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的移栽方法(17)
岳方祇心里有鬼,觉得还是不瞅为好。只是有些事儿由不得他,他的脖子就跟被什么玩意儿拽着似的,经过街口时非往那头扭。可惜任凭他把自己抻成了个丹顶鹤,也没瞧见白墨的影子。
最后实在是按耐不住,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关店,他跟做贼似地溜边儿往理发店走。
岳方祇也说不明白自己是抱着怎么个心思。人吧,是他自己送过去的。当初想得挺好——白墨不在身边儿,慢慢那些污糟念头就淡了,没了。大家以后能好好相处,就当彼此多了个兄弟。
再往后呢,白墨或许就能像个真正的正常人一样,有份儿手艺,能自食其力,可以独立生活。有一天他离开了岳方祇,也能一个人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不管他是打哪儿来的,既然岳方祇捡着了他,肯定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早先岳方祇刚捡到白墨那会儿,和医生问过白墨的精神状况。医生猜白墨可能是受过什么精神刺激,本身又是过于敏感脆弱的性格,就很容易发生这种情况。这和岳方祇想得差不多。
别的岳方祇管不了,他只能管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变成那个“刺激”。
其实有时候仔细想想也有点儿憋屈。
岳方祇不是没琢磨过,万一白墨能接受呢。好好哄一哄,磨一磨,他说不定也就应了——十有是拒绝不了的。岳方祇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知道白墨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还有深深的感激。
可是往后呢?白墨年纪尚轻,又总是浑浑噩噩的。很多事他大概不知道也不明白。但是岳方祇是明白的。
人是很会给同类找麻烦的动物。你和周围的人差不多,随大流,日子就好过一点;你要是和别人不一样,那就坏了,哪怕是没碍着旁人,旁人也要排斥你。轻的嚼两句舌头,重的就什么样的都有了。
岳方祇自己是不在乎那个的,他受得住。白墨呢,白墨不见得能受得住。
假如有一天白墨阅历到了,明白过来,他对岳方祇可能就不再是感激了。
没人会感激把自己引上歪路的人。岳方祇可太知道这个了。一想到这儿,他心里是真的难受。
白墨在理发店的角落洗毛巾,整个人藏在阴影里,看上去似乎比平时更单薄了。他其实已经比最初来这里时好多了,面颊也丰满了不少。但岳方祇觉得他还是太瘦了。
肯定是店里忙,累的。毕竟当初大病刚好,也没有休息太久。
岳方祇觉得愧疚。那时候该让白墨多休养一阵子的。他隔着玻璃望着店里,白墨似有所觉,从大盆的毛巾里抬起头来。
岳方祇赶紧低头往回走。
却没回铺子,而是去了老富那里。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一张空桌都没有。老富健步如飞,端着老大的餐盘给客人上菜。看见岳方祇,他有点儿意外。
岳方祇冲他点点头,轻车熟路地上二楼去了。
小隔间的门一关,外头的声音就被挡住了。老富过了好一阵子才上来,提着两瓶格瓦斯——他知道岳方祇把酒戒了。
结果岳方祇看了格瓦斯一会儿,突然道:“有酒么?”
老富人情练达,看得出岳方祇有心事,但没往深里问,只是斟酌着劝他凡事往开了想,也多考虑考虑自己。岳方祇闷头喝了两听啤酒,觉得没什么意思。啤酒对他来说就跟水似的。
饭口时分,火锅店生意忙,他不好打扰太久,略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回到家里也不太想吃东西,直接就躺下了。没到睡觉的时候,躺着也不过是似睡非睡地迷糊着。
结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一只柔软冰凉的手落在了自己额头上。又过了一会儿,热毛巾在脸上小心翼翼地擦过。
岳方祇被擦得舒服,也有些慨叹。他好像这辈子头一回被人这么照顾。
接着他猛地清醒过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白墨低着头,正忙着帮他把沉重的外裤往下拽,根本没意识到岳方祇已经醒了。
岳方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吭声。
他就一直看着白墨苦恼又费力地在那儿忙活。最后白墨终于把外裤带着毛裤一起拽下去了,结果秋裤也跟着出溜下去了。
岳方祇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那个鼓鼓囊囊的地方恬不知耻地膨胀了起来。
白墨想把秋裤给岳方祇拽上去,结果正好和那包东西打了个照面。
他呆了呆,脸红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墨抿住嘴唇,慢慢把腰弯下了。
不会看错的。岳方祇的心猛地跳了起来。白墨居然也……
白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无措地低着头。他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腿也不安地并到了一块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对岳方祇伸出手——这次是要来帮岳方祇脱外套了。
岳方祇来不及装睡,正好和白墨成了个大眼儿瞪小眼儿。
白墨受惊般跳了起来,似乎想往外跑,可腿脚又不听使唤。结果就那么在平地上狠狠地绊了一跤。
岳方祇在他摔倒之前,地把人捞住了。
两个人一同跌回到床上。岳方祇恰好把白墨抱了个满怀。
他知道自己该撒手,可是白墨身上仿佛抹了502胶水,岳方祇的手怎么也拿不下来。两个人紧紧抵在一起,热乎乎地让人发晕。
岳方祇的脑子似乎死机了。他本能地蹭了蹭,然后低下头,亲在了白墨的额头上。
白墨一直愣愣地被他抱着,连那个吻落下时,也没有动弹。
他们长久地维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岳方祇的血终于慢慢凉了下去。
完犊子了。岳方祇想,我他娘的刚才干什么了?
