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照空局(61)
“好,”司仪又问,“那么,就请你们双方交换信物。”
“嗯。”庄子非拿过了戒指,套在了凌思凡手上。
凌思凡也完全照做,为对方戴上了戒指。
戒指是庄子非找商家订做的,十分漂亮,内侧还写着“Zifei,Sifan”两个名字。
交换信物过后,庄子非拉过凌思凡,很轻很轻地吻了下。
“好,”司仪又道,“那么就给父母敬杯茶吧。”
凌思凡便前去敬了碗茶,结果庄子非的父亲竟然摸出一个红包,让凌思凡不知如何反应,最后犹豫了下也只好伸手拿在了手里。
那边庄子非低头倒了两碗茶,小心地放在自己父母对面两张那空空的座位上,红着脸说:“爸妈,我娶思凡了哦……”
凌思凡没忍住,抬头看了看天。他依稀地觉得,在那云层上方,自己的父母也正注视着他。
在那阳光万丈、一切东西都宛若被镀了一层金箔样的地方,他的父亲、还有母亲,也许也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
片刻之后,凌思凡对庄子非说:“行了,别傻站在这里了啊,该到餐厅去用餐了,就算你在这里继续站着,我爸妈也不会给你扔个红包下来。”
“我……我当然知道了……”
……
用餐地点是海边的一家餐厅。餐厅也被布置成了森林的样,地板上被撒满鲜花,四处都是大的树木盆栽,桌布全都是绿色的,椅子的椅背上也缠绕着藤蔓,就连灯光都是绿的,吊灯上垂下了长长的紫藤花。
庄子非一进去就看见了一个十层的大蛋糕,而且……每一层样式都是胡萝卜。
“思……思凡……”庄子非拉了拉凌思凡,“好大的胡萝卜……”
“……嗯。”
“真的好大啊。”
凌思凡本想说“你的胡萝卜也很大”,不过立刻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合开黄腔,于是改说:“不只是外形啊,口味也是胡萝卜的。”
“咦……”庄子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大蛋糕。
“去切吧。”凌思凡说。
“好……”
于是两人一起握刀,将胡萝卜蛋糕一起切了。而后庄子非又发现,就连小的蛋糕也都是胡萝卜的造型和口味。
“思凡……”庄子非说,“谢谢。”
“嗯?”
“你肯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其实,他也有很多年没有觉得自己其实是动物了,“兔子国王”之类的稚语也只持续到了高一的结束。他早知道不能再做那种怪梦,但凌思凡竟然愿意帮他圆了。
“这有什么?”
“很没意义、又没费钱……”
凌思凡说:“是有意义的。”
“嗯?”
“因为我爱你啊。”
“思凡……”庄子非感到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听到对方的情话——他曾经以为对方是不会说情话的。
晚餐开始之后,凌思凡开了几瓶顶级的红酒,菜是西餐,味道只能说过不好却也不差。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方才婚礼的照片,两个人接受了亲戚和朋友们的祝福。
这个婚礼,一草一木全都是钱,可凌思凡竟没心疼,只是觉得做得依然还不够好。
他并不是个完美主义者。他做事讲效率,追求的是最大收入和支出比,可在今天这个小型婚礼上,他却变了性子,总在遗憾没有能够尽善尽美。
窗外景色迷蒙,海浪声音细碎,烛火暧昧摇曳,墙上倒映出两个人相互注视着对方的影子。
第60章 等待戈多(十一)
婚礼结束之后,庄子非便拉着凌思凡回到了他们那套极豪华的水上别墅。
酒店工作人员已在床上撒满红色玫瑰和粉色的花瓣,为“洞房”浇铸了一些热情甜腻同时却又柔软细致的味道。
凌思凡脱掉了西装外套,将剩下的一点红酒放在了镜前的桌子上,对庄子非说:“把酒都喝了吧?木塞丢了,不好再继续放,别浪费了。”凌思凡果然还是很讨厌“浪费”。
“我……我好像不太成……”庄子非说,“思凡,我酒量不大的,再喝可能就会晕了。”他的酒量只能算作中等,方才与父母朋友喝了酒,已经差不多快到极限了,真的是不能再继续喝了。
“……”
“思凡,你自己处理吧。”
“……”凌思凡看着庄子非,忽然间拿起了瓶子,将最后那点酒顺着自己的衣领就倒了下去,红酒顿时就染红了衬衣,还有几滴顺着滴到了地板上,凌思凡又问道,“喝吗……?”
