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揣了我的崽[娱乐圈](44)
期末,老师让交个短片,他闷在家里写了一个星期剧本,又花了一整个月去拍,拍好之后刻成光盘,带回家最后检查一遍。短片刚开始顾弘文就回来了,满身酒气,眼神迷离,把他压在沙发上从里到外揉搓。情事过后,顾弘文一边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一边指着电视问:“这是什么?”
短片已经播完了,画面定格在黑底白字。
“导演:夏映之。”
夏映之道:“是我拍的,期末作业。”
顾弘文把短片调到开头,坐在沙发上从头看起,看了一半,又把夏映之压在身下。
夏映之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以为顾弘文早就离开,却见那人坐在床边,玩弄着他敏感处,漫不经心:“那片子挺好的,拿去参赛吧。”
夏映之不懂如何参赛,顾弘文也不懂。可顾弘文身边有人懂,他一句话吩咐下去,很快夏映之的短片就出现在圣丹斯电影节的参赛名单上。
那是夏映之第一次走红毯,他紧张万分,手足无措。身上的西装叫他拘束,他看着闪光灯直晕。身后忽然迎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腰。
“别怕,”顾弘文低声道,“我在呢。”
夏映之在圣丹斯电影节上大放光彩,回国后成了名人。开始有人主动与他接触,为他提供资金拍片。二十三岁,柏林电影节的红毯也是顾弘文陪他一起走的,那一年,他拿到了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熊奖。
从柏林回来后,他对顾弘文提出分手。
因为顾弘文要结婚了。
顾弘文是一定要结婚的,即便对方与他毫无感情,只见过三次,可他们门当户对,一旦联姻,对两个家族都有好处。
全世界都知道顾弘文要结婚了,顾弘文却唯独瞒着夏映之。或许也没有特地瞒着他,只是夏映之有时候太痴,醉心于电影的时候不问世事,痴恋着顾弘文的时候也相信过尽千帆,他总会回到自己身边来。
可是拿到银熊奖那天晚上,他听到顾弘文偷偷躲起来打电话。对方是他的未婚妻,最近跟个摇滚歌手闹得不清不楚,顾弘文叫她收敛,为了两个家族的脸面,至少结婚之前装个清白淑女。
二十三岁拿到柏林银熊奖,对别人来说是莫大荣光,对夏映之来说,那只是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
……之一。
他们分开了四年,诀别之际便约定从此相忘于江湖。夏映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电影上,几乎一年产出一部电影,且部部质量绝佳,好评如潮。二十七岁,他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提名,虽然只是陪跑,可是在好莱坞柯达剧院门外,他重逢了顾弘文。
洛杉矶的繁星与灯光下,他与顾弘文散着步,聊了整夜。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顾弘文问他,我要离婚了,你可以回到我身边吗?
一瞬间,过往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夏映之只想到顾弘文身边去。
这一次,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得到幸福,所以放任自己怀孕了。
确认怀孕那天,他打车去找顾弘文。夏映之对金钱不太敏感,赚来的钱除了用于生活必要开销,大多又投回了电影里。旁人笑他已经是大腕导演了,却连辆车都没有,他不以为忤,开玩笑道“打车也很方便啊”。
顾弘文彼时还未从政,而是借家族之力开了家公司。夏映之常去他公司,轻车熟路就到了总裁办公室。房门虚掩着,他想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娘,从账上支点钱怎么了?”
语气理所应当,毫不客气。
顾弘文竟没有动怒,反而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公司的钱要走账的,怎么能说支走就支走?你缺钱跟我说就是了,下次别去难为财务。”
女人娇滴滴笑了一声:“要的不就是你这句话吗?我下个月要去欧洲,你记得提前给我。”
“跟你那个新欢一起去?”顾弘文头疼道,“低调点,免得爸爸又过问。”
女人既没答应,也没反对,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开。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门打开时,夏映之还难堪地站在门口。
“夏导演?”顾弘文的妻子微笑,“来找弘文吗?刚好我们说完了,你进去吧。”
夏映之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那美丽的女人见他窘迫,笑道:“你跟弘文的事我有所耳闻,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我太忙了,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要不是有你们陪在弘文身边,我还真不太放心呢。”
她回头对顾弘文笑笑,柔声道:“我走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夏映之目送着女人的身影离去,那一刻他明白,顾弘文从没打算离婚。
他一直在骗自己。
可是……
“弘文,我怀孕了。”
他求顾弘文离婚,光明正大地跟自己在一起,顾弘文说什么都不同意。两家联姻好好的,彼此都因为这场婚姻获得了无数好处,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夏映之就中止婚约?
