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死对头的孩子 下(10)
“对不起……”盛丘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唇边,低声道:“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申冬的眉梢微微挑了起来,道:“我不是兔子,我是可以与你同舟共济,并肩作战的人,我们可以相互扶持,但没有谁保护谁的说法。”
盛丘笑了,伸手按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嘴唇,轻声道:“我爱你,不需要你用任何东西交换。”
申冬鼻头微微一酸,一只小爪子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盛丘的嘴唇,瞬间被扯歪的嘴让申冬扑哧笑了出来。
盛易一脸天真的望着他俩,小声音十分洪亮:“啊!”
申一打了个哈欠,小爪子攥了起来,努力的张着眼睛看他们。
盛丘把自己的嘴唇解救出来,打了一下盛易的小爪子,道:“臭小子,就你调皮。”
申冬低头又亲了亲盛易小宝贝,道:“其实我们盛易也乖的,是不是?嗯?”
盛易用力眨了两下乌溜溜的圆眼睛,认同的踢了一下小脚:“啊!”
申一:“啊~雾!”
申冬便也亲了他一下,困倦的小家伙又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两个小家伙这天晚上睡在了主卧室,躺在两个大人中间,申冬和盛丘都没敢睡沉,半夜又被吵醒了两次,偏生盛丘要把孩子抱出去申冬还不让。
早上,申冬刚刚醒来就听到盛丘的电话响了,申冬皱起眉来,单手放在小家伙的身上拍了拍,含糊的道:“你吓到宝宝了。”
“抱歉。”盛丘拿起了手机,看着上面的来显愣了一下,接在耳边,他起身下了床,道:“四夫人。”
蓝娉婷轻声道:“今天是年初七,人日……你要不要来一起吃饭?”
“我可能不太方便,今天还要上班。”
这段时间一来,蓝娉婷邀请了他很多次,他每次都婉拒了,这次蓝娉婷依然十分失望,她又道:“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的,我刚刚听到四爷的老朋友打来电话,说申秉和申莫联名把莫云芬告了,现在她已经被警方拘留了起来……我想知道,你们要不要帮忙?”
盛丘从内卫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隙看了看外面的申冬,道:“四夫人知道的,恐怕不止这些吧?”
“是。”蓝娉婷也不再绕弯子,道:“我还知道申冬这个时候一定会要跟他爸打官司,盛丘,四爷是极为重视你的,只要你开口,他什么忙都愿意帮。”
盛丘抿了抿嘴唇,半晌才道:“这件事冬冬不需要我插手。”
蓝娉婷的神情有些落寞,她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皱着眉的男人,叹了口气,道:“那好吧……那我……”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请四爷帮个忙。”
“什么事?”蓝娉婷的语气瞬间雀跃起来。
“我知道四爷和您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奔走,不知道在那边有没有朋友……我想找两个人。”
蓝娉婷立刻道:“你说吧,想找谁?四爷的朋友两道都有。”
“他们大概是前天晚上出的国,具体去了哪国我不清楚,一个叫安大志,一个叫苏丽景……他们,有罪。”
“好,包在我身上,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他们是莫云芬害死梅夫人的帮凶,我希望他们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知道了。”蓝娉婷又问:“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还想查一个人。”
“谁?”
“一个姓冯的律师,是梅夫人在世时的法务负责人。”
蓝娉婷挂断电话之后呼出了一口气,道:“他总算肯让我们帮忙了。”
“冬冬这孩子真是够倔强的。”盛老四道:“明明找我们更加容易,偏偏要拉梅乐进来,也不想想,他那性子,怎么会是以公谋私的人。”
“梅乐啊……”蓝娉婷叹了口气,道:“他十六岁就被带走了,哪里懂这些事情……对了,梅乐联系你了?”
“他说自己不能以公谋私,所以希望请我出面帮忙,他大概不知道我们与盛丘的关系,开口便要找蓝姐姐呢。”
蓝娉婷笑了笑:“冬冬这孩子要强,你最好还是别出面了。”
盛老四道:“说起来,冬冬倒是有你几分性格。”
“就是可惜了梅音,谁能想到……”蓝娉婷没说完,便道:“对了,你快联系一下,看看前天晚上飞走的人有没有叫安大志和苏丽景的。”
“这俩人怎么了?”盛老四一边拿电话本一边问,蓝娉婷皱起了眉,道:“害死梅音的,也有他们的份儿。”
盛丘重新走出去,申冬还侧着身子在睡,单手轻轻放在小家伙旁边,听到他走过来的声音,便道:“四夫人又找你吃饭?”
