反抗，只能双眼含着泪趴在妈妈肩头。
　　他盼爸爸回家，爸爸回家了就能护着他，他又怕爸爸回家，妈妈的坏情绪总是三天两头就对爸爸爆发一次，爸爸也很可怜。
　　小小的林飞在幼儿园里听同桌讲哥哥的勇武，心里也充满了对哥哥的向往。
　　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哥哥能保护我。
　　实在不行，有个弟弟也行啊，害怕的时候可以抱在一起，应该就没那么害怕了。
　　这些心思，在不停受伤害的童年，竟慢慢地成为了林飞的执念，哥哥和弟弟这两个词语，似乎不再是简单的平面的两个词，而是有实体的，和林飞生活在一起的，林飞最喜欢的活生生的人。
　　一个是高大勇敢的哥哥，在林飞受到伤害时，挺起胸膛，和恶魔对抗，把恶魔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再凶凶地教训林飞：男人就要勇敢，哭什么哭！”
　　一个是柔软温暖的弟弟，在林飞害怕时，能让林飞抱着他取暖，弟弟还会小小声地安慰他说：“哥哥不要怕，还有我陪着你呢！”
　　其实，这明明是林飞内心深处，爸爸妈妈的理想形象啊。
　　可是，他的爸爸太温柔，怕妈妈伤害林飞、伤害爷爷奶奶，不敢和妈妈决裂。
　　而妈妈，更不会温柔地抚慰他了，因为她就是恶魔。
　　后来，他终于有了又高大又勇敢的哥哥，等他把自己最喜欢的最好的都给了哥哥，哥哥却背叛了他。
　　是啊，那哪里是哥哥？看看眼神就知道了，明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自己却傻乎乎地上赶着逮着狼叫哥哥。
　　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养不熟，心隔着心。
　　弟弟却不一样了，林飞相信自己这次的判断。
　　弟弟是喜欢他的，没有目的性的喜欢。
　　虽然弟弟更亲近林致远，但是，林飞相信，就算林鹿最喜欢的人是林致远，林鹿也绝对不会伤害背叛林飞的。林鹿的心思那么单纯，根本不会像那个所谓的“哥哥”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又贪婪又无耻。
　　所以，林飞在等，等着林鹿长大，等着对林鹿表白，或者说，等着被林鹿拒绝。
　　但是，来不及了，弟弟有喜欢的人了。
　　第31章  飞哥回来了
　　这天晚上，林鹿总算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了，得到了爸爸的包容，去了一块心病。
　　林致远却又不愿和他一起睡了。
　　把林鹿哄进被窝，他好声好气地说：“乖，今天自己睡。”
　　林鹿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一蹬，生气地瞪他，水晶一样清澈的圆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哥哥你故意惹宝宝生气是吧？是不是最近宝宝太乖了没发脾气哥哥就当宝宝是病猫？”
　　林致远强忍着笑意，去揉｀捏他气鼓鼓的脸蛋：“好了好了，自己都一口一个宝宝，不当你是小猫，难道当你是小老虎？而且，明明每天都发脾气！”
　　“哼，知道就好，我的脾气可是很厉害的。”林鹿被哥哥无情地戳破了最近天天闹脾气的事实，也不脸红，叉着小腰，一副小泼妇的样子。
　　“昨天哥哥差点伤着宝宝，今天还睡一起的话，我可保证不了不碰你，还是说你想哥哥碰你？把你弄哭？”
　　林鹿的小脸这下红了，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瞅，声音也软糯了下去：“冤枉人，谁想哥哥碰！就纯洁地一起抱着睡个觉，什么都不做。都睡10年了，这两年不和哥哥一起睡，宝宝一点都不习惯，经常做恶梦、失眠！”
　　他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可信度，声音越来越低。
　　林致远噗嗤笑出了声，捧住林鹿的小脸狠狠亲了上去，在柔软的唇上咬了一口，又到温暖的口腔里搅弄吮`吸一番，直弄得林鹿逸出呻吟之声，软在他怀里，才放开他。
　　“宝宝，每天夜里哥哥都要起好几次，看你有没有蹬被子、掉床，你次次都睡得像小猪一样，哥哥可没看出你失眠做恶梦。”
　　被毫不留情拆穿谎话的林鹿，羞恼地瞪了哥哥一眼，气哼哼地拽过被子，钻了进去，“哥哥你等着，你以后就算哭着求饶，要和宝宝一起睡，你家宝宝都不会答应的！”
　　林致远又亲了亲他，帮他关上门，心中暗想：小孩子一个，不知哥哥的欲｀望有多可怕，生吞了你都不够！唉，先好好宠着吧！宠到你长大，看到时候是谁哭着求饶！”
　　这一夜，林鹿既没做恶梦也没失眠，睡了个实实在在的好觉，直到太阳照屁股了才醒。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板神游了一会，突然，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啊啊啊，哥哥也不叫我起床，真是的，还要去哄爸爸呢！”
　　他一把甩开被子，光着脚就往外冲，冲到走廊，又窜回来，把光脚丫子伸进兔子拖鞋里，又往外跑，然后一头撞进一个男人的怀抱。
　　“跑什么？莽莽撞撞的，小心摔着。”
　　是温暖而清越的男人声音。
　　“飞哥，”林鹿揉了揉脑门，“好疼啊！”
　　林飞伸手替他揉了几下，又吹了吹：“低着头向前冲，也不看路，你不疼谁疼？到底急慌慌干嘛去？”
