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滋滋(95)

　　如果不是缘分，身份悬殊如此巨大的两人，又怎么会像今天这么亲密？
　　晏庭听到铃声响起，这是高考预备铃，提醒考生，考试即将开始，老师要检查考生的证件了。
　　黎昭坐在考场的时候，戴上了口罩，理由是感冒，不想传染给其他考生。
　　监考老师在检查证件时，需要对照考生长相与准考证是否相符，所以预备铃响起，所有考生都要摘下遮挡五官的东西。
　　监考老师盯着黎昭的脸看了好几秒，确定这个考生，就是电视上的演员后，深吸一口气，继续检查下一位考生的证件。
　　幸好现在考生进考场可以戴口罩，黎昭也无