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弟弟(4)

　　“高兴，带哥哥一起去吗？”
　　林奶奶故意逗他：“咱不带哥哥去，让他在家做作业。”
　　林鹿立刻扑到林致远怀里，抱着林致远的腰：“带的带的，不要丢下哥哥，宝宝要和哥哥一起去的，奶奶听宝宝的！”
　　一家人都被林鹿逗笑了。
　　
　     天上掉下个林弟弟  7 宠弟狂魔已上线
        林家镇是A市所辖的几个市县里面积最大经济发展最好的镇。从林家镇到A市车程一个多小时。
　　吃过早饭，两个老人两个小孩就出门了，林致远身上背着林鹿的小背包，里面是林鹿的保温杯，纸巾，小零食。从家里到镇上车站很近，步行二十分钟。林鹿人矮腿短，跟不上大家的速度，大家都走得慢慢的等着他，小家伙穿得像个球，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喊累，张开手要抱抱，林致远抱起他说：“爷爷，把我小时候用的那个儿童坐椅找出来装上吧，竹子做的那个，就能用自行车带宝宝了。”
　　爷爷奶奶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林家几个大人都不是粘粘乎乎溺爱孩子的人，称呼上，从来不喊宝宝贝贝之类嗲气的昵称，都是直呼其名，林鹿这个小宝贝来了，爷爷奶奶又喜欢他又怜惜他，也都是叫他小鹿。
　　一大家子人里，林致远性情更坚硬冷淡疏离一些，从不会对长辈撒娇，又懂事又独立，在班里一直担任班长，在一群同龄人中，他总是那个做事最稳重最小大人样的。但是才一天，稳重沉默冷淡的林致远就喊起宝宝来了，真是太不像他了。
　　 一家四口走走停停，轮流抱一会林鹿，二十分钟的路磨蹭了半小时，坐上公交车，始发站，车上人不多，他们买了三张票，爷爷奶奶坐过道左侧，两个小的坐过道右侧，售票员说：“马上乘客就多了，小孩要抱一下，小孩不占座的。”奶奶要把小鹿抱过来，林致远掏出两块钱递过去了，“我弟弟买票的。”售票员看了看林致远和林鹿，“小伙子真疼弟弟！”乘公交车，大人一般都是不给小孩买票的，小点的孩子抱一会就是了，大点的可以站着。
　　奶奶笑着看林致远：“致远的零花钱平时可省了，今天对弟弟真大方。”
　　林致远一边从小背包里掏零食一边说：“走了那么远的路，宝宝都走累了，有座位舒服点。”其实林鹿哪走什么路了，这个抱一会那个抱一会，加起来走不到十分钟。
　　林鹿从哥哥手里接过零食，嘴里还学话：“宝宝走累了！真的！”
　　撕了下包装，撕不开，又递给林致远，“哥哥撕开。”
　　林致远撕开包装袋又还给他，他捏出一个圆溜溜的巧克力豆塞进林致远嘴里：“哥哥吃。”
　　车子开了几站，人已经多了，上来一个老人，就站在林鹿旁边的过道上，林奶奶说：“小鹿过来，奶奶抱着吧。”林致远站了起来，把靠窗户一边的里座让了出来给老人坐，自己蹲到过道上，两手扶着林鹿的小短腿，一人一口分吃巧克力豆。
　　到了A市人民广场下车，他们直奔商场电器部，挑挑选选，买了壁挂空调和浴霸。填好送货地址，又去了附近的超市。
　　林家镇只有小超市，A市也是这两年才建了大型超市，这是林致远第一次逛A市的超市，暑假在g市，他倒是经常要带林致浩去超市买零食。但林致浩是个小自私鬼，从来都只买自己喜欢吃的，林致远偶尔挑一两包零食他逮着机会就要偷偷扔回去，林致远才不惯着他呢，看见一次揍一次小手，每逛一次超市，回到家林致浩就要举着挨揍的小手到爸爸妈妈那告一次状。
　　A市的这家超市在市中心，又正逢周未和年底，满大街都是迎接千禧年的喜庆，超市人满为患，四个人推了两辆购物车，一辆装买的东西，一辆装林鹿。两辆车总是被人流冲散，奶奶就自己推着车去逛了，让爷爷盯住两个小孩，千叮咛万嘱咐别让林鹿下车自己走。
