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相悖(10)
作者:迟雎
时间:2018-12-24 09:21:50
标签:娱乐圈 狗血
“我刚刚在想,你要是真扔下我,我就立刻发微博寻人。”他不像是说玩笑话,林砚生相信姜煜世一定也做得出这种事。
“我还在想,你也没有伞,会淋到雨的。”姜煜世不顾林砚生的细微挣扎,还是完成了刚刚未竟的动作。
“你抱的是什么?”姜煜世微微俯身,凑近林砚生问道。
林砚生难以启齿,别开眼将盒子扔给姜煜世,从他身边走进店铺,然后坐回原位。
姜煜世愣在原地,看清了纸盒上的店名,他快步回来坐下,“……生日蛋糕?专门给我买的?”
林砚生对于姜煜世这种明知故问的行径很是不满,“不要算了。”于是作势要夺回来。
姜煜世说什么也不放手,抬起头向林砚生露出一个煦煦的笑容,又顽皮地眨了眨眼,欢欣怎样也掩不住,然后郑重地,在叉烧味缭绕的桌前,拆开了他这份珍宝。
“……只有草莓的了。”林砚生忍不住解释道。
“从来没人给我买过蛋糕。”姜煜世垂眼,面对着这粉色的一块,轻轻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
林砚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他原本以为每个泡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孩子都会在生日那天收到许多爱和祝福。
无意间林砚生瞧见姜煜世眼睛开始变得润润的,并且就在他呼吸的一瞬间,那泪珠越滚越大,直直地掉出眼眶,落进布料里,洇出一个小点。
姜煜世也不因此感到赧然,嘴里含着一句“多谢”,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却重复了许多遍。
一声一声灌进林砚生的耳里,引发了他体内大脑心脏的一系列共振,叫得他头皮也发麻。于是林砚生不敢再抬眼看姜煜世——他最见不得别人哭。
“面要坨掉了。”林砚生低声转移话题。
姜煜世只随口附和,说着“先吃蛋糕啦”,于是将这块小蛋糕粗暴地用筷子划作两半,将草莓更多的那块分给了林砚生。
其实姜煜世的直白的确很直白,幼时沿袭下来的习惯此时此刻也体现出来——会把自己更喜欢的那份,给他最喜欢的人。
林砚生默默地接过小盘,他哪怕低着头,只用那该死的余光也能知道姜煜世还在一颗颗地落着眼泪珠子。
“别哭了。”于是他说。
姜煜世摇摇脑袋,又得到林砚生的一句轻声呵斥,“我叫你别哭了。”
林砚生又觉得话说得太重,皱起眉无措地怔了片刻,然后认命似的支起身子,用拇指抚过姜煜世的眼下分寸,沾染了一手湿润。
姜煜世一愣,睁着一双晃着水星的眼痴痴地望向林砚生。
林砚生受不了那样灼热的目光,别开眼就要坐回原位,却被姜煜世用他的蛮力捉住手腕,僵在凝结了气体的空中。
不得不说姜煜世的变脸技术是一绝,片刻间就能敛去伤感意味。“阿世?”他低声问。
“我要听。”姜煜世低低开口,旋即笑起来,因为水光未除,他弯起眼来又能折出零星的光斑来。
“……听什么?”林砚生一时间懵了。
“听你对我讲‘阿世生日快乐’,‘我也中意阿世’。”姜煜世笑得没心没肺。
林砚生皱眉,甩开姜煜世的手,没好脸色地挖起蛋糕来。
“哥。”
