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生之手(5)
韩慕坤这人不禁招,当下便让司机改道,直奔了小东西的住所。
只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东西从北京玩了一趟回来,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韩慕坤随意的点了根烟,坐回沙发,难得的有了些许耐心。
赵清誉家的马桶盖软硬正好形状舒适,坐上上面颇有种心旷神怡如沐春风之感,疗效可媲美足浴盆,功能可盖过按摩椅,所以李闯逐渐平复了心情,就连炸起的毛也一根根落回了原地。
人一平静,思路就跟着清起来。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是适用于任何突发状况的方法论,所以李闯深呼吸,再深呼吸,一点点分析厘清了眼下的状况。
首先,赵清誉是GAY,这个毋庸置疑了,难怪他每次看见那人笑都觉得毛毛的,合着这是正常男人的自我防御系统。其次就是厕所外面男人的身份,朋友兄弟房东爹……咳,自然都不可能,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对象儿了,哦不对,这里该叫男朋友。于是最后一个问题,他李闯该怎么办?
思索两分钟,无解。
如果赵清誉家住二楼,他可以直接跳窗户溜了。但现在是十九层,窗户正下方是个小花坛,李闯还没有那么大的奉献精神甘愿化作春泥。
从马桶盖上起来做了几节广播体操活动开筋骨,李闯觉得自己准备充分了。硬着头皮上吧,他跟自己说,至于刚刚吃的亏,呃,就当被他家笨笨啃一口好了。
悄悄推开厕所门,李闯先是慢慢探出个脑袋,不想下一秒便被人逮个正着,男人就那么夹着他的脑袋给他一路拖到沙发上了。随后翻身把他压住,淡淡道:“别挑战我的耐心。”
李闯整个人被压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与此同时,他闻到了熟悉的烟味。得,这人跟他抽同一牌子。
韩慕坤也闻到了什么,微微皱眉:“你抽烟了?”
李闯厚颜无耻的眨眨眼:“刚在你身上沾的。”
韩慕坤眯起眼睛,似乎在衡量这话的可信度,李闯却已经有些受不住,用胳膊努力的抵着对方的胸膛:“我说,你能先起来么?”
韩慕坤戏谑的扯起嘴角:“如果我不呢?”
李闯翻翻白眼:“我快让你压成人民币了。”
韩慕坤的嘴角越扯越高,最后直接变本加厉的把头埋进了身下人的脖子。
湿漉漉的吻一直从颈窝蔓延到锁骨,李闯正觉得头皮发麻不知怎么处理,就觉得浑身过电一般战栗起来,勉强撑起脑袋去看,那流氓居然隔着T恤在咬他的……
活了二十二年,李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身上的这个东西不是摆设而是敏感区啊敏感区!!!他想哭。
李闯同学的一贯宗旨就是,你欺负我,我退一步,你再欺负我,我再退一步,现在我都靠墙了你还欺负我,打你丫的!
所以当韩慕坤企图撩开他的T恤进行无阻隔心贴心的肌肤交流时,李闯二话没说一脚就把人给蹬了下去。可惜赵清誉的小身板在面对韩慕坤先生的身材时太过吃亏,所以韩慕坤没有按照李闯预想的直接飞到玄关,而只是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地毯很厚,这一下摔得并不重。
李闯腿疼之余,没来由的有点不安。
韩慕坤坐起来,从容不迫的掸了两下肩膀,然后才看向自己的小东西,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出些疑似危险的光:“这是新情趣吗?”