　　林鹿坐在推车里，林致远推着他，林鹿一会说去这边，一会说去那边，折腾得林致远一头汗，爷爷更是跟不上趟了。到了零食区，林鹿扒在车沿，小手一会抓起一包零食看：“这个宝宝想尝一尝。”过一会又放回去了：“妈妈不让宝宝乱花钱。”林致远看他喜欢哪个就给他扔车里，不一会就扔了一大堆。
　　中午在市里吃了饭才回去，爷爷直接回打工的地方了，他一周只休一天，因为小鹿要来，这周多请了两天假。
　　回去的公交车上，人挺多，林鹿坐在哥哥怀里，抱着一大包属于他的零食，时不时翻两下，弄得塑料袋窸窸窣窣地，小嘴也不闲着：“哥哥，圣诞老人知道宝宝来中国了吗？”
　　林致远不知他又起了什么念头，问他怎么了，他说：“圣诞老人肯定不知道，所以今年没找到宝宝，没给宝宝送圣诞礼物。”
　　这一天，是1999年12月26日，很多年以后，国内流行起过洋节日，林致远才恍然记起，林鹿出现在他生命中的那一天，是12月24日，平安夜，虽然只是巧合地和洋节日重叠了，但林致远的人生中却从此有了数不尽的喜乐平安。
　　林鹿念叨了一会，累得没精神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林致远把他横抱到腿上，让他躺自己怀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路。
　　下了车，还有二十分钟的路要走，这点路对林奶奶和林致远来说根本不算啥，可刚睡醒的林鹿就不行了，两条小短腿环着林致远的腰，两只胳膊挂在林致远脖子上，嘴里喊着：“不下地不下地哥哥抱。”
　　林奶奶拎着两大购物袋东西，看林鹿耍赖的样子，就说：“要不坐车吧。”从车站坐载客的摩托车，三块钱就能坐到家，他们叫两辆摩托车就够了。
　　林致远看了看身边等客的摩托车，皱皱眉说：“宝宝太小了，我抱着他坐也不安全，奶奶你坐车走吧，我们慢慢走回去。”
　　“奶奶哪里怕走路，东西又不重，是怕累着你。”
　　祖孙三人，就慢慢悠悠地往家走，遇到认识的人，就停下聊几句小孙子落户口的事，阳光灿烂，1999年的年尾，意外地晴朗和温暖。林致远抱着林鹿，双手托着林鹿的屁股，林鹿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走了一半路，林致远就出了一身汗，胳膊也酸了，他停了下来，把林鹿背了起来，林鹿被暖融融的阳光晒得又犯困了，只管呼呼大睡，换姿势也不醒。奶奶把他的帽子拉得严严的，生怕呛了风冻着他。
　　
　　天上掉下个林弟弟 8 元旦联欢秀弟弟(还有一小小小章就长大了)
　　元旦正好是周六，周五下午不上课，各班级自己进行元旦联欢会，林致远是班长，提前一天和生活委员一起采购好了零食气球彩带，上午一放学，平时都在学校吃午饭的林致远就冲出了教室：“瘦子，今天你自己吃饭吧，我回家吃。”瘦子是他的好友，还没来及抗议，林致远就不见人影了。
　　林致远蹬着自行车，一路风地从镇中心中学出来，路过小学，又路过幼儿园，飞回了家。
　　家里刚开饭，林鹿看到他回来了，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哥哥来接宝宝了，快走快走！”林奶奶把他按回座位：“小鹿听话，先吃饭，不吃完不能走的。”
　　林致远洗了手，坐他旁边：“慢慢吃，宝宝吃完饭哥哥才带你去。”
　　林鹿好不容易吃完了午饭，林奶奶把他放到林致远的自行车后座上，那里新安装了儿童坐椅，竹制的，铺了厚厚的棉垫子，手扶的地方也包了厚厚一层棉布。
　　林奶奶也骑了一辆自行车跟在林致远后面，林致远骑得很慢，稍微骑快一点，奶奶就在后面喊：“慢点，安全第一！”
