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娇花(27)
毕竟最后一幕才是重中之重,如果最后一幕“咔”不过,开场镜头自然也就没有为他重拍的意义了。
庄临直接翻过中间三页剧本,看到最后一页被勾了个大红叉的两段描述。
艾朗凑过去看,小声地问庄临:“难吗?”
庄临轻轻摇头,用同样小声的音量回答艾朗,“还好”,再转过头去跟马翩和影视部部长沟通。
艾朗站在旁边听着无趣,随手在桌上的零食堆里拿了罐酸奶,把吸管削尖的一头扎进铝箔封口里,又拉了张椅子坐在后面,悠闲地看着其他人忙活。
庄临和马翩他们在对戏,原定的主演和配角则站在门口看着,主演手里拿着一把道具扇子猛扇风,虽然他们和艾朗离了有段距离,听不清谈话内容,但是艾朗也能想象得出,这人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如果庄临演得不好,他就又得硬着头皮上去对着镜头尬哭,光是想想就够压抑的了;可要是……庄临演得很好,他刚才尬演的几条录屏还在相机内存卡里占着内存呢,这下肯定特没面子。
艾朗嘬着吸管喝着酸奶,他抬起头,就看到庄临已经站在绿布前,影视部部长正在校对机位,准备开拍了。
庄临站在镜头前,闭着双眼深呼吸,酝酿情绪。
艾朗起身,跟着马翩站在镜头后面。
单反被固定在三脚架上,缓慢平稳地往上摇,随着镜头从庄临的腹部摇到他的脸上时,负责给庄临提醒的影视部部长已经把高高举起的手虚握成拳。
庄临的脸出现在镜头里,他的眼睛平视镜头,表情有些木讷茫然,一秒,两秒,三秒,忽然——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呆滞,眼眶却掉下一滴眼泪来,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
庄临动了,他眨了眨眼睛,睫毛沾上泪水,被打湿成一绺一绺的。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流泪,目光垂落在地,茫然无措,紧接着又慌慌张张地抬眼看向镜头,也就在他再次面对镜头时,他的眼里泪如泉涌……
“啪!”
艾朗看得正着迷,就被影视部部长猛地一击掌,给“啪”回了神了。
“过!”
这一声压抑不住喜悦的喊声,瞬间冲散了摄影棚里积郁了大半个晚上的低气压,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笑意——且不论是否每个人都笑得真心实意,但起码证明了现场的气氛是需要笑容出席的。
负责后勤的小姐姐给庄临递纸巾擦泪,影视部部长一下子就提高了干劲儿,吆喝配角们就位,决定乘胜追击,赶紧配合庄临把第一幕也给拍了。
庄临拿纸巾轻轻压着眼眶,让眼睛尽快恢复自然状态,一边认真地看剧本,乖巧地侧着头听影视部部长这个现场总导演给他讲解剧情安排站位。
艾朗站在马翩身边,看着马翩调出刚才拍的视频,重新播放一遍庄临流眼泪的过程。
艾朗嘬着吸管,笑着说:“啧啧,这人长得可真好看,连哭都能哭得这么好看!嘿,骗骗,你回去之后把庄临拍的镜头全都给我打包发过来,等你们出片了通知我一声,我立马跑去你的宿舍看完整版。”
艾朗一想到庄临这么好看的镜头会传到网络上面,被一群坐在电脑后面不知真面目的人给看了去,甚至还可能被下载在他们的网盘或是图库里,他就觉得浑身一阵不得劲,连嘬吸管的动作都无意识地变成咬吸管了。
马翩应了一声“嗯”,默默地看着液晶屏,屏幕里的庄临也在看着他,接着便是掉眼泪的镜头。
马翩抬起头看了一眼屏幕外的庄临,那人认真听着影视部部长说话,态度谦逊,温和有礼貌,笑起来也很温暖。
马翩多看了庄临一眼,就被艾朗碰了下胳膊,问:“干嘛呢你,你可是有夫之夫,别轻易就见异思迁哈。”
“……”
马翩转过头看向艾朗,对上艾朗明着“说劝”暗含“警告”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继续看视频重播,又说:“你也长点心吧,别和他走太近……”
艾朗咬着吸管,不解地问:“嗯?怎么了?”