“嗯。”盛丘道:“说今天是人日,人还有日子?”
申冬笑了:“一鸡二狗、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是有这么个说法,人日又叫人胜节,以前我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也会过这么一个节日,一般封建世家都过。”
“你家没过?”
“我家怎么能跟盛家比?听说他们家有一个祖宗的画像,是公元前的人,全世界的盛家人都是他的子孙,他们家的历史可久远了。”
“骗人的吧?”盛丘有些好笑,道:“哪里有这么夸张?”
“外面传的,谁知道呢。”申冬也笑:“不过盛家的历史确实很久远就是了,不敢说几千年,百年总是有的,而且他们也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发展的,老家好像在飞花潭那边,大北极的,经历过几次大迁徙。”
盛丘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睡够了吗?你今天要不要去上班?”
“不去了,我舅舅今天回来。”申冬温声道:“你记得多穿点儿。”
盛丘便答应了一声。
申冬躺在床上看着他穿着睡衣的背影,鼻尖萦绕着小娃娃身上的奶香,重新把脸埋了下去。
有你们在……真好。他想。
盛丘去公司没多久,申冬接到了申秉的电话,后者约他出去面谈。
申冬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之后,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驱车出门。
申秉在家里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约申冬出来谈谈。他以前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是现在他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了。
申冬在婚礼现场闹过之后,他便时常想起梅音,想起一家三口,前妻的音容笑貌时常入梦,以前曾经有多幸福,如今便有多痛苦。
他一次次的去梅音坟前忏悔,梦里她却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他,他发现他越来越厌恶莫云芬,越来越厌恶自己。
他亲手把莫云芬交给了警局,交出了所有的证据,莫云芬被带走的那一刻满脸不可思议,还要拿出两人同一船上的话来威胁他,但安大志所提供的所有证据,都是直指莫云芬的。
害死梅音的事他没有参与,莫云芬所能做为把柄的也唯有遗嘱那件事而已。
他当年痛失梅音,莫云芬以救命恩人的角色闯入他的生命,又将无数财产奉上,鬼使神差,他娶她入门,从此战战兢兢,害怕让申冬知道这件事。
如今真相悉数败露,他跳脱出来才发现让他一直畏惧的事情其实在当时还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但大错铸成,已经回不去了,假如更好的方法,他也不想再与申冬做仇,说到底,那是他曾经发誓要保护的孩子。
申秉的心中很是做了一番思量,订了一个不错的位子,等着申冬的到来。
申冬在申秉的对面坐了下来,眼神比昨天多了一分平静,申秉望着他,道:“看来你冷静多了。”
“我昨天说的话不会收回,我也不会让步。”
申秉并没有在意,道:“吃饭了吗?”
“吃过了。”
“陪我吃点儿吧。”申秉叫来服务员上菜,道:“这家川菜馆儿翻新很多次了,你妈以前特别喜欢。”
“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我妈的名字。”
申秉也没有多说,拿着申冬面前的碗把麻油鸡里面的鸡腿捞出来剥掉了外面的皮,重新在汤里面涮了一下,然后放在了他的面前,温声道:“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是的,小时候一家人来这里吃饭,申秉从来都会这样帮他,因为他吃鸡不吃皮,所以他每次都会把皮扒下来自己吃。
可那和乐融融的一面再也不会出现了。
“你这样做有意思吗?”申冬的眼睛又红了起来:“你已经十三年年都没有来过这里吃饭了,再也没有一家三口了,我没有妈,也没有爸了。”
申秉因为他带着鼻音的语气也红了眼睛,道:“冬冬,我知道你恨我,我向你忏悔,当年的确是我一时头脑发热……这些年我对你也很疏忽,那是因为我面对你的时候会有负罪感……”
“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说这些,大可不必。”申冬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可以谈了,你要是愿意多分我一些遗产,我们或许还可以再多聊一段时间。”
“冬冬……”申秉艰难的开口道:“我知道,我跟莫云芬都有罪,可是莫莫是无辜的……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你,你那回被绑架,是他及时发现告诉了我,我才赶到的,你们以前感情多好啊……你忘了,莫莫他到我们家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你买了一件礼物,你还说你那么多礼物,最喜欢的就是他送的,因为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去游乐场吗?你后来说那小孩儿很乖,如果是你弟弟该多好……”
“别说了。”
申秉噤声片刻,又道:“你上次被绑架,我教训过莫云芬,我知道这些都不足以补偿你,我这些年是鬼迷心窍了,我看到你就会想到你妈,所以我一直忽视你,任你自生自灭,但其实我……”
“我不想听这些。”申冬单手支住额头,低下头去,逼回了眼睛里面的热潮,道:“如果你想忏悔的话,去佛祖那里,他大概会宽恕你。”
申冬重新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道:“但是我不会。”
第61章
申秉因为申冬的话而哑然,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申秉忙阻止他:“冬冬!”
