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相悖(25)
作者:迟雎
时间:2018-12-24 09:21:50
标签:娱乐圈 狗血
按理说林砚生的酒量还是不错,可一瓶饮下后,他刚刚情事才褪下的潮红却又在脸上浮现。
他晃着头朝窗外瞥,那是沉沉的天,一点也不美!于是大手一挥将窗帘拉上。
他眼前的世界微微倾斜,他大概意识到自己有点醉了。
穿着长长的黑色丝质袍子,下至脚踝,前襟大敞。林砚生像是酒精中毒,像是陷入更高的欢愉,他握着那空瓶子,摇摇晃晃地唱起一支Tennessee Whiskey。
那是布鲁斯的曲调专有的悠长情调。
他轻轻转着身,好像有零星的笑意。刚洗过的黑发带着水汽跳跃,银链在黑色间穿梭。
颓废的,纤细的,滟白的,痞痞的,放纵的。以及纹身,无章的耳洞。
歌唱着的他是自由的,是洒脱的,动人得要命。
姜煜世看得痴了,脑子也雾蒙蒙的了,一直在想,醉酒原来也是会传染的吗?
林砚生没有特意唱起这首歌,可到了副歌,唱到“You're as smooth as Tennessee whiskey”的时候还是不住将眼神抛给姜煜世了。
“你如同田纳西威士忌般温柔。你如同草莓酒般甜美。你如一杯白兰地般温润。”
“我会永远坚守你的爱。”
林砚生唱着,慢慢踱到姜煜世的跟前,和他放肆地接吻。
姜煜世从来都不该小觑醉酒的林砚生。林砚生将他按倒在绵软的床上,迷迷地垂眼望他,“大明星,你粉丝知道了会不会跑来杀了我。”
姜煜世咽了一下口水,说不知道。
“你微博粉丝多少万?三千多万,基数这么大。总有一个吧,总找的出一个疯子。”林砚生笑起来。
“那样我也一定杀了她。”姜煜世沉沉地说。
“不、不是。”林砚生像是猛然清醒过来,“不能等到那一步,从一开始都不该让所有人知道。”
姜煜世扣住他的手腕,“这是我的爱,我的全部,为什么我不能让别人知道。”
“别说漂亮话,姜煜世。”林砚生说,他深知在公众人物里,“同性恋”这个帽子扣给谁都是死。
赌气似的,他和林砚生对视了很久,最终败下阵来,说:“总有一天。我总会说的。”
林砚生胡乱地点着头,希望这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林砚生在一旁蜷着睡,而姜煜世只是在夜里瞧他,时间也流逝得极快。
之前姜煜世的一句“你为什么喜欢我”溜到嘴角又被咽了回去,他此时才顿悟自己以前嘲笑那些热恋中的情侣张口的愚蠢问题是全然没有道理的,原来谁到了这一步都会变得傻乎乎的。
他也在内心审视了一遍自己:为什么喜欢林砚生?后来姜煜世觉得这个答案毫无意义,他对林砚生的感情用憧憬、崇拜、理解、渴望、狂烈糅杂在一起也无法表述详尽。
他记得他逃开家中在7-11睡的第一个晚上,刚刚渡了final的劫。那夜下了很大的雨,把玻璃氤氲一片。
他买了一罐三得利的气泡水。手机里的软件推荐每日歌曲,恰好是:暂停时刻《浮沉》,国语后摇,词曲都来自那支乐队的主唱。
他听主唱醉醺醺地唱“向前着退后,我的生活,是被浮沉扼住的喉”。
太爱了,姜煜世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
他爱林砚生只是垂眸,永不低头的样子。那是懦弱的姜煜世曾经缺乏的东西。
叛逆这两字来的火辣,烫的少年的心灼灼的疼。他这回真要争做那一只飞蛾了,扑火也好,总比苟苟营生来得肆意。
后来追星一样疯狂地去了解这个南方男孩,在行课期间去追着live全国飞,就好像在贫瘠生活中找到太阳来追着跑。
林砚生总说自己不好,可他在姜煜世的眼里就是好的不得了。再不会有人了。
姜煜世突然想起每月的十五日,他的“叔叔”梁衡辉都会给他传邮件来,例行地简述了家里的近况,再多一句来询问他。他和梁衡辉的交谈也极其平白,没人在意彼此的内容,只是走一个过场,例行公事而已。
他每次去翻邮箱的时候都会感慨,这都什么世纪了,传达消息还用邮件?