林砚生听见这一声,下意识抬起头,却正撞上那人的枪口,只听得“咔嚓”,林砚生懵懵抬头,嘴巴上还沾染着粉色奶油的画面,就定格在了姜煜世的手机上。
林砚生算是明白了,姜煜世早就开始利用起他的该死同情心了,每次使坏前,都会假兮兮地叫一声“哥”。
他是真的不想失去年上者的风度,可所谓尖峰时刻,怎么能退步呢?于是林砚生立即伸手去抢,那手机却又被姜煜世举得又高又远。
真的小学鸡,林砚生彻底没话讲,他可拉不下脸去再次抢夺了。
身体却因为探过小半个桌子而投网似的凑近了姜煜世。
姜煜世垂眼就看见林砚生距离他不到五公分的嘴唇,他迅疾用右手拿起那装蛋糕的大大纸袋,挡在了外人与这个角落视野共享的渠道上。
于是就这么张扬却又隐秘地,在周遭人声嘈嘈的店铺中,含住了林砚生的下唇,又探出舌尖来轻轻扫了扫,将那零星的奶油携回自己口中。
“草莓味也很好吃。”他诚实认真评论。
林砚生怔住,眼见着红了耳朵,那只薄薄的耳被强烈的灯光穿过,呈现出透明的美感,其间紫红的细小血管,正超负荷地运输着那沸腾着的血液。
姜煜世像是找到新奇玩具,又伸手去碰那繁复耳饰遮掩的耳,一下子就碰到了冰冷的金属和灼热的体温,“好烫。”
林砚生一掌落在姜煜世的小臂上,强忍着愤怒不让它在公众场合发作。可姜煜世却不怕死地再次挑衅,“哥,你不给我讲刚刚的话,我就用这张照片发微博。”说着又在林砚生眼前晃了晃手机。
“你他妈就只会用发微博这招了?”
姜煜世说真的,没有任何迟疑地立即低头,打开微博开始哒哒哒地打着字。
林砚生快要窒息了,“阿……阿世。”
他认输。
姜煜世笑眯眯地抬头再次望向他,等待着下文。
林砚生却逃避开来,将头埋得极低,“……生日快乐。”
姜煜世彻底心满意足,回忆起妹妹每次许愿的姿势,于是双手合十,闭上眼:“我今年的愿望是让林砚生爱上我。”
这话说的又快又实,不带一点点的迟疑,硬生生让对桌的林砚生觉得自己幻听了。
“……你说的什么,什么屁话。”林砚生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放了一把火,大有燎原之势,一路烧到了他的大脑。
傻逼,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林砚生晃悠悠地想到。
第11章
要姜煜世遵守诺言显然是不现实的。最终林砚生回到酒店已经凌晨一点。
谢锐没有睡,坐在床边抬起眼看向开门的林砚生。
“回来了?”谢锐说,“怎么不跟他睡。”
林砚生皱眉,“你他妈说的什么话。”
谢锐倒在床上,半晌才又开口,“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想着你还挺他妈洒脱,乐队一散,你转眼就飞了。”
林砚生没有回答,走进洗手间洗漱。
“林砚生。”他听见谢锐喊着。
“你真喜欢上姜煜世了。”不是疑问,谢锐语调极其平静,他认识林砚生这么多年,知道林砚生从来也不是什么任宰任割的主。
林砚生捧着毛巾的手一顿,只感受到粗糙的毛线灼在他脸上。
“我还说劝你不要一直走不出来。”谢锐走到门边,“结果还给我省事儿了。还是大明星魅力无边。”
“……什么?”林砚生钝钝地盯着镜子。
谢锐轻轻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不说这个了。”
“合约我和王胜确认过了。以前接的工作全部划归到你个人名下,王胜还要我给你说,好好做最后这个,以便顺利转幕后制作。”
林砚生垂眼,“你呢?”