申冬已经站了起来, 一动不动的等着他开口。
“我们到底是父子, 也没有必要闹的太僵, 冬冬……我会把梅家的东西还给你, 加倍的还给你, 但是我只希望你可以把申家的, 还留给莫莫,说到底,他也是你弟弟……”
“申秉!”申冬忍无可忍, 厉声道:“我再清楚的告诉你一次, 一切都是我的,申莫一分钱都得不到!还有,我没有弟弟。”
他快步走出去, 出门便接到了梅乐的电话, 他回来的那么迅速,以至于申冬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驱车前去接梅乐,到机场的时候看到梅乐裹着黑大衣, 围着黑围巾, 头发乱糟糟的站在寒风之中,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回来过来, 有些受不住望都的寒。
申冬推开门下车,离的近了才发现梅乐带着沉重的黑眼圈,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冬冬……”
“先上车吧。”
两人坐进了车内, 梅乐望着外甥苍白的脸,眼圈又有点儿红:“冬冬,你还好吗?”
“不好。”申冬说,但他却笑了一下,道:“不过你看上去比我还要不好,几天没睡了?”
“三天半。”梅乐道:“你昨天是不是也没睡好?”
“吃饭了吗?”
“在飞机上吃了一点。”
申冬的手指滑过屏幕,道:“我给你叫些清淡的菜送家里去,你待会儿吃了先睡一觉。”
“好。”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又是梅乐开了口:“我以为那件事一直不揭开,你就能一直开心……”
“我们别说这个了。”申冬还是那样淡淡的,道:“你这几天高强度的集中注意力,身体肯定受不了的,你们这群狂热分子,我劝你肯定也是白搭,不过回到家了,就要听我的,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呢。”
“我知道。”梅乐点头,道:“我回来就是帮你的,我已经联系了关系,你什么时候需要就可以用。”
“嗯。”
“冬冬,你爸他怎么说的?”
“已经开始狗咬狗了。”申冬吸了口气,道:“他把莫云芬交了出去,莫云芬肯定会咬死他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你知道,他有很多人脉,想要逃过制裁很容易,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把他一起送进去。”
梅乐愣了好一会儿:“他……他是你爸爸……”
申冬看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他包庇害死了你姐姐的女人十三年。”
梅乐的眼神微微的闪了闪,沉默了下来。
他望着面前的外甥,他跟上回见面又有些不同了,气质不再那么张扬,反而沉淀了许多。而这一切的转变都是从昨天开始的。
梅乐的心中突然被内疚和后悔填满,心中满是难过与心疼。他不知道如果当年选择回来一趟,浪费上几天或者几个月的时间把一切的怀疑都查清楚或者处理掉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他想不出来那种场面和可能导致的结果,他的脑子里面唯一清晰的只有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线路和常人看不懂的专业术语。
即使是亲情的场面也少之又少。
他被带走的时候申冬刚刚出生没多久,舅甥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直到梅音去世之后,申冬才开始经常跟他联系,跟他说自己和弟弟的关系多么好,跟继母的关系多么好,虽然没有了妈妈,但是莫姨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申冬透露给他的信息,让他最后准备调查的最后一丝想法也彻底消失了。
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这个孩子可以快乐,幸福。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申冬不再开始讲家里的事情了,他开始告诉他,自己今天有多么出色,又有谁在追他了,跟他说那个讨人厌的盛丘是怎么跟他针锋相对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后来他出了国,当知道盛丘要跟自己一起出国的时候,申冬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对着梅乐吐槽了很久。
申冬的电话成为了他在面对冰冷的机器时最愉悦的事情。
从电话里面,他知道很多事情,他感到这个孩子在慢慢的长大,感受着他的快乐和烦恼,仿佛自己也重新活过了一遍——但申冬也对他隐瞒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的继母曾经想害死他。
