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中央(89)

　　姚锦原起初还纳闷，这种不能放的东西怎么一下买这么多，这会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要送人。
　　“你真不吃？”姚锦原伸手，眼巴巴的够着，“买都买了，不尝一个吗？”
　　“不了。”程央说：“你要喜欢就多吃点，全吃完了也没事。”
　　姚锦原：“哈？”
　　程央让给他的那间卧室朝南，晚上姚锦原睡不着，鬼使神差的一次次爬起来开了窗往楼下看。
　　不太明亮的小区路灯下，傍晚时看到的那辆车还停在那里，车旁边晃动着一个猩红的小点，是有人在抽烟，尽管样貌看不清，但就那点隐约的轮廓，姚锦原也知道是谁。
　　居然到现在还没走？
　　他看时间，凌晨两点，是准备就这样在楼下待一晚上吗？
　　姚锦原本来还不想把他和程央的关系往自己最不期望的方向想，但这个时候再不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自欺欺人，程央如果跟他不是一类人，他至少还能安慰自己客观规律改变不了不是他的原因，但在两次听到程央起身往厕所走，回来又在客厅里驻足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这一晚他就算不去在意外面，也睡不着了。
　　蒋明阳约了付进吃饭，晚上说好去他学校接他，到的早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坐里面等。
　　付进出来后没看他，而是眼前一亮的径直往另一边走了过去，那里同样停着一辆车，蒋明阳以为他看错了，正想摁声喇叭提醒他，却见面朝着他的付进一脸笑意的上去跟什么人说起了话。
　　可能是他同事，或者认识的人之类的，蒋明阳没有催促，下了车远远看着，等他这一声招呼打完。
　　然而话一旦说起来就没完了，付进一直在笑，一张本来就不大的脸都快撑不下他翘起的嘴角了，身体甚至还往前倾着似乎在那人耳边说了什么，动作十足的暧昧。
　　这样一副一看就是在聊骚的姿态，让蒋明阳下意识警觉了起来。
　　他穿过马路，往那边走了几步，猛然转过去看到那人的侧脸，一下愣住了。
　　蒋明阳确信自己当初只看过那张照片一眼，可确确实实的，那副面孔却留在了他印象里很多年，当线条棱角无一不和记忆里那个让人惊艳的少年重合时，他深感诧异之余，更多的却是慌乱。
　　付进怎么会找到他的？
　　还是说他这么多年对他，一直没有死心？
　　蒋明阳突然有些看不清眼前，他心下一沉，不由得的往后退了一步，重新走进了阴影里。
　　付进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上次在KTV里差点就跟他约成的那个大漂亮。
　　他后来给他发过消息，不过那人没回，遗憾了两天他就把这事忘了，没想到回头又在这里碰上了，这什么缘分，付进简直想尖叫，尤其他刚还拿到了那人的微信号，知道了他的本名。
　　沈迪……这名字，配合他那张高处不胜寒的脸，几乎就连笔画里都透着美妙。
　　虽然最后被沈美人以自己不喜欢男人为由拒绝了，不过付进还是心情不错，那张脸是足够吸引他，但人家显然没意思他也不会硬要强求，这是付大区草叱咤情场这么多年修来的基本素养。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只有别人追他的份，他并不太稀罕去死缠烂打一个对他没想法的人。
　　付进往旁边看了一会，看到了蒋明阳的车，脸上表情来不及调整，就开门坐了进去，“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等多久了？”
　　蒋明阳没说话，手在方向盘上用力握着，看着前面，身体僵硬中透出一股如有实质的冷漠来。
　　“怎么了？”付进拉过安全带，“谁又惹你不高兴了，脸黑成这样……”
　　话还没说话，眼前突然一花，一道身影倾身朝他压了过来。
　　安全带还在手里半上不下的扯着，付进没想好怎么处理它，就被人狠狠堵住了嘴唇。
　　

第九十七章 答应与答应
　　蒋明阳半边身体压着他，抓在他胳膊上的力气极大， 跟铁钳似的， 付进挣了两下没挣开，反倒因为心肺太闷想要换口气而让蒋明阳有了可趁之机， 舌头强硬的撬开齿关扫了进来。
　　夹带着怒气的强势下， 一直以来寡言冷漠的人跟内里换了副魂似的， 付进有些懵， 脑子里转了几道弯都没转回来，车里空间又小， 整个人被禁锢的束手束脚， 只能任由眼前的人攻城略地。
　　舌尖温热， 舔舐而过的力道却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付进被这样莫名其妙啃咬的有些恼怒，蒋明阳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疯，还是在他学校门口， 学生们刚放学， 他一个老师， 万一被看见了……
　　付进忍耐再三，没舍得真咬，不得已曲线救国， 意思意思回应了两下，舌尖顺从的勾着他辗转， 希望蒋明阳看在他这么好脾气的份上，赶紧先松开他。
　　他付大区草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想接吻说就是了。
　　哪成想对方这么不识趣，他一个被偷袭，到现在气都没换过来的人，反过来要安慰别人已经很仁义了，妥协的结果居然是被先发制人的咬了，一口出血，尖锐的痛直冲脑门，激的他身体条件反射的一颤。
　　这下付进是真怒了，本来蒋明阳喊他吃饭他还挺高兴的，连人大帅哥都少看了几眼，结果……
　　行，会咬人是吧。
　　付进磨了磨牙……额，以他现在的姿势磨不了。
　　付进深吸了口气，来来来，咬啊，咬，大不了今天老子跟你同归于尽，晚饭谁特么也别想吃了。
　　这边他正待下口，蒋明阳不知道是感觉到了他的蓄势待发，还是这一吻够了，略微停顿后，松开对他的钳制退了出去，付进扑了个空。
　　见他松懈，付进忙挺直了腰背，衣服来不及理就往旁边看了一圈，还好，蒋明阳停的位子在马路对面，车头对着的地方暂时还没人过来。
　　付进轻“嘶”了声，抬手擦了擦嘴边，除了口水还擦到点淡淡的血迹。
　　是他的没跑了。
　　“操，你他妈……”血腥味蔓延在嘴里怪恶心的，付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吃错药了你？！”
