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滋滋(2)

　　“哦豁？”黎昭眨了眨眼，对此深表遗憾。
　　两人就这样看着手机镜头，彼此相顾无言。
　　许久之后，黎昭见张小源的表情实在太过凝重，开口安慰：“小源哥，别太难过。要不你先来我们剧组混饭吃？隔三差五有宋哥给我们加餐，还能省不少餐费。”
　　虽然蹭吃蹭喝有些不要脸，但是为了能吃饱喝好，留着脸面有什么用？
　　好在他们这个贫穷的剧组里，还有一个大方的宋哥，真是太幸运了。
　　

　　☆、生日愿望

　　第二天上午剧组开工，宋喻照旧姗姗来迟，抬头看到黎昭冲自己笑得一脸灿烂，心情顿时变得糟糕起来。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跟在他后面的助理被这亮闪闪的笑容吓了一大跳，小声问宋喻：“宋哥，他是不是想向我们借钱？”
　　又或者是因为宋哥天天给人送宵夜，把人撑傻了？
　　“宋哥，早上好。”黎昭热情地向宋喻打招呼，然后殷勤地为他递上一瓶剧组提供的矿泉水，还不忘帮他拧开瓶盖。
　　瞅着递到自己手边的矿泉水，宋喻抬了抬下巴，语气冷淡：“不用了，我只喝进口的水。”
　　黎昭闻言，赶紧收起这瓶售价不到两元的水：“宋哥就是有品味。”
　　还很有钱！
　　明明是想羞辱对方穷酸，结果对方不仅没有感受到半点羞辱，还对他露出了敬仰与佩服的眼神，这样宋喻有种拳打棉花的挫败感，他差点没忍住朝天翻个白眼：“呵呵。”
　　冷静，宋喻，你一定要冷静。不久之后，你就会成为当红男艺人，不要跟这种穷酸的土包子一般见识。
　　想到这，他转身就走，走出好几步后，还听到黎昭美滋滋地声音：“宋哥，你慢走啊。”
　　听到黎昭语气这么欢快，宋喻的助理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黎昭。那双带着明显笑意的眼睛，让他良心难得的受到触动。
　　笑得这么开心，都不知道宋哥一直在整他，傻不傻？
　　剧组角落里，刘导翻看着监控仪，对黎昭的表现还算满意：“黎昭虽然不是专业科班出来的，演出来的角色倒是很有灵气。”
　　当初选定黎昭演男二号，主要是因为他长得格外好看还便宜，在一堆备选演员名单里，就他长得最好看。
　　偶像剧嘛，总是要看脸的。
　　如果不是宋喻好好的男一号不演，偏要去演男二号，刘导觉得这部剧的选角会更合适。
　　“各组准备，我们拍下一场。”刘导站起身，哄着宋喻与女主演去拍太阳下的戏。
　　这些都是大爷，他一个小导演得罪不起。
　　下午结束拍摄后，黎昭找机会跟组里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说自己的经纪人见他身边没有助理，所以接下来半个月要跟组照顾他生活。
　　工作人员没有多想，当场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谁能猜到，一个剧组的男主演，会带着自家经纪人蹲剧组蹭吃蹭喝呢？
　　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身边会多一个蹭吃蹭喝的人，黎昭面对宋喻的笑容不自觉就灿烂了几分。可惜的是，当天下午宋喻就请假离了组，晚上没人给他投食了。
　　黎昭在酒店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发现晚上的外卖配送费竟然是白天的两三倍，顿时歇了叫外卖的心思。
　　叫外卖，嫌弃餐盒费外卖费有点高，不叫外卖又饿得心慌，黎昭纠结了半天，干脆换上衣服出门找吃的。
　　酒店附近有条小吃街，在夏夜里非常热闹，就算到了晚上三四点，也有不少年轻人来这边喝夜啤。黎昭在一个坐满了人的小摊上，买了份炒粉，几根烤串，拎着盒子哼着歌往回走。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他在步行街旁边找到一张长椅，坐下来打开塑料食盒准备开吃。
　　浓郁的油香让他胃口大开，掰开一次性筷子还没来得及把炒粉塞进嘴里，就看到个浑身脏兮兮，捧着破瓷碗的老大爷站在不远处，眼神紧盯着他手里的炒粉。
　　他叹了口气，起身把炒粉拨了一半到老大爷碗里，还分了两根烤串出去。目送老大爷吃着烤串慢慢走远，黎昭开始后埋头苦吃。
　　半盒炒河粉，并不能喂饱一个二十岁小伙子的胃，黎昭摸了摸没有饱涨感的胃，把烤串上的肉啃得干干净净，连上面沾上的孜然粉，都多舔了几下。
　　都说大半小子，吃穷老子。他没有老子，就只能吃穷自己了。
　　宋哥不在的一天，想他。
　　想他送的烤猪蹄，想他送的奶茶，想念他送的各种肉。
　　刚才如果多买两个馒头就好了，馒头配炒河粉，好吃又管饱。
　　起身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黎昭长长地叹口气，准备回酒店睡觉。最近剧组赶进度，为了配合宋喻的时间安排，接下来两天几乎全是他的戏。
　　走了两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不远处人声鼎沸的小吃街，好想回去吃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可惜贫穷的钱包，还没让他过上宵夜自由的日子。
　　街边的路灯，把黎昭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独的黑色影子，一直蔓延到街边停着的黑色汽车上。