夏映之跟顾弘文谈过,吵过,冷战过,最激烈时,他摔了顾弘文从佳士得拍回来的明代花瓶,顾弘文给了他一巴掌。
第二天,夏映之用全部身家赔了那个花瓶的钱,与顾弘文正式分手。
顾弘文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他离开。他使出浑身解数哄夏映之回心转意,可夏映之态度坚决,无论他亲自登门还是派出说客,一律不理。软的不行来硬的。顾弘文动用关系,直接扣了夏映之一顶“犯禁”的帽子。
只要夏映之回到他身边,电影照拍,奖项照拿,他还是最受瞩目的年轻导演。
可夏映之坚决地拒绝了这一切。
最后,正在进行的项目被叫停,总局点名批评,并下发通告,五年内不许他从事电影拍摄。
顾弘文的本意是,如若夏映之不屈服,就叫他一辈子都碰不了电影。大概上头有人看不过去,高拿低放,只叫夏映之五年内不许参与拍摄。处罚结果出来后,顾弘文大怒,还要用别的办法整夏映之,被人告到顾父那里,顾父怕事情闹大不好收拾,直接把儿子远远打发到国外。
国内,夏映之失去一切,第二年,生下夏楚。
“我跟爸爸一直过得不太好,后来电影学院的领导可怜我们,聘请我爸爸入校任教,我们的日子才一点点好起来。”抚摸着老照片上父亲温柔的笑脸,夏楚道,“我稍稍懂事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我们的体质与常人不同,我是他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他的本意可能是不想骗我,更不愿我再大一些,青春期躁动的时候闯出什么祸来,可我听了之后,只想知道我的另一个父亲是谁。”
十岁那年秋天,夏楚从叔叔阿姨的闲聊中得知顾弘文回国的消息。他猜测这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另一个父亲,因为爸爸与这人有许多合影,又对这人绝口不提。那天下午他逃课,用零花钱坐了一小时公交车,去了顾弘文新开的会所。运气真好,顾弘文在。他拉夏楚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夏楚完全遗传自自己的眼睛,问他:“你就是映之的儿子?”
“那时顾弘文已经与妻子在国外离婚,他回国后第一个去找了我父亲。可是当年我们处境如此艰难,父亲都不肯再跟他在一起,如今又怎么可能回头?分手就是分手,绝没有再复合的可能。”夏楚苦笑,“不过,这些我当时都不知道。”
夏楚问顾弘文,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顾弘文不答,却叫他坐,拿国外买的糖果给他吃。夏楚不喜欢吃甜,那些糖他吃了一口,嫌太齁,偷偷吐了。顾弘文问他,是不是夏映之叫他来的,他很诚实,说不是,自己是偷偷来的,不敢叫爸爸知道。
他又问顾弘文:“你是我另一个爸爸吗?”
顾弘文道:“你可以叫我爸爸。”
夏楚是个早慧的孩子,可他到底只有十岁,有时真的听不懂成人话语里的陷阱和潜台词。
他喊顾弘文:“爸爸。”
他喊了半下午,直到傍晚,夏映之找了过来。
夏映之进来时,夏楚正偎在顾弘文身边,看顾弘文从国外带回来的英文书。夏映之来了,他很开心,笑着对夏映之道:“爸,你看,我爸……我是说顾爸爸说,要把这本书送给我。”
夏映之拽过夏楚,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什么顾爸爸?”夏映之的表情从没有如此愤怒狰狞过,“你只有一个父亲。”
记忆里,夏楚第一次挨打。
他捂着自己肿起的半边脸,眼泪登时流了出来:“可他承认他是我爸爸!”
“我说了,你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我!”夏映之怒道,“除我以外,没人有资格做你父亲!”
“是啊,我可没承认我是你父亲。”顾弘文对夏楚说话,眼睛却看着夏映之,“我只是说你可以叫,谁知道你自己叫上瘾了。”
他走过来,用轻蔑作践的眼神看着昔日的爱人:“你们父子还真是一脉相承地下贱,一个哭着喊着认爹,一个天天三贞九烈,说什么都不许人家射在里面,稍微哄一哄,立刻乖乖张开腿,扭着腰迎上去。”
“要不是你爸爸这么贱,又哪来的你呢?”
顾弘文捏住夏映之的下巴,捏得他脸颊变形,又像甩脏东西似的甩开。
“跟你们这样的怪胎说话真恶心。”顾弘文指着门,“滚吧。”
“我一直以为,爸爸根本不爱我。对他来说,我只是个拖累,是个从来不该存在的意外。”夏楚闭上眼睛,时隔经年,回忆起这段往事,他还可以感受到那种刺骨之痛,“那天晚上回去后,爸爸红着眼睛对我说,当年如果不是有了我,他早就一死了之,如今也就解脱了。”
“你跟夏导演关系不好吗?”乐维问。
夏楚想了想,苦笑:“时好时坏。当年父亲到北京后没多久,我爷爷就去世了。他没什么亲戚,我们是彼此在世上仅剩的亲人。按理说,我们应该相依为命,我们的关系却一直不算亲近。”
“父亲还是爱我的。他关心我的衣食住行,最困难那段日子,他可以两天不吃东西,却尽力叫我吃饱。其实他很忙,除了上课以外,他还兼了别的工作,可是只要我有需要,他一定会推掉工作,首先忙我的事。”夏楚道,“但是他……他跟我始终有距离感。”
“我的眼睛太像顾弘文了,父亲说,我的脾气性格也像他。以前我很委屈,我也不想像那个人啊,这又不是我的错。现在想想,这也不是我父亲的错。就算他再爱我,可面对着一个这么像旧情人的儿子,他也亲近不起来吧。”
阔别电影行业十年后,夏映之本有个重执导筒的机会,与顾弘文的再次交恶,让他连这次机会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