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保镖(104)
得到大哥承认的高总,勇敢抢答:“我们查出来,赵子安就是赵斌。”
“什么?!”方初阳的眼神骤然锋利起来。
“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他了。”翟辰看一眼高雨笙,询问他的意见。
高雨笙直接把实话告诉方初阳:“赵斌,是高远矿难的孤儿。最近的刺杀事件,可能跟高远矿难有关。如果你们需要这方面的资料,我可以提供。”
这句话信息量略大,方初阳沉默了很久。他没有问什么是高远矿难,也没有问为什么有关,半晌拍了拍翟辰的脑袋:“保护好你的小天赐,最近别单独见赵斌。既然你们怀疑他跟杀手有关系,就要预防调虎离山计。”
翟辰惊奇他怎么没有骂脏话,从后视镜看过去,就对上方初阳那双清醒严肃的眼睛。瞬间明白了。
话说到这份上,尽管方初阳没明说,翟辰也知道,如今他正在查的案子,一定跟高远矿业有关。先前神神秘秘地返回五桐县,又说可能要封闭查案,一定是在五桐发现了什么。
高远的事,不仅仅是辐射和矿难,还包括偷采有色金属贩卖出国。
后面的就不方便问了,翟辰也自觉地闭嘴。车开到了刑警队门前,远远地瞧见一人,正在街角徘徊。
“赵斌!”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翟辰瞪大了眼睛,直接踩油门把车开到他面前。
赵子安面对着车上突然下来的翟辰,着实蒙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迎面就挨了一拳。
“干什么呢,这儿是警察局!”方初阳跳下车,拦住翟辰的手。
赵子安踉跄了一下,双手攥着公文包提手,没有还手的意思。抬头,脸上还是保持着固有的微笑:“翟先生,这是怎么了?”
“你他妈……”翟辰想把人拖到巷子里去,被方初阳拍了一巴掌。
“你在这里做什么?”方初阳冷声问。
赵子安用手背蹭了蹭被翟辰打红的脸,低声说:“有个朋友托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方初阳微微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推开试图打人的翟辰,把赵子安带进了刑警队。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翟辰把车停在街角,就坐在车里等赵子安出来。
高雨笙安静地陪着他,自己拿手机处理公司邮件。
翟辰盯着门口,瞪得眼睛都干了,才想起来给方初阳发条短信,告诉他如果赵子安离开通知自己一声。这才把目光从刑警队大门处收回来,看向腿上还戴着固定器的高总:“累不累?”
“不累,”高雨笙还在专心回邮件,被翟辰摸了脑袋才抬头,这才想起来补充一句,“只要跟你在一起,怎么都不会累的。”
“是么,”甜言蜜语听习惯了,翟辰现在已经不会被麻到说不出话,不怀好意地凑近,一下一下捏着高雨笙的后颈,“小伙子,话可不能说太满,回头在某些场合中打脸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很慢,加上那不规矩的流氓手,试图羞红高总的耳朵。
然而高总的耳朵这次并没有配合,收起手机,高雨笙拉住那只不规矩的手,突然用力,把人拽过来。
翟辰怕压到他的腿,赶紧用手撑着,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个正着。
“别回头,今天晚上就试试。”高雨笙蹭着他的唇,小声说。
“呃……”调戏人的辰哥突然卡壳了。
“叮咚——”手机提示短信,翟辰赶紧坐回去,看了一眼手机。而后,缓缓落下车窗,冲刚刚走出公安局大门的赵子安挥挥手:“呦,赵经理,好巧啊。”
赵子安吓了一跳,没料到翟辰还在这里。惊愕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平常笑容满面的样子:“翟先生,你们还没走吗?”
“嗯,在这附近办点事,正要走了。上车吧,带你一程。”翟辰微微歪头,用下巴指了指后座,示意他上车。
赵子安顿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那就麻烦翟先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收尾不是马上就完结啦,事实上这单元结束之后,还有个小单元。就是开始收线揭秘、天降正义惩处恶人(?)了
☆、雪满头(40)
“咔哒”, 车子启动, 车门自动上锁。翟辰把车开出了小巷, 嗤笑一声:“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一家人。”
赵子安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赵斌, ”翟辰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哦,我忘了, 你以前没见过我。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姐夫。”
最后两个字,念得格外重, 带着几分戏谑嘲讽。
赵子安脸上的笑容终于落了下去,低头整理了一下情绪:“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单独谈谈,就咱们俩。”
说话的时候, 他瞟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高雨笙。所谓的单独,自然是指避开高雨笙的了。
翟辰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利落地打转方向, 直接开上了高架。
车子并没有如赵子安所料地先回医院, 也没有去适合安静聊天的茶馆咖啡厅,而是直接开出了外环,一路奔向郊区。
“咱们这是去哪儿?”赵子安看到周围的荒草破屋,才开始有点慌了。
“谈谈啊,”翟辰一踩油门开上了土坡, 拉开车门请赵经理下车,“这地方绝对够安静。”
这里是郊区的一片烂尾楼,立在一处高高的土坡上。只盖了框架的居民楼,伫立在荒草丛生的野地里,周遭堆着各种建筑废料。乌鸦从天空飞过,发出凄厉不详的叫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绝对是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赵子安被迫下车,看看坐在副驾驶上面无表情看着他的高雨笙,示意翟辰跟他走远一点。没等开口,猝不及防被一拳打在肚子上。这一拳跟在公安局门口的那一拳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直接把他打飞了出去,跌进一堆干湿参半的沙子里。
“这一拳,是替翟犀月打的。”翟辰揪着领子把人抓起来。
“咳咳咳……”赵子安被打得不停咳嗽,艰难地挤出个笑来,“那是该打,你再替檬檬打一拳。”
“何止檬檬的,还有我爸的,我妈的!”翟辰把他扔回沙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赵子安爬起来,白着脸拍了拍衬衫上的沙土,脸上再没有惯常的笑容,就这么坐在沙堆上低声问:“那你准备打了再说,还是说完再打?”