　　林飞身上一身寒气，还穿着羽绒服，像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飞哥，你走了三天，我可想你了，你却一回来就训我。对了，昨天爸爸还说你二十九才回呢，怎么提前回来了？”林鹿这三天明明被和哥哥谈恋爱的事纠缠得满腹烦恼，没空去想飞哥，这会偏要卖乖邀宠，说想飞哥。
　　林飞把羽绒服脱了，拉着林鹿坐到了床沿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还是个毛孩子啊！怎么就突然有喜欢的人了？”
　　林鹿没料到能听到这句话，脸腾地就羞红了。他没想着要瞒飞哥，但也没料到飞哥知道得这么快，爸爸真八卦。
　　林飞看着林鹿虽然瞬间红了小脸，那眼睛里的光却是晶莹透亮的，没有丝毫躲闪，充满着对林飞的信任，似乎在他的心里，从没担心过飞哥会反对。
　　“飞哥，爸爸真八卦，我昨天一天都缠着他，他到底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啊？”林鹿眨巴着眼睛，好奇宝宝一样地询问。
　　“爸爸夜里12点给我打电话。所以我连夜赶回来了。宝宝，你一个小朋友，胆子怎么那么大？就不怕爸爸生气，打你一顿？”林飞眼睛里没有笑意，声音却还尽量温柔着，不想让林鹿看出异常。
　　林鹿眼睛慢慢红了，“爸爸要是真打我一顿就好了，我知道他伤心，可是他不骂我也不打我，飞哥，要不你替爸爸打我一顿？”
　　“我们小鹿真是个傻孩子。”林飞把林鹿轻轻揽进怀里，“林致远怎么这么幸运，捡到一个傻宝宝！”
　　“不是的，不关哥哥事……”林鹿吓坏了，赶快从林飞怀里挣脱出来，刚想矢口否认，就被林飞眼睛里的水意吓到了，“飞哥……你怎么了？”
　　“没事，哥哥伤心唯一的弟弟被林致远拐跑了，以后，你真的只是林致远的宝宝了。”林飞努力微笑了一下，笑容有点难看，“哥哥真的只能叫你小鹿了！”
　　林鹿懂事地用手指去擦林飞的眼睛。
　　“飞哥，我永远是飞哥的亲弟弟啊，”想了想，又接着说，“我才和哥哥谈恋爱两天，你就看出来了？”
　　“是啊，哥哥早就看出林致远的狼子野心了，一直防着他，没想到他先下手为强，趁我不在，把我的弟弟抢走了。”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直到林致远出现。
　　“哥哥跑哪里去了？”林鹿从床沿跳起来，扑到林致远身上。
　　“去林叔那谈谈年后公司的业务拓展。”林致远满足了林鹿的好奇心，才看向林飞，眼神中透着探究，“刚刚林叔门外的脚步声，是你吗？”
　　林飞站了起来，把羽绒服搭到手臂上，贴身的一件米白色羊绒衫温暖地包裹着他，衬得他面如冠玉，可是，才出差3天，也不知道工作到底有多累，竟然让他的脸颊又瘦削了，下巴也尖了一些，一米八多的挺拔个头，竟也显得有些单薄了，几天前，他还有力气在温泉山庄一把扛起林鹿，现在，却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是我，听到你们在谈话，就没进去。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我回去补个觉。”林飞说完，就向外走。
　　林鹿和林致远都跟出来，林鹿捏捏飞哥的手臂，又掐了掐他的腰：“飞哥，你为什么不坐高铁？下次不许开夜车，太危险了！还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这几天受委屈了？总公司的人欺负你了？”
　　小孩口无遮拦，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咱们家有公司，干嘛去那受气啊？”
　　林飞回头拍了下他的小手，“咱们家的公司是小鹿的，刘家的才是我的。”
　　林鹿和他一起下楼梯，“小鹿的也是飞哥的，我们不是一家人吗？飞哥你不开心就不要回刘家的公司了，爸爸说我们不差钱！”
　　“小鬼，爸爸才不会说不差钱这样的话，你编的吧？”
　　林致远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林鹿马上要跟着出客厅了，才喊了一声：“宝宝，没洗脸呢，脏脏的往哪跑？回来！”
　　林飞和林鹿一起回头，林飞看了看林致远，又搂了下林鹿，才回A2栋了。剩林鹿一个人，踢踏着兔子拖鞋，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回二楼，一下跳到了林致远身上。
　
　第32章  爸爸知道了
　　林致远两手拖着他肉乎乎的的屁股，让他像无尾熊一样挂在身上，把他往卫生间抱。
　　“哥哥，你老实交代，到底找爸爸说什么去了？”小孩眨巴着眼睛，开始审问哥哥了。
　　“公司业务，小孩不懂。”林致远光明正大地糊弄他。
　　“骗人呢吧？你都是找林衡叔叔谈工作，从没找过爸爸，爸爸基本不管公司的事，我都知道的。”
　　林致远把他放到洗手池的大理石台面上坐好，把他的膝盖向两边拉开，人挤到了他两腿之间站着，转移话题说：“宝宝，昨天睡得好不好？”
　　“不好，又失眠了！”林鹿皱起小脸，晃荡着长腿，做作地叹口气，“唉，一个人睡觉，总是睡不好，这会困死了！”说完，还逼真地打了个哈欠。
　　引得林致远想啃他两口，这个小骗子。
　　“林飞和你说了什么？”林致远知道小骗子想和哥哥一起睡觉的贼心不死，又是个屡败屡战的脾气，所以不接小骗子的话。
　　“飞哥知道我们的事了。”林鹿低下头，晃悠着的两条腿也老老实实地垂了下来，“哥哥，我让飞哥伤心了。飞哥说以后我只是他的小鹿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不会再喊我宝宝了，以前他喊我宝宝，我还不让他喊呢，他那时候肯定就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