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煦沉默地听着,没有反驳他,却也并不赞同。
谢时冶倔强起来,打算不管傅煦怎么说,他都不会同意这个事。
傅煦与他对峙了一会,只好道:“那这戏份一结束,就去看医生。”
谢时冶知道傅煦这是答应了,终于放松下眉眼,露出一个笑来:“谢谢哥。”
说完他又想到个事:“别把我的事告诉钟老师和蒋制片……他们知道以后,高良,就是我经纪人肯定会知道,会很麻烦。”
傅煦道:“你也会怕你经纪人,看不出来。”
谢时冶认真道:“也不是怕他,就是嫌他啰嗦,要是他执意跟着我拍完这部电影,我会被他烦死。”
傅煦:“烦你?”
谢时冶嗯了一声:“肯定会抓着这个事叨叨我,说半天……”
傅煦听了半天才回道:“不好意思,刚刚冲你发火了。”
谢时冶愣了,这才发应过来,傅煦觉得他嫌经纪人烦,也会嫌他刚才的作为烦。
但是谢时冶怎么可能会烦傅煦呢,他可能会烦所有人,都不可能烦傅煦。
最多会因为傅煦而自寻苦恼,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
谢时冶慌了,傅煦这时候站起身来,准备要走:“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的话打我电话。”
谢时冶嘴巴张了张,第一次恨自己这见了傅煦就管不住的舌头。
傅煦转身了,却停住脚步,他回头,因为谢时冶抓住了他的袖子,留住了他。
谢时冶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伸出去将人抓住了,依然仰着头,急切的神情甚至都没收回去,见到傅煦站住了,忙道:“不是的,你不一样。”
他憋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句:“你是我哥啊。”
第45章
白长安在山洞里被足足困了二十日,洞里人从一开始团结合作,到时间渐渐流逝,变成了为了不多的食物和水源互相厮杀。
人性在此刻变得残忍至极,随行人中有个白长安很照看的年轻男孩,眉眼与年幼的白起风有几分相似。
男孩叫月生,因为年纪小,看起来很弱,自然成为被他人先下手对象,这时候便是弱者淘汰,强者生存。
再被关上一段时日,食人肉,饮人血的事情也发生了。
白长安为了保护月生,被迫卷入了混战中,他身负武功,显出几招后,到底是震慑住了旁人。
只可惜被困得久了,人也会疯狂,所有细小的恶念都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是所有人都敬畏的对象,最后就成了所有人想要除掉的首选。
就在白长安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的师弟终于来了。
白起风力排众议,带队足足挖了三个礼拜,才挖到了那个山洞。
他不信他的师兄就这样死了,除非尸体让他清眼看见。
山洞被打开的那日,阳光正好,照亮了洞里如炼狱般的场景。
他温柔的,善良的,固执着守心中之道的师兄浑身浴血,手臂里搂着一个年轻人,畏光至极地往后缩着。
不像人,倒似兽 ,只知道护着怀里的孩子,甚至认不出面前的人是他从小带大的师弟。
白起风震惊至极,山洞里的恶臭与死状可怖尸体让不少士兵都吐了起来,白起风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一步步地靠近他的师兄。
哪怕他师兄血红着眼不断后退,他也坚持着一声又一声,喊着师兄的名字。
直到将那坠入地狱的人,引回人间。
白长安眼眸中终于浮现些许神志,眼泪冲淡了他眼里的猩红,他声音沙哑地对师弟说:“起风……我杀了人,很多人。”
白起风解开了自己的军装,伸手披在了白长安身上,将自己的师兄抱了起来:“没事了,师兄不怕。”
在师弟的哄劝下,白长安终于松开了怀里的少年,重新偎进了师弟的怀里,闭上眼睛,昏迷不醒。
白起风的副官捂着鼻子走了过来:“少校,还有几个活着。”
白起风将师兄抱了起来,冷漠地扫了那些人一眼,不用多说,光是看这场面,他就知道这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师兄浑身上下没块好肉,甚至脖子上有被人用牙撕扯下一块肉的伤口。
白起风冷漠地说:“都处理干净了。”
副官错愕道:“可是兄弟们拼命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救出几个好上报吗?”
白起风盯着他的副官,一字一句道:“这场营救当然有一名生还者。”
潜台词是只有他怀里那个能活着。
副官看了眼地上人事不知的少年,用鞋尖点了点:“那这个呢?”
白起风垂眸看了那少年许久,他师兄伤得这么重,这孩子却没多少伤口,怕是师兄拼了命护着的。
他轻轻啧了声,不悦道:“也救出去,”
扮演月生的人还是谢时冶的老熟人,叫刘艺年,是跟谢时冶一起拍摄《吾王》的小童星,演的是谢时冶所饰演皇帝的幼年期,现在小童星长大了,转眼也上了大学。
这次接这部戏,谢时冶不知道刘艺年也会有出演。当年这个小孩老乖了,大概是因为童星出身,心思敏感细腻,像个小大人,讨人喜欢,演技也特别灵。
刘艺年上初中的时候,就暂时退圈,好好念书,最后考上了谢时冶的母校,现在也是谢时冶的学弟了。
见到刘艺年,谢时冶特别惊喜,将人看了一圈,赞叹不已:“长高了,变帅了,现在在哪念书?”
刘艺年红着脸一一作答,满口的前辈。
谢时冶同他打趣道:“怎么现在这么叫我,你当年不是喜欢叫我谢哥哥吗。”
他还是把刘艺年当小孩看。
刘艺年掀起眼睫瞧了谢时冶一眼,低下头小声地说:“那时候我还小。”
谢时冶感慨道:“现在我们都是一个大学出身了,是哪个老师在带你?”
正好带刘艺年的老师是谢时冶的恩师,这下倒有说不完的话了。
傅煦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时冶跟一个看起来年轻人坐在一起说话,心情明显要比昨晚好多了,不由松了口气。
他走到钟昌明身边,钟昌明转头看见他,愣了下:“你怎么过来了?”
傅煦没有隐瞒:“过来看谢时冶。”
钟昌明更摸不着头脑了:“谢时冶有什么好看的?”
傅煦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望着监视器思考着措辞。
监视器里的画面正好落在谢时冶和刘艺年身上,他发觉刘艺年侧着脸,眼神一直很专注,视线的落点也没有变过,始终在谢时冶脸上。
钟昌明又问了一句:“谢时冶怎么了?”
傅煦回神:“他状态不是很好,老师,这戏还要拍几天?”
钟昌明翻了翻分镜表:“如果顺利的话,明天能结束吧。”
傅煦说:“他拍完这场戏,能不能请一天假?”
钟昌明皱眉:“怎么了?”
傅煦:“我想把齐医生介绍给他。”
齐医生是圈里有名的心理医生,不少艺人都偷偷去找他看,口碑很好。
钟昌明一惊:“都这么严重了?”
傅煦没有说更多的,钟昌明也问不出来,只好准了,又说:“一天够吗?”
傅煦倒是想多几天假,但不用想,谢时冶肯定不同意。
他这个学弟,真的把这部转型的电影看得很重。其实没必要,太本末倒置,只有人好好的,才能拍更多好电影。
钟昌明还想多说几句,就见傅煦起身直接往谢时冶那里去了,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
没多久,傅煦的身影就一同进入了监视器,站在了谢时冶和刘艺年身边,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谢时冶没想到傅煦今天会过来,很惊喜又很局促,不用傅煦说,他也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才过来的。
谢时冶站起来,对着傅煦笑得很乖,傅煦问他:“今天感觉这么样?”
谢时冶老实道:“还不错,昨晚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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