　　到了校门口，奶奶说：“我就在传达室里等你们，一定注意安全，不能让弟弟离了你的视线！”
　　“放心吧，我既不是主持人也没有节目，就只做一件事，看着弟弟。”
　　教室里闹腾腾的，男生都去操场玩了，女生正在重新排桌椅，把教室中间空出来让人表演节目，还有的在美化教室。
　　林致远一推开初一(2)班的门，就有人喊：“班长来了，快来干活！”
　　林致远走进来，他的身后探出一顶毛茸茸的狐狸毛帽子，帽子拿掉，露出一张粉嘟嘟白嫩嫩肉乎乎的小脸。
　　“呀，好可爱！”
　　“漂亮漂亮漂亮，林致远，借我捏一下！”
　　“班长从哪偷的小孩?我也想要一个玩！”
　　教室里的女生一下子围了过来。
　　林致远平时比较沉默老成，和男生的交往还好，和女生基本没交往，有点什么班级事情要和女生说，也都是公事公办板板正正三两句话结束。谁知道此刻一下成了女生眼中的焦点。他抱起林鹿，然后对围上来的同学说：“这是我弟弟林鹿，今天就是带他来玩一玩的，大家不要吓着他。”
　　“宝宝不害怕，宝宝要和姐姐玩。”林鹿看到那么多姐姐，兴高采烈地挑了一个漂亮的就要往姐姐身上扑，扑到一半，被林致远给揪回来了。
　　“哇，说普通话呢，林致远，你弟弟长得和你一点都不像！”
　　说话的就是林鹿挑中的漂亮女生，生活委员林静。林家镇上姓林的太多了。
　　同学们又忙碌起来了，有的在拿气球让林鹿吹，有的把彩带放他手里，让他想往哪挂就往哪挂，还有的把零食拿出来，一会喂他个桔子一会给他剥个花生吃个糖果。
　　一点半联欢会正式开始。班级一圈摆满了桌椅，坐满了人，没节目的人就说笑吃喝鼓掌，有节目的人就上去唱歌跳舞变魔术做游戏，林鹿的小巴掌都拍红了，他没有和哥哥坐一起，被几个女生抢走了，坐在一堆女生中间，一会被捏下脸蛋一会又被亲下脸蛋，林致远看着他兴奋的小脸，有点郁闷了，明明是我的弟弟，我的宝宝，怕他在家里闷才带他出来玩的，结果却被这群女生占足了我家宝宝便宜，我都还没亲过呢！
　　幼稚地生着气的林致远，坐在座位上也不吃东西也不说笑，瘦子推推他：“怎么了？板着一张脸，千禧年到了，你不高兴？”
　　“千禧年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又老了一岁！”
　　“揍你啊！”
　　“哈哈哈，千禧年第一天，不是你13岁生日吗？过不过？”
　　“不过！”
　　“别呀，今年你奶奶不是在家嘛，过一个呗！”
　　“没意思，不想过。”
　　对话到此结束，因为林鹿挣脱了魔掌跑到他这来了，献宝一样地把兜里的零食全掏了出来，手小兜大零食多，掏了好几次才掏空，全往林致远手里塞：“都给哥哥，宝宝疼你，宝宝再去给你拿好吃的！”然后又自投罗网跑回了魔掌，引来女同学一片笑声。
　　林致远终于有点笑模样了。
　　宝宝塞给他的零食，不是林致远他们用班费买的那些桔子花生瓜子之类的，都是学生自己带来的，林家镇是比较富裕的镇，女生们带的全是价格不低的糖果：酒心巧克力、威化饼干、花生牛轧糖、什锦糖、大果冻、开心果……品种丰富到让林致远这个很少吃零食的人快认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瘦子也想要，林致远赶快都放进口袋里护住了，瘦子冲他瞪眼，他看在好朋友的情义上很不情愿地拿了一个巧克力给瘦子：“我弟弟给我的，你怎么好意思吃！想吃让你弟送你！”
　　“哼，欺负我没弟弟！”
　　联欢会快结束了，林鹿坐在林静旁边，被林静用一盒榛仁巧克力引诱上场表演节目，别的女生也跟着起哄，林致远看到了，立刻三步跨作两步地走过去：“别逗他了，小孩脸皮薄，你们再吓着我弟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