庄子非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思、思凡……”
凌思凡伸出手:“子非,背我。”
“好呀,”庄子非也脱了外套半蹲下去,“上来。”
凌思凡甩掉拖鞋向上面一蹿,便趴在了庄子非宽阔的背上。庄子非感到有酒沾湿了衣服,不过他也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庄子非背着凌思凡走到落地门之前,静静地眺望远处海面上那道地平线。
“喂,”凌思凡晃了晃两条腿,“开门出去。”水屋建在海里,只要拉开拉门,就能到阳台上,阳台上有躺椅、沙发床、游泳池,还有可以直接下到海里看珊瑚礁和热带鱼的楼梯。
“你会冷的。”庄子非摇摇头,“你衬衣是湿的,外面海风一吹,你会觉得冷的,还是在室内吧。”
“不会,”凌思凡坚持道,“我在你身后啊,有你给我挡风,不会真着凉的……快点回来就好。”
庄子非从来拗不过对方,“觉得冷了立刻说哦。”
“嗯。”
于是庄子非一手抱住凌思凡,另一只手拉开大大的落地窗,背着凌思凡走到了外面,一直到了阳台边缘栏杆处才停下。
海水清澈见底,远望过去,可以看见不同层次的蓝直接铺到天际,地平线上有金色的光正在闪烁出光亮。各种热带鱼正游来游去,许多鱼的色彩明亮斑斓。水里有些藻类,使海风带上了些潮腥的味道。
“好漂亮……”凌思凡说。
“你来马尔代夫度过假吗?”
“没有,”凌思凡说,“第一次来。”
“你那么有钱了,都没有来过吗?”
“没有。”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呢?凌思凡知道有人经常来,但他本人是不感兴趣的,总觉得时间该用于工作。
庄子非说:“我也第一次来……”
这回轮到凌思凡感到惊讶了:“你不一直是全世界到处跑?”
“但是恰好没做过印度洋的项目……”
“原来如此。”凌思凡又晃了晃腿,“子非,你背着我,下楼梯去看看。”只有在庄子非面前,他可以胡乱地任性。从十三岁那年开始,他就只知道“懂事”,因为懂事才有饭吃,才能不被再次送走。后来他开始创业了,便在政府面前懂事、在投资人面前懂事、在合作者面前懂事、在消费者面前懂事、在各媒体面前懂事、也在员工面前懂事——他一直都是“懂事”的。只有在自己恋人的身边,他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肆无忌惮、恣意妄为,而凌思凡法发现,自己也爱上了这种从前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好,你夹紧我的腰,别磕到扶手了。”庄子非说着,便又背着凌思凡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在与水面近在咫尺的地方静静地向下看。
“好多鱼啊。”凌思凡说。从这个位置看,连很小的鱼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小鱼结成一群,几秒钟的功夫便会游出视线去。海水真的是清,不愧被人称为世界上最漂亮的海洋。
“你要潜下去吗?”庄子非说,“我可以教你浮潜的,设备我全都带来了。想要深潜就要报名,跟着岛上的船出海。”
“今天不了。”呆了几秒,凌思凡说,“手酸了吧?那回去吧。”
“不酸,这算什么?”庄子非书,“以前拿着器材登珠峰呢。”虽然那次,他锻炼了两个来月身体,才跟着协会去登珠峰的。
“那也回房间吧。”
“好。”
回房间后,庄子非担心地上凉,便将凌思凡放在桌上坐着,红着脸问凌思凡:“你的衬衣湿了……还是脱掉了吧?”
“嗯。”
庄子非屏住了呼吸,为凌思凡解开扣子,沾着水的布料从皮肤上剥离,白皙的皮肤似乎反着一点光。
“……”庄子非凑过去,吻上了凌思凡的喉咙。喉咙上面依然残存一点酒香,刺激人的味蕾,有甘甜、酸涩的味道。
“……嗯。”凌思凡扬起了脖子,让庄子非一点点舔。他两条腿不住地抖,手指死死扳住桌沿。
庄子非又吻上了他锁骨处的两处颈窝,凌思凡忍不住伸手挠着庄子非的后背。
“思……思凡,”庄子非说,“我……我又有一个小希望……”
“又什么鬼希望?”上次是拍艳照,这次又是什么?
“我……我……”庄子非说,“我买了套内衣带过来了……”
“……什么样的?”
庄子非低头说:“一个黑猫项圈……一条黑色内裤……”其实还有黑猫耳朵,内裤上可以挂尾巴,但后两样他不敢说,他怕说了对方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