　　影子晃了晃，跟随主人慢慢前行。
　　黑色汽车的窗户缓缓摇下，等黑色影子完全消失在街角以后，车窗再次升了回去。
　　“先生，您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用餐……”
　　“嗯？”车后排的男人坐在一团阴影中，唯有一只白皙的手，露在昏黄的路灯光芒下。但是很快，这只手也回到了黑暗之中。
　　车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两天后，黎昭的经纪人张小源拖着硕大的行李箱，来到了剧组。过上了给黎昭当助理的日子，他手脚快，嘴巴甜，每次剧组有人分享零食，他总能帮黎昭拿到一份。
　　宋喻假期结束那一天，工作人员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那种明明讨厌对方却要保持微笑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当宋喻踏进剧组那一刻，第一个热情迎接他的，竟然是黎昭。
　　“宋哥回来了，宋哥辛苦了。”黎昭一路小跑着给宋喻端来凳子，张小源跟在他身后搬了几个塑料凳子，招呼宋喻的助理坐下。
　　“黎昭，这是我这两天拍广告时，厂商送的代言产品。”宋喻让助理塞给黎昭整整一箱巧克力：“你拿回去慢慢吃，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想到自己已经开始代言广告，而黎昭还籍籍无名，宋喻有些自得。
　　他就不信了，这么多高热量的巧克力，还不能把黎昭喂胖？
　　“谢谢宋哥，你真是个好人。”黎昭双手接过装巧克力的箱子，看向宋喻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发光。
　　面对这样的眼神，宋喻微微有些心虚，扭头避开黎昭的视线，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再搭理黎昭。
　　张小源看了眼黎昭手里的巧克力，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看到黎昭脸上的笑容后，又沉默了下来。
　　黎昭是他带出来的，所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黎昭究竟有多害怕饥饿。
　　日子一天天过去，剧组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黎昭也迎来了他二十岁的生日。剧组里又忙又乱，也没人记得他的生日。
　　晚上结束拍摄，张小源拖着黎昭一起出去吃砂锅米线。
　　“昭啊，哥对不起你，当初说好带你出来过好日子，没想到公司却倒闭了。”张小源把一个巴掌大的蛋糕盒放到桌上，然后往黎昭面前推了推，拆开包装盒，煞有其事地戳了几支蜡烛在上面点燃：“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
　　“谢谢小源哥。”黎昭挠头一笑：“小源哥你说什么呢，当初如果不是你带我出来，我过的日子肯定比现在还要差。”
　　张小源苦笑一声：“来，吹蜡烛前许个愿。”
　　黎昭认真地想了想，双手合十，默默许起愿来。
　　希望小源哥不要失业，希望自己以后能够吃上很多的美食。
　　巴掌大的蛋糕，张小源只吃了一小块，其他的全部进了黎昭的肚子。两人从烧锅米线店里出来时，看到旁边一家高级餐厅门口，摆着很多漂亮的花篮，花篮上系着很多小孩子喜欢的气球，每只气球上都写着“祝王强小朋友十岁生日快乐”。
　　看到这一幕，张小源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身边的黎昭。
　　“小源哥，小源哥！”黎昭指着不远处：“那里有人在卖小当家的气球。”说完话，他就小跑着冲了过去。
　　张小源跟了过去，听到黎昭在跟小贩讲价。一分钟后，要价十五块的气球，被黎昭以十块钱的价格拿下。
　　“我觉得这是个好兆头。”黎昭一本正经地把气球系在自己手腕上：“这预示着我的未来，肯定能吃到无数美食。”
　　小时候，整个院里只有一台电视，他跟其他小伙伴最喜欢看的动画片，就是《中华小当家》，大家一边对着动画片里的美食流下哈喇子，一边立下了长大后，要吃到动画片里美食的伟大梦想。
　　所以，想要实现这个梦想，就要多赚钱。
　　“你说得有道理。”张小源拍了拍黎昭的肩膀：“等你红了以后，未来就会实现了。”他抬头看了眼色彩不匀，明显是劣质产品的气球，内心对未来燃起了一丝希望。
　　万一就实现了呢？
　　当天晚上，一段路边监控视频，被某个官方媒体微博放了出来。
　　视频中，一位年轻人把自己要吃的东西，分给了流浪老人一半。分完食物后，年轻人坐回椅子上大口吃着东西，看起来饿极了。
　　官媒发这段视频，原本只是为了宣扬人性的善良，没想到却引起不少网友的转发与讨论。
　　春天小花：视频不是高清，看不清小哥的长相，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小帅哥。
　　熊餐餐：看着小哥独自坐在椅子上吃东西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心疼，他看起来还很年轻。
　　今天可以不加班么：只有我注意到小哥舔烧烤签了吗？有种给他买食物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