他想坐起来,但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儿不听使唤。就在这犹疑的片刻,他感到自己的手被小心翼翼地握住了。
白墨的头几乎埋进了胸口,露在外头的所有皮肤都是通红一片。他在岳方祇怀里,像怕冷一样轻轻颤抖。
岳方祇下意识地再次抱住了他。
怀里的人被压到,发出了细弱的呻吟。
岳方祇再也忍不住,一口咬上了白墨的嘴唇。
第24章
反正糊里糊涂就那么来了一回。最后衣服裤子上弄得到处都是。
白墨似乎完全傻了。岳方祇呢?按说那股劲儿过去,脑子该清醒了。结果他被白墨的呻吟勾得找不着北,居然一不做二不休地去剥白墨的衣裳。
这时候白墨终于如梦初醒,他推开了岳方祇的手。连滚带爬地跑到地板上去了。
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望。白墨脸上的红慢慢消失了。没等岳方祇琢磨清楚他的表情,他就踢里踏拉地跑掉了。
北屋的门锁啪嗒一声轻响。
岳方祇看着被滚得皱巴巴一团的床单,还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精神起来的大兄弟,懊恼地把脸埋进了手心。
他缓了一会儿,觉得冷静下来了,才穿好裤子去敲白墨的门。
白墨房间里静悄悄的。岳方祇敲了好半天,有点儿着急起来:“你……你没事儿吧?”他口舌打结,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得垂头丧气道:“那啥……哥喝了点儿酒,你……你别往心里去……”
结果门那边有个很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没事儿……”
岳方祇的心又开始蹦跶……白墨就在门后头呢!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开始没话找话:“你……你吃饭了么?”
白墨嗯了一声,似乎有些慌:“我……我睡了!”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一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嘴都闭上了。
老长时间过去,岳方祇才憋出来一句:“那你……早点儿睡吧。”
白墨又嗯了一声。房间里重新安静下去。
岳方祇摸着自己的脑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长叹一声,下楼干活儿去了。
第二天他清早起来时,北屋的门开着,白墨不见了。岳方祇有点儿慌,匆匆忙忙跑到街口,结果远远看见白墨在理发店里拖地板。
他的心落了回去。可是思绪却乱糟糟地纠结成了一团。
一会儿想着,大清早四点钟拖地板,真够行的。一会儿又懊恼,昨天自己是怎么了?结果最后,所有的念头又转到那短暂的片刻上去。
那点儿玩意儿被岳方祇翻来覆去掰碎了咂摸。咂摸得浑身发热,脑子也热。末了实在熬不住,他去冲了一会儿凉水。
冷水冰得人一激灵,岳方祇突然想起了白墨握上来的手。
那是什么意思?
后来又把自己推开了。那又是什么意思?
最后心情一如即往地沮丧下去。说好了克制,结果克制来克制去还是没克制住,到底把人家给拐带歪了。
岳方祇是真闹心。他本来是个心宽的人,现在突然成了个小心眼儿——一天到晚止不住地钻牛角尖,自己都把自己给磨叽烦了。
照这么下去我看我也快成精神病了,岳方祇心想。他抹掉脸上的水。下定了决心——得想个法子跳出这个圈儿。
朋友里离他最近的就是老富。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决定去把这个事儿向老富坦白——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老富早就看出他不对来了,见岳方祇主动找过来,给他上了一壶茶——这是准备好了侧耳倾听,促膝长谈的意思。
结果左等右等,不见岳方祇开口,于是感慨道:“唉,要么说近朱者赤呢。你捡的那个不爱吱声,现在把你也带得不爱吱声了……你得说话啊,你不说话老哥哥我怎么帮你呢?”
见岳方祇那副臊眉搭眼的样子,他忽然猥琐地笑了一声:“怎么着,和人家姑娘有眉目了?”
岳方祇幽幽叹了口气。
老富大惊失色:“你不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吧?”
岳方祇气了个倒仰:“我是那种人么!”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小了下去:“可能比那个还麻烦……”
老富被他这种吞吞吐吐的讲话方式勾的抓耳挠腮:“你能不能痛快点儿,有事儿就说啊!”
岳方祇深吸一口气:“我和白墨睡了。”说完感觉这个描述不太准确,因为虽然亲了摸了,好像还没到“睡”的地步……
可没等他想好怎么纠正自己的说法,就听老富倒吸一口冷气,声如响雷:“什么玩意儿?!跟谁?!”
岳方祇皱起眉头:“你小声点儿!”
老富的表情就像有人刚刚在他喉咙里塞了个鸡蛋。
看到他这样,岳方祇不知怎么,胸中反倒涌起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气来:“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吧。”
老富瞠目结舌了半天,才勉强找回了说话的能力:“那……那你跟我说这个是几个意思啊?你搞都搞了……那啥,话说在前头啊,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可没有嚼舌头的意思……你这是想让我给你出个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