艾朗一脸无辜,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告诉马翩,其实他们已经……是负距离了:D
马翩看着屏幕里庄临的脸,轻声说:“他太会演了……”
闻言,艾朗扑哧一声,点头附和道:“这个我赞同。”
艾朗的心里莫名有些得意——大概马翩也猜不到,庄临是轻易就脸红、睡觉要牵手的乖宝宝吧。
第27章
礼仪培训在九点整准时结束, 邢璐把培训老师送到楼下,重新回到活动室时, 就看到艾朗正一脸嬉皮笑脸的跟新生们打成一片。
新生并没有因为艾朗在礼仪培训之前的发威而对他有所顾忌,即便是有人心里不痛快, 也都装聋作哑,装傻充愣,一个个仍对艾朗笑脸相迎。
艾朗靠着身后的课桌,抻着两条大长腿, 手里拿着一张卷成筒状的新生名单, 手指夹着一支按压式的圆珠笔转得贼溜。
艾朗笑眯眯地发话道:“大家应该都不赶时间吧?如有要紧事, 需要马上离开的同学请put your hands up, 如果没有的话,我可能还要再多耽误你们几分钟哦。”
在场的学弟学妹们你看看我, 我瞅瞅你,没人想走。虽然艾朗在培训前立过一次威, 但是学弟学妹们并未被震慑住,也正是因为艾朗在培训前已经立过威了, 他们都猜测这下子要发糖。
打一巴掌, 再给一颗糖——这可是恒古不变的规律。
但是, 艾朗却没有让大家得偿所愿,他只是闲聊家常,谈不上巴掌或发糖, 问:“今天已经是十一月二号了, 大家昨天有没有在朋友圈发过Flag, 比如‘早睡早起,晨跑晚练,尽快脱单’这些狗屁不通的心愿?前两个Flag要随缘,但是第三个Flag……就算你们再怎么加快速度肯定也快不过下周的光棍节呀,对吧?”
底下的学弟学妹都在笑,有人贱兮兮地回答,“本人已脱单,无法回答部长的问题。”
艾朗拍手称好,点名道:“我先记下了啊。卢任义,已脱单。”
艾朗把手里的名单铺开,手指从最上方一路滑下来,找到“卢任义”的名字,在其后面的空格打了个叉。
卢任义后悔道:“部长,我只是开玩笑的!母胎solo至今,我还是闺中待嫁的小蓝孩。”
虽然还不清楚艾朗登记感情状态的意图,但卢任义生怕自己会错过一个亿。
艾朗微微一笑,转着笔,说道:“大家自觉上来登记自己的单身与否,你们可以选择悄悄跟我说,可以选择坦诚,当然也可以选择隐瞒,随你们高兴,你们说啥我就信啥。”
……
等到庄临帮马翩他们拍完小短片,回到活动室就看到社团成员们正挨个去跟艾朗汇报什么情况,登记完的人三两结伴,笑着离开。
庄临一脸茫然地站在一旁,看看艾朗,又看看旁人。可惜艾朗没有注意到他,好在邢璐走过来跟他解释道:“艾朗在登记大家的感情状态,单身或非单身。”
庄临疑惑地问:“登记这个做什么?”
邢璐:“为双十一的活动做准备吧。”
其实这种事情在微信群里艾特全员也能解决,但是,微信私聊更方便快捷的同时,也会少了一些人与人面对面交流分享的乐趣。比如说,在场的年轻帅哥美女在承认自己是否单身的时候,语气和表情也不同,有腼腆的,有甜蜜的,有冷淡的,也有敷衍了事的。性格各异,态度迥异。
登记完的新生们已先离去,活动室里只剩下艾朗和邢璐、庄临三人,艾朗把名单划到最后,刚把按压式圆珠笔的笔头收缩了回去,就见庄临走到他面前。
艾朗双手撑着背后的桌面,微微抬起笑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庄临。
庄临:“学长,要回去了吗?”