李闯咽了咽口水,他摸不太清深浅,只能应付着来:“你觉着是就是了。”
韩慕坤看着赵清誉或者说是李闯,半晌,笑了:“呵呵,我喜欢。”
李闯黑线,眼看着男人脑袋顶上飘出青烟然后慢慢形成两个字——变态。
之后就是所谓富有情趣的拉锯战。赵清誉的身体对上韩慕坤绝对是吃亏的,可李闯的运动细胞还残留在元神的大脑皮层里,所以尽管一路跟韩慕坤拉扯到卧室,还是没让对方真正占到便宜。
韩慕坤起先还觉得有趣,可到后面便有些烦了,等进卧室后他直接把李闯甩到床上拿过枕头就把人脑袋捂住,任凭李闯挣扎得像离开水的鱼,另外一只手干净利落的就把李闯那裤子给扒了。
屁股一凉,李闯就疯了。背后位一个尥蹶子脚后跟直直砸向韩慕坤后背,那落脚点前面就是心脏,韩慕坤疼的直接把手就松了,李闯借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二话不说先找裤子。
等心脏的疼痛稍一缓和,韩慕坤就炸了:“你他妈到底别扭什么呢!”
穿上裤子的李闯又找回了底气,对上男人盛满怒气的眸子,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正直而刚烈:“你知道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第 6 章
韩慕坤被李闯噎了个兴致全无,放过他吧,不甘心,可扑呢,又立刻想到女人那几天……
最终,韩慕坤向伟大的女同志投降。
李闯心有余悸,贼眉鼠眼的观察好半天,终于确认自己的或者说赵清誉的或者管他谁的,反正小花儿是不会被摧残了,这才放下心来,一瘸一拐的去卫生间换睡衣——刚勇斗色狼的时候把脚扭了。
看着镜子里穿戴整齐的自己,李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赵清誉衣柜里有那么多种款式的睡衣,好吧,他其实更纠结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他一大老爷们儿睡觉要穿衣服啊!
李闯无比悲催。
“我说,厕所里有什么宝贝吗,你这一次又一次寻宝似的,”看着小东西可算从卫生间里出来,韩慕坤没好气的打了个哈欠,“说放过你就放过你了,别总跟我耍小心思。”
李闯耷拉着脑袋决定不回嘴,怕万一哪句没说好又把人惹毛了,他这一宿都别想踏实。所以悲催闯小猫似的爬上床,扯过薄被,先把自己捂了个严实,才腼腆地冲韩慕坤笑笑:“哥,晚安。”
李闯这一声哥可把韩慕坤叫得酥到了骨子里,低头就堵住了小东西的嘴唇,先是长吻,接着是细碎的啃啊啃,最后还整了点耳鬓厮磨的余韵。
这会儿李闯淡定多了,可以完全不炸毛地感受着娇嫩肌肤被胡渣子刮来刮去的微妙触感,作挺尸状。
“你他妈就不能给点反应。”折腾一晚上,韩慕坤也有点累了,重重咬了一口小东西的脸蛋,满意的看着上面多了圈牙印儿,才伸手去关床头灯。
黑暗降临,一切慢慢归于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闯感觉到身边人翻了个身,下一秒自己便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然后他就听见男人带着浓浓不满的轻哼:“下次再给我整事儿,干不死你。”
声音不大,带着困倦的睡意。
李闯凌乱了……
这咋还是个老乡?饿滴MY GOD!!!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才入睡的李闯却做了个很有童趣的梦,梦中的他变成了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小花裙子在课间操场上跳皮筋,学校广播里重复放着“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啊吹向我们,我们像春天一样,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然后他就被一个猥琐的小胖子掀了裙子。
对于李闯来说,这是个纠结的夜晚,无论现实还是潜意识里。
时光倒推至李闯在厕所给赵清誉打求救电话,空间转移到千里外的某市。