可这已经是十七日了,从他念大学之后,这是梁衡辉第一次没有按时发送邮件。
梁衡辉是个极其细致、极其严谨的人,没道理会忘。就算他会忘,那么多个秘书难道是摆设吗?姜煜世不解,却也觉得那样的邮件收不收到都无关紧要。
他是很想回去见见阿婆和小妹,其他的对他来讲都无足轻重。
他这样想着,就弹来了消息提示,又新邮件一封。
果然还是来了,梁衡辉这次为什么迟到呢?
他打开邮件,上面不像以往的密密麻麻一大篇,只一句:大哥疾病恶化昨日逝世,遵从他的遗愿葬在伦敦的海洛特公墓,近日回趟本家,安慰你母亲。
姜煜世懵了,疾病,能有什么疾病?还以为有多康健呢。
那个男人已经很多年不在香港,他不久还听到那人在曼切斯特与一位农户的小女儿潇洒快活的风流韵事。
姜煜世觉得他母亲绝对不是表面上呈现出来的那样的痴情女,他隐隐这样觉得。可的确也没有什么花边出来,这让姜煜世摸不着头脑了,他想算了,顺便带林砚生回去见见阿婆好了。
说不定阿婆还会给林砚生去大仙那里求一支好签来,祝他和自己一生顺遂,永世同心。
第28章
“去香港?”
姜煜世点点头,“拍摄结束之后。你有行程吗?”
林砚生愣了愣,“……没。”
“要过春节了!”姜煜世算了算庆功宴的日子,才发现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一年,“我先陪你回家过年?”
“不用,我家就我一个。”
姜煜世凝了凝眼,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间。
“没事。”他一下看到姜煜世的眼神,“我没事。”
林砚生明显有些紧张,“……我需要去见你的家人……吗。”
姜煜世吻了吻他的额,“不用,只是去拜访一下阿婆,再带你玩玩香港,就当是度假好不好啊。”
“好。”
当夜林砚生趁着姜煜世睡得沉,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他不能和姜煜世作常人的告别仪式:姜煜世一定不会让他走。
年前还有大堆的工作要处理,更何况……更何况他一大男人,过着成天窝在别人酒店里白天没事做就发呆、晚上又没办法睡觉的腐朽日子怎么能行。
姜煜世腆着脸管这叫:金屋藏娇,气得林砚生直想揍人。
林砚生没带许多东西,只一个小号行李箱。是他根本不知道要带些什么,一去想这件事大脑就会变得空白。
当夜色入港时他抵达香港国际机场,稀里糊涂取完行李就坐到星巴克发呆。
姜煜世航班比他晚一些,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于是他点了个拿铁,又被牛奶刺得反胃的同时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去将就冬日,而不去点一杯合口味的冰美式。
是,他紧张,他紧张得要命。他怕自己的格格不入被识破,怕因自己害得姜煜世被指责。
林砚生浏览着没有连上网状况下的网页,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生生。”一个沉沉的声音突然自他颈弯响起,林砚生慌着一偏头就被飞快地啄了一下唇。
姜煜世又把脸匿回卡其格纹的羊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弯着的眼冲他笑。
“回家。”姜煜世大剌剌地牵过林砚生的行李箱,再握住他。
他们坐着机场快线,在尖沙咀下的车,原因是姜煜世想吃苹果派。
“你家住哪儿?”
“原来上学,在皇后大道买了房子,后来不回本家就会住那里。”
林砚生迟疑着去打开谷歌地图,被姜煜世一手拦住,“有我在还需要用map吗。”
林砚生执着,指着手机屏幕,“这不是还远着吗?我们不该在中环港澳码头下?”