　　蒋明阳坐在位子上没看他，胸口跟他一样剧烈起伏着，他半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沾染了血迹的唇微微张着，如果不是前一秒粗暴不讲理到近乎野蛮的模样还太鲜活，付进不太想拿正眼瞧他，不然就蒋明阳此时面孔苍白，乍然一抹艳红挂在嘴边显得有些妖冶的样子，别说还挺带劲。
　　然而不等付进这边有点心猿意马的苗头，那边蒋明阳直接一盆冷水泼了过来，“下去。”
　　付进愣了愣，指了指自己，再指指外面，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咔”的一声蒋明阳开了锁，说什么不言而喻。
　　付进抬手就把锁又拨了回去，凭什么啊？！
　　说好的吃饭呢，他中午没吃多少，下午四节课饿到头晕，居然现在一句话就想把他打发走，还是在无缘无故咬了他一顿的情况下，这特么……人干事？
　　付进想想简直出离愤怒了，“下你妹下，刚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别他妈又装死！”
　　蒋明阳当下就要开自己那边的门，付进眼疾手快，一个飞扑过去堪堪拉住了，靠的离他极近的抬了下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最近没惹你吧？！”
　　昨天电话里还好好的，怎么一见面翻脸比翻书还快。
　　蒋明阳摸到下面的按钮，把椅背往后调了点，在两人之间让出了点距离，他推开付进，手收了回来，愿意继续待着，却还是没说话，付进看他这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起身坐回了自己位子。
　　车里安静了几秒，付进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他被强迫了，这会居然还要忍气吞声的照顾起蒋明阳的情绪来。
　　他长这样也不是谁都能不给个正当理由就亲的，他也很生气好不好。
　　可谁让这么多年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下来，他早摸透了蒋明阳的脾气，那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混球，这会他要是炸毛了跳起来，没准人毛炸的比他还茂盛跳的比他还高，下一步就该转身背对着不理人了。
　　他可以跟蒋明阳吵，放在以前巴不得拿刀往他心窝子里捅，捅的越狠他越解气，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了，尤其是看他这会死撑着难过坐在那里，付进一下就心软了。
　　密闭的环境下，沉闷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付进偷看了蒋明阳几眼，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自己还有些发麻的嘴唇，问了个关乎实质的问题，“那个你……刚才，不觉得恶心吗？”
　　他有点记不清和蒋明阳上床那次，他们有没有接过吻了。
　　就记得那时候自己像条发情的野狗一样抱着他死命的蹭，连啃带咬的吻了他身上很多地方。
　　那次是意外，就算两个人已经有过那样的关系了，他始终没有忘记一点，蒋明阳是个直男。
　　“你是故意的吧？”蒋明阳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愤怒的颤音。
　　“我故意什么了？”付进莫名，“你别不讲道理啊，是你喊……”
　　蒋明阳猛地一砸方向盘，“问我觉得觉得恶心？我如果觉得还会禁不住你求我两声就跟你上床让你操&我，还会这么多年忍着心痛听你跟我炫耀你那些风流韵事，会一直想着你，就算明知道你不喜欢我，也要想法设法留在你身边哪怕最后你心心念念想的是别人！”
　　付进：“……”
　　付进愣住了，吱呜着说不出话来。
　　这……算表白吗，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蒋明阳亲口承认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不说？”
　　他看着他，“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就有用吗？”蒋明阳深吸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红，“这么多年你看过我吗？”
　　“我……”付进想说他看过，只是看的方式有些特别，不过这话说出去，可能连他自己都不信。
　　付进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挺卑鄙的，说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蒋明阳对他的感情那是假的，他感觉到了，但这么多年按兵不动无非就是想听他亲口承认，他自己担不起一个直男离经叛道的后果，所以一边把主动权丢给蒋明阳，一边又仗着他的心意骚扰他刺激他，开他玩笑。
　　原以为等来这一声喜欢时，付进会跳起来大吼一声姓蒋的你也有今天，然而现在坐在这里，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蒋明阳大概是忍习惯了，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启动了车子，只是声音却没办法掩饰的有些嘶哑，“我送你回去，不想吃饭了。”
　　一路无话，等到了付进家楼下，天色已晚，却谁都没急着离开，付进不下去，蒋明阳也没催他。
　　“那个……”付进有些艰难的开口，“你要不要跟我上去，泡碗面什么的，随便吃点？”
　　蒋明阳正坐在位子上发呆，闻言看向他，“你饿了？”
　　“有点。”付进抿了抿嘴，他确实是有些饿了，刚才说不出话来，可能一半是饿的头晕的缘故。
　　“你先上去吧。”蒋明阳说：“我去买点菜。”
　　“那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了。”
　　付进猜他可能是想一个人静会，便没再坚持，蒋明阳还肯留下来给他做饭他已经很意外了。
　　上去后付进先在沙发上瘫了会，然后起身去洗澡，等洗完出来，蒋明阳已经回来了，他门没关，一推就能进，结果人进来了还开始数落起他来了，问他为什么不关门，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