吸了氧气打人,不是赵斌这种都市小白领承受得住的。翟辰确实打算问完再揍,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即将挨揍的人了,处于恐惧中才会说实话。踢过来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屈起一条腿随意地坐在上面:“啧,你这天生的笑眼,竟然也能有不笑的时候。”
赵子安苦笑了一下:“该说的话,我已经跟方警官说过了。你也知道我是谁了,接下来的话,确定要让高总听见吗?”
“没事,这么远的距离,他听不见。”翟辰睁着眼睛胡扯八道。他俩坐的地方离车只有几步远,临下车的时候,他还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让高雨笙把腿垂下来放松。
此刻,高总正垂着双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真是一点都听不到呢!
赵子安微微地笑:“这也是星星超人的超能力之一吗?”
听到这话,翟辰冷下脸来,左手捏了捏右拳:“少他妈废话,你想说什么赶紧说,不说咱就进行下一步。”
“对不起,”赵子安收敛笑容,低声到了一句歉,“我最近才知道,檬檬是我的孩子。那天被阿姨认出来,我没敢承认,对不起。”
“你最近才知道?”翟辰蹙眉,盯着赵子安的脸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
赵子安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高总:“你把家里的事,告诉了雇主?”
“他也是家里人,比你亲,”翟辰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你当年丢下翟犀月,去哪儿了?”
提到这个,赵子安眼中露出了明显的痛苦之色,单手捋了一下头发:“你应该听犀月说过,我是个孤儿。”
赵斌老家的在农村,十几年前,他的父亲和两个叔伯一起外出打工,死于非命。他的母亲,也跟着急病而亡。
“我爸他们打工那个矿有问题,当时死了很多工人。犀月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也知道我一直在找事情的真相。”赵子安没说具体是什么矿,约莫是不确定翟辰和高雨笙知道多少,便笼统地说。
翟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那时候我找到一块那个矿上的矿石,犀月正好在研究所上班,她答应偷偷帮我鉴定一下成分,”赵子安缓缓吸了口气,“鉴定结果出来,出乎意料地有用,我高兴极了!”
当时翟犀月鉴定出了矿石的成分,里面有稀有的有色金属。这是非常重要的证据,是矿难工友和家属们一直不知道的事情。鉴定不出原因的工伤不能撼动高成,但是倒卖有色金属可以。只要有正当理由让检察机关出手,矿工们的冤情就有机会昭雪了。
“可是,我刚把报告提交上去,就被一伙人给抓走了。”提起当时的情形,赵子安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对于一个刚踏入社会不久的小年轻来说,那样的噩梦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他走在街上,被人拽进了面包车,关到一处暗无天日的小黑旅馆里。那些人打他,侮辱他,逼他写一份承认自己闹事讹钱的悔过书,承认那块矿石是他从别的地方找来诬告的。
“我在那个小旅馆里,挣扎了38天。他们拿犀月威胁我,说会让翟叔叔也丢了工作。后来我想办法逃了出来,他们就到处找我。我不敢再联系你姐姐,也不敢回我的住处,就跑到了别的省。”
这一走就是两三年,等他再回到这个城市,已经找不到翟犀月了,他交上去的那份报告也石沉大海。
说到这里,赵斌单手捂着眼睛哭了起来:“我不知道犀月怀孕了,我不知道……我后来给她打过电话,那个号已经停机了。她们单位说她辞职了,我以为她恨透了我,也没敢再找你们。”
“你说的轻松,”翟辰红了眼睛,冲过去抓住赵斌的领子,“你知不知道,那个石头有辐射!翟犀月怀着孕给你鉴定那块破石头,现在翟檬檬有先天性心脏病,你说,赖谁!”
赵斌愣愣地抬头,那双总是弯弯浅笑的眼睛里,红通通满是泪水。随着他不由自主睁大的动作,再也承受不住地大颗滑落。
“檬檬,有心脏病……天生的……”
翟辰的氧气已经耗尽,但不妨碍他打人。一拳打在赵子安的脸上,把嘴角打出了血。而赵子安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瘫软着任由他打。
高雨笙从车里拿出折叠拐杖,撑着下来,一步一步挪到沙堆边,轻轻拉住翟辰的胳膊。
翟辰顿了一下,颤抖着拳头缓缓松手。
翟家走到这步田地,追根溯源都是因为那块石头,因为翟犀月未婚先孕还坚持要生下孩子,因为赵斌这个不负责任的不告而别。可赵斌不知道翟犀月怀孕了,翟犀月不知道赵斌被人抓走了,也不知道那颗石头有辐射……
翟辰无力地踢了一脚沙堆。
“照片,是你发给我的吗?”高雨笙问躺在沙堆上的赵斌。
原本温润英俊的脸,青青紫紫,眼泪鼻涕混着沙子,很不体面。赵斌踉吸吸鼻子,跄着站起来,用袖子摸了把脸。抬眼看看脸色沉静仿佛已经洞悉一切的高总,带着鼻音的言语一如既往地温和:“是我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