站在艾朗面前的他,脸上的表情是温顺无辜的,声音也很是温柔。
艾朗脸上挂着暧昧不明的微笑,看着庄临的脸,忽然在某个瞬间,眼前这张熟悉的俊脸就和艾朗刚在镜头前看到的茫然落泪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镜头前的庄临,无论是眼神或是举动,总是给他一种别样陌生的感觉。
站在旁边的邢璐瞅准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出声提醒道:“嘿,艾朗,你可还没问过庄临是不是单身呢。”
庄临:“……”
艾朗勾着唇角,抵着桌面的重心移到脚上,双脚一着地,站直身子的同时也拉近他和庄临之间的距离。他抬起手搭在庄临肩膀上,靠近他轻声说道:“你还用问吗?”
庄临侧头看了艾朗一眼,耳根微红,应道:“不用……”
搭在庄临肩头的手在挪开时,修长的手指之间还有意无意地刮过庄临的耳垂。
艾朗笑眯着眼睛:“走吧。”
邢璐先跟上艾朗,和他挨着肩膀,小声问:“你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骗小孩把戏都是从哪儿学的?”
艾朗:“当你一心想跟某个人上床的时候,你也会无师自通的。”
邢璐“嘁”了一声,说:“那估计从我受了内伤之后,这辈子都是任督二脉不通,十二经脉受阻了。”
艾朗瞟了邢璐一眼,想到邢璐的初恋夭折于她的蛀牙的经历,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邢璐的初恋发生在高中时期,也算是赶上早恋的末班车。她为了能以自己的最佳状态迎接早恋,在答应男生的追求前半个多月补了一颗蛀牙,第一次补牙和第一次恋爱都凑在一起了,这本是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然!而!
就在那早恋开始的第十五天,补在蛀牙上面的复合树脂却被初恋男友给舔!出!来!了了了……
那次接吻简直成了她的人生噩梦,每每在深夜里想起,就忍不住疯狂空踢。
邢璐掐了艾朗一把,瞪眼威胁道:“干嘛呢啊,不许笑。”
艾朗将薄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却仍然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他忙说:“走,去喝糖水吧。”
邢璐瞟他一眼:“你请客?”
艾朗郑重点头:“对,我请客。”
艾朗下意识地回头去找庄临,微笑道:“你也一起来吧。”
庄临点头应好。
·
邢璐挽着艾朗的手,庄临紧跟在艾朗身旁,三人离开活动室之后,去了距离活动中心大楼不远处的商业街。
这会儿才九点多,正是甜品站等休闲水吧最热闹的时候,只不过今天是周五,部分学生离校归家或是趁着周末出门旅游,所以艾朗他们去得晚了也还能找得到座。
甜品站只有一间小门店,黑色的小圆桌椅在门店外面排成一长排。艾朗他们点了单,邢璐负责去占座位坐着等,艾朗和庄临则站在门店前面看店员忙活。
庄临:“学长,你也过去坐着吧,我在这等就行。”
艾朗:“比起和邢璐干坐着各自玩手机,我更想和你站在一起瞎聊聊。”
这种重色轻友的话张口就来,好在邢璐坐离这儿有点远,艾朗的屁股才没有挨掐。
艾朗接着问起庄临拍摄全程顺不顺利。
由于今晚的礼仪老师是邢璐以礼模部的名义请过来的,出于礼貌,艾朗赶在老师下课之前回了活动室,因而没有陪着庄临拍摄到最后。
两人正闲聊着,忽然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庄临。”
艾朗和庄临一起回过头,只见三个男生站在他们的身后。
当中有两个男生的体型是一瘦一壮,艾朗觉得有点面熟,庄临应了一声,给艾朗介绍道:“学长,他们是我的室友。这是我部门的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