他鲜少和旁人聊及所谓未来,“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捡回老本行,拉老头投个资,拍个电影什么的。”谢锐笑起来,他本科念的编导,在影视方面的才能,说实话要强过音乐。
林砚生也觉得可行,现在玩乐队,并且还能坚持的,有几个不是家里有矿。
谢锐跟着林砚生的那段“风雨中那点痛怕什么”经历,只是因为半途跑出来搞音乐和家里闹翻了脸而已,和陆廷赫一样,回去假意认个错就照样做回公子哥。
虽然林砚生是的确只能一个人抗。
林砚生走出来,坐上阳台的椅子,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却又瞬间意识到香港这个城市究竟有多苛刻,正打算取下来时,谢锐却火光一现地给他点上了烟。
“禁烟房。”他含糊地说着。
该死。怎么又能想起姜煜世了。
谢锐灵光地眨眨眼,神情和十九岁虎头虎脑离家出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站上床头柜,将天花板角落的烟感一下子给砸了。
破碎的金属零件哐哐的掉落,在深夜惊起一阵波澜。
林砚生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谢锐时,是一个不太妙的清晨。
他恍惚间记得,自己好像当时躲在公园的小亭里睡觉,结果谢锐在他熟睡时,将他戳醒,叫林砚生腾个地儿,口气很不客气,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拽得三五八道的。
十几岁正值林砚生的叛逆期年龄,林砚生被闹醒,无名火“蹭”得升起,连骂了几句脏话又对谢锐的要求置若罔闻。
事实上挪一挪是再腾得出一人的位置的,但林砚生还就他妈不想挪。
足以引发谢锐受的一肚子的窝囊气,两个人就在长亭里动起手脚来了,远看还以为响应老年舞蹈团的号召,在那儿跳社交舞呢。
之前谢锐刚和他爹吵了架,疯疯癫癫骑着他的大摩托马路上乱窜,又在公园前被晨练的大爷大妈教育,叫他不要骑着他装上发动机的破爱玛电动车来扰民。
谢锐立刻杠上了,驳道,妈的傻逼老头,老子这辆是雅马哈,爱个鬼的玛!
于是大爷大妈群起而攻之,被练舞用的扇子敲得背脊生疼。
两人打着,听到远处突然穿来一阵步声,随着就是“在那儿”的喝声,林砚生敏感地捕捉到,推开谢锐就要跑。
谢锐连忙抓住林砚生后领,说你跑个蛋,打不过就跑,你是娘们儿吗。
林砚生挑眉,那你就等着他们来打你吧。
谢锐跟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乌泱泱来了一帮混混,十多个的样子。他问,你仇家啊?
林砚生不知如何准确描述,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谢锐瞬间中二热血沸腾起来,将林砚生留在亭子里,自己走出去面对那一拨人。
再听见对方头目“你闪开,不然连你一块打”的语句后,谢锐更来劲了,朗声回答说,“要打他也是我来打,轮不到你们!”
林砚生心情无比复杂,寻思着这人是不是刚刚被他给摔傻了。
以一对多这种玄乎的事只会发生在施瓦辛格或者影视中,看谢锐明显占了下风,林砚生想也没想就冲出来加入打斗。
谢锐虎头虎脑地,居然从旁边绿化带里,直接拔起了一颗前几日饱受雷雨摧残的小树,抡着去砸人。
照他想的,这是群攻技能。
最后林砚生看准时机,硬拖着越战越勇的谢锐逃开,叫谢锐把他摩托车启动,于是两个人手麻脚乱地出发,又在清晨留下轰鸣。
后来就谢锐拔树这件事被林砚生笑了很久,甚至早年间都喊他谢智深。
谢锐今天又说起这件事,意料之中地听见林砚生叫他的一声谢智深。
“你懂什么,热血高校看过没?知不知道,老子当时拔树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芹泽多摩雄。”谢锐叼着烟笑。
林砚生说行,那他就是泷谷源治。
林砚生和谢锐对视了一眼,最终彼此都沉沉地笑起来。
第二天林砚生是被电话铃声闹醒的,醒来时旁边的床空无一人——谢锐走了。
他迷糊地摸着坐起来,一看是姜煜世的电话。
“干嘛。”林砚生起床气重到一种程度,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了一定的改善,但就目前来说还是不太乐观。
“我又要赶飞机去伦敦出外景,马上上飞机。”姜煜世听出林砚生语气的不悦,“刚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