廉迹曾经提醒过他,申冬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什么明知道他那么忙,还那么频繁的跟他联系。
梅乐以为他们舅甥之间神奇的血缘关系。
但就在他下飞机的时候,廉迹如发般细密的情商分析出了答案。
一开始的时候,申冬是因为母亲去世,所以希望从舅舅这里得到更多关于母亲的信息,后来,则是因为他的父亲越来越忽视他,这促使他开始依赖舅舅,从这里汲取安全感。
“他可能把你当爸了。”
廉迹的一句玩笑话,梅乐突然觉得有些锥心。
梅乐转过了脸,轻轻的叹了口气。
到了家,提前点好的外卖刚好送来,申冬道:“先吃点吧,吃好了赶紧休息一下。”
申冬把筷子放在他的面前,起身又去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问道:“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嗯。”
他看着申冬走进浴室,又重新低下了头。
他有时候会希望自己跟廉迹互换一下,他肯定会比自己处理的更好,因为他是一个情商和智商都很高的男人,而自己却仿佛天生有情感障碍一般。
梅乐沉沉睡去,申冬轻轻关上了门。
申冬曾经以为自己见到梅乐之后心中一定会有怨恨,但事实上却没有,当他看到梅乐憔悴的面容时,心中平静的超乎想象,申冬不知道该怎么具体的评价自己的感情,但至少,他自己是满意的。
他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他像昨天一样痛哭失声了,这是好事。
梅乐一直陪着申冬把事情全部解决掉了才离开。
梅音的律师拿出了当年梅音亲自拟得遗嘱的照片,这份真正的遗嘱终于在十三年之后再次重见天日。
莫云芬与申秉在法庭之上互相咬对方,申冬的律师出面控诉申秉为了谋财包庇凶手的事实,申秉在其间多次寻找关系周转,但无人再肯受他贿赂。
当判决公布出来,一直旁听的莫云芬的母亲突然冲了上去,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脸上,破口大骂:“你这个下贱货!你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你怎么能杀人?!你让我跟你爸以后怎么活?你让你弟弟你儿子以后怎么见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他们仿佛忘记了这么多年来莫云芬给他们的赡养费,给他们买的房子车子还有给他们的亲戚带来的好处。
但如今,莫云芬倒了,曾经给他们的一切,都要重新回到申冬手上了。
他们再也不能风光的回去给亲戚们炫耀自己生了个好女儿,还要受人诟病。
莫云芬的眼睛通红着,下颌绷的发抖,老母亲还在拼命的朝她身上扑,口中吐露着污言秽语。
苏丽景和安大志也统统被抓了回来,一个都没跑掉。
所以他们的家人也一样在一旁骂莫云芬,他们说是莫云芬逼他们的孩子做下这种事情的,一切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的锅,她应该去下十八层地狱,而他们的儿子女儿都是被恶魔蛊惑的天使,才会犯下这种事情……
莫云芬不是第一次感到心寒,但这是第一次,她体会到被落井下石的痛苦。
耳边盘旋着的声音仿佛是腾飞的乌鸦在哇哇乱叫,它们飞到她的身上咬着她的肉,饮着她的血,还要说她的肉是酸的,血是臭的……
她猛地抬起了戴着手铐的手,狠狠的砸向了自己的母亲。
殷红的鲜血飞溅出来,一阵混乱的尖叫。
乌鸦哇哇乱叫着飞散。
天空是灰色的,树干是黑色的,视线里面除了灰便是黑,再无一丝干净的颜色。
申冬的手指被盛丘握住,廉迹上前两步,仿佛不经意一般挡住了梅乐的视线。
法官也阻止不了那个疯狂的女人。
一切仿佛安静了下来,莫连飞跑下来喊:“妈!妈……”
“你们看看这个女人……这是她亲妈!她杀了自己的亲妈!”
莫云芬微微侧了侧头,被人拉到了一旁去,救护车的声音仿佛唤回了她的思绪,但她却很快又陷入了进去。
灰色的世界之中,她看到了一个透明的塑料罐子装着的零花钱,它发出微弱的光芒,吸引着她走过去。
那罐子下面垫着一张海报,上面的孩子笑的十分开心,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告诉她:“我也想让,妈妈这么开心……”
那一瞬间,她的世界亮了那么一刹那。
她笑了起来。
已经接受事实的申秉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他的这张脸,会有人认为他还坐在那张会议桌上,面前摆着亿万的大单子,等着他拔掉笔帽去签字。
他从申冬面前走过,后者静静的与他对视。
“莫莫失踪了……”申秉说:“你帮帮我,找找他。”
申冬面无表情的道:“他死活,跟我何干。”
申秉的嘴唇动了动,终于是道:“我对不起你……跟你妈。”
申秉被从面前带走,申冬轻轻攥紧了拳头。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他的身体被转过来,然后被人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一步一步走出法院的那一刻,申冬突然道:“我们会不会有公堂对峙的一天?”