姜煜世捏了捏林砚生的脸,转身上前凑到麦当劳甜品站的收银台,“两份苹果派,两杯Ovaltine。”
姜煜世连忙又跟一句,“唔好意思,四份苹果派。”
“这么多?”林砚生一怔。
姜煜世接过牛皮纸袋,笑容露出了犬齿,“同你讲过我超中意食麦记的苹果派呀。”
走到一个没有无人过经的窄窄小道,他推着一杯阿华田脆脆交到林砚生手上,“尝尝看。”
‘不爱喝甜的’一句话没有好好地从林砚生的嘴里蹦出,姜煜世莹润地朝他笑着,带着希冀的样子,让他根本提不出一点异议。
十分醇厚的麦芽甜味,浓郁又绵软的饮料。
入口太烫,让林砚生露出了狼狈模样,烫得他张着嘴朝自己扇着风。
姜煜世用手背为他擦大衣上的水渍,又望了望四周,去舔去林砚生嘴角的饮料。
可他自己也是个狼狈样,苹果酱残余在嘴唇上,甚至鼻尖,随着动作沾上了林砚生的下唇,留下一份甜腻的清香。
林砚生觉得有点好笑,伸拇指去擦他的鼻尖,“你是小孩子吗,吃东西还能吃的到处都是。”
“做生生的BB呀。”姜煜世还是笑,顺势含住他的手指,又黏糊糊地去捉他的舌。
香港的冬日不很冷,霓虹太绚丽,封存最后的萧瑟。
他们在衣袖间匿着讨一场牵手,是一场隐秘的浪漫宣誓。走过拥挤的弥敦道,路过印度人穿梭的重庆大厦。林砚生说他想起金城武了,姜煜世强调这个时候只能想起姜煜世。
也许是他们走的太慢,一路上,身后的店铺都接连停止营业,前路却一直灯火通明。
他不知道姜煜世为什么会选择带着他在晚上压马路。
眼前的场景渐渐有些在林砚生的脑海里有了些印象,看着那个牌匾的瞬间,那些记忆如同决堤的江水一样袭来。
尖沙咀警署。
他太敏感了,细微到能记起任何一个细枝末节,他记得右转几步路的那个摆着橙黄吸烟缸的垃圾桶,记得门前的小香樟树,记得长而窄的楼梯和它冰冷的不锈钢扶手。
死亡证明、争吵、丢失、冲突。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脑里掀起一阵狂沙,作势要将薄木摧毁殆尽。
林砚生想闭上眼,他想逃,却全身僵成一块,手脚也动不了分毫。
“林砚生、林砚生。”姜煜世将他抱得紧紧的,灼热的体温一下子环绕上他,才让林砚生分心出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全身发冷到这样的程度。
“看着我,林砚生。”姜煜世沉着眼垂头望他。
林砚生迷茫着抬头,停下全身的发颤,“……是谁的错呢。”
“不是我让沈泽来香港看我演出的话,他就不会死,不会死在那里都不知道。”林砚生迷迷地去瞥那警署门前摇曳的香樟叶,“海多冷啊。”
“我一个交代都给不出。沈时澜问我‘林老师,我哥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我怎么回答,我能够怎么回答?我不知道。警署在海航记录上发现了沈泽的登入记录,问了在同艘轮船上的服务员,乘客,最后找我说是可能是当事人自杀行为。”
“……要我怎么信?”沈泽在他心里是绝对的朝前看与温暖的代表,是他太过笃定,或是太过依赖,他不信沈泽也会选择消极的途径。
“不是谁的错。”姜煜世说,“不是他的,更不是你的。”
“沈泽喜爱你,你的音乐,所以来看你演出。”姜煜世认真地说,“也许当时遇上了什么不能够解决的问题,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可那一切都过去了,五年了,林砚生。”很难以形容每次姜煜世半夜转醒听见林砚生迷迷糊糊地说一切是自己的错的心情,所有人都知道,从头到尾,这事情根本就和林砚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