赵清誉一下火车就跟辩论队走散了,好在这个城市并不像自己原先生活的地方那么大,按照李闯的指导换了次公交车就到了学校门口,一共也才用了五十分钟。到门口之后赵清誉想给李闯打电话问下宿舍的具体位置,还有一些其他的情况,他们俩现在基本属于挤牙膏性质,因为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换回来,所以都下意识的遇见问题才会共享信息资源然后再解决问题。
可一摸兜赵清誉就愣住,手机没了。
校门口的路灯很亮,赵清誉在北方的凉风里打了个喷嚏,刚下火车的时候光顾着找路了,以至于此刻才觉出一点冷。
退到校门侧面栅栏底下,赵清誉卸下背包仔细的翻找,钥匙和证件之类的都还在。他微微舒了口气,有点庆幸李闯只是把零钱跟手机随意丢到裤子口袋里了。
补充一下,李闯同学全身上下的货币组成只有零钱一种。
所以赵清誉,华丽丽的身无分文了。
赵清誉很郁卒。他不郁卒的时候整个人都属沉闷型,这一郁卒,险些连人带元神都融进虚无的黑暗里。他虽然不喜欢原本的自己和原本的生活,总想着随便是谁只要让他不再是他就OK,但这闯哥的人生……怎么就那么霸道呢。从他一睁开眼睛坐在泡沫上起,人生轨迹就开始向麻花状扭曲发展,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这会儿抬头看看天,连月亮都好像成了三角的横竖不顺眼。
“李闯——”
远远的忽然传来野兽派呐喊,听得赵清誉一激灵。下意识抬头看,就瞧见马路对面一人影飞速朝自己奔过来,也不管车流人流斑马线的,就是一个冲。
赵清誉拍拍自己脸,想提起点精神,刚要绽放微笑,对方已经电光火石的到了自己面前,伸胳膊一勾,赵清誉连脑袋带脖子都让人勒了过去,下一秒整个人都被拖着往校园里走。
“哎……同学……”赵清誉吓了一跳,脚底下一阵阵踉跄,好容易才调整好步伐,但脖子上的禁锢却怎么都弄不下去。
“同你妈个头,”男生恶狠狠的骂,“上回你怎么说的?嗯?见我一次打一次是吧,你他妈有种别跑外地去啊。”
赵清誉被勒得脸都憋红了,想说话半天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叫苦。见一次打一次?他要能说这话天都可以下红雨了。
没半分钟,赵清誉就让这不明身份的可疑男子带进了校园某处一阴暗角落,周围除了不知名的高大草木外再无其他,石板铺成的林荫小路几乎被杂草盖得看不见原本样子。
月黑,风高,杀人夜。
赵清誉坐在泥土上看那人丝毫没环保公德心的折断一截树枝。
“就这了,咱原地画个圈儿,看看他妈的谁先……”男生一边弯腰作图一边哼哼,结果没一会儿树枝就撞到了赵清誉的屁股,男生顺着树枝搁浅的地方往上看,咫尺间,四目相对,“呃,你坐地上干啥?”
赵清誉理所当然:“你推的啊。”
男生先是一愣,继而黑线:“我推你他妈就倒啊。”
赵清誉很奇怪:“你推我了而我没有站稳,倒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月黑,风高,杀人夜。
男生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我说你没事儿吧。”男生索性蹲下来,歪头观察“李闯”,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破绽,眼瞅着对方要起身,男生当即伸手又是一推。
赵清誉没防备,直挺挺的就跌坐回了地上。
男生的表情诡异而纠结起来,烦躁的抓抓头后,那语气都成了无比温柔的半商量无奈式:“我说,咱能按套路出牌不?”
赵清誉是真累了,他不知道眼前这男同学是谁,显然这人跟李闯关系“非同一般”,但他真没这个心继续探寻或者思考下去了,他现在只是想找个地方栖身,然后一觉醒来他又重新成了赵清誉,李闯继续做他的李闯。
“喂,别装哑巴。”男生不乐意的又杵了他两下。
“那我起来,你先画圈。”赵清誉索性从地上爬起来站直,退到一旁,特配合。他的想法很单纯,把事情赶紧解决,然后找到宿舍,睡觉。
哪知道男生也跟着站了起来,抱着胳膊跟他对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不下五分钟,末了咬牙切齿:“你这是新发明的精神折磨法吗,还是去北京两天连舌头都不会卷了。你要说你怕我了,那倒也行,可你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