盛丘说:“不会。”
申冬微微翘起了嘴角,从他的眼神来看,他是相信的。
他们缓缓走下台阶,仿佛正在远离一个战场,而前面,便是仙境一样的桃花源。
“啪,啪,啪……”
突如起来的巴掌声传入耳中,盛丘和申冬一起转过脸去,盛炬笑着走了出来,道:“我们的申大公子真是够狠啊!亲自把自己的父亲送入了监狱!我能不能来采访一下,您曾经犹豫过吗?”
申冬的笑容僵在脸上,尚且未来得及调整表情,盛丘突然走上前去,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盛炬那张春风得意的脸上。
盛炬被打的侧过头去,捂着鼻子转过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盛丘又一拳砸了上去,盛炬再次猝不及防,发抖的手拿下来一看,一手的血。
盛丘淡淡道:“我也来采访一下,您被揍的舒服吗?”
“需不需要再来两下?”
第62章
盛炬抽着气, 咬着牙望着面前的盛丘。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盛丘竟然如此暴力而且不顾场合,在这种地方就直接这么无礼的对他!
“你信不信, 我现在可以立马告你?”
“告?”申冬在后面将手插入口袋, 嗤笑着对身边的律师道:“请问这种因为自己嘴贱而被打的案子法官具体会怎么判?你们在法庭上要如何辩论?”
律师扶了扶镜片, 道:“目前还未遇到过这类案子。”
申冬笑出声:“也是, 这世上可没那么多人喜欢无理取闹。”
盛炬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盛丘也笑了, 淡淡又看了盛炬一眼, 凑近轻声道:“以后出门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别让外人以为你光长年龄不长脑子,那就有些尴尬了。”
他伸手为盛炬整理了一下领子, 跟在申冬后面上了车。
申冬上车便开口道:“今儿个是个好日子, 我请大家吃饭。”
梅乐和廉迹坐在后面,道:“这件事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
“那也要过了今晚再走吧?”申冬转过头来道:“我们至少要庆祝一下, 嗯?”
梅乐看着申冬的眼睛, 终究不忍拒绝,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盛炬这边捂着鼻子, 立马掏出了电话, 恶狠狠的对那边的人道:“这个盛丘!你给我招几个人去,好好的教训教训……谁他妈找死啊?!”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盛炬炸毛的转过去,立马后退两步低下了头:“四、四婶儿……”
“你准备教训谁呢?”
“没……没谁。”
蓝娉婷笑道:“盛丘打你,也是为你好, 你说你呀,这么大的人了,马上都能抱孙子了,你怎么不懂看人脸色说话呢?嗯?”
盛炬的脸色难看至极,皮笑肉不笑的道:“是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有空请盛丘吃个饭,好好谢谢人家,知道吗?”
“哎。”盛炬低着头,蓝娉婷从他面前走过去,他赶紧又退了两步。
蓝娉婷走过去,突然又停住了,盛炬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听到她道:“对了,再过两个月就是老太爷过寿了,他对盛丘这个孩子也挺好奇的,到时候请他过来一下。”
“哎。”盛炬又笑着应了一声。
蓝娉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车子。
盛炬气势汹汹的回到了家,脸上的青紫瞬间就被纪朵阿注意到了,她顿时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摔着了?”
“你能把脸摔成这样?”盛炬坐在沙发上,气的半死:“盛丘给打的!”
“盛丘?!”纪朵阿尖叫:“他敢打你?!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
“你叫什么你叫!”
纪朵阿捂住了嘴,忙让人拿来毛巾给他敷脸,道:“怎么回事儿啊?你们闹起来了?”
“没闹。”盛炬嘶着气,道:“我对申冬说了两句客气话,就被他给揍了。”
纪朵阿狠狠的皱起眉,虽然她知道盛炬肯定不只是说了‘客气话’,但心里当然还是偏向他多一些的,道:“那你就这么算了?没找几个教训他?”
“教训什么教训!”盛炬给她按得脸生疼,一把抓过毛巾扔了出去,道:“这段时间咱们什么都不能干!我本来还想趁着申冬刚接手神图还有莉莉莱做点儿什么……我说这回申秉怎么栽的那么惨,感情四房那边儿帮衬着呢。今天又在法院门口闹了这么一出,还给蓝娉婷撞见了!这段时间要是盛丘出个什么事儿,她肯定全怪我头上!”
所以不光不能干,要是他看到有人想搞盛丘,还得上去给保驾护航呢估计。
外面的人都怕四爷,可是盛家的人,更怕的其实是这位四夫人,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二十多年前那个女人提着刀冲进来当着盛炬的面砍了他爸的腿,那一声声惨叫、还有血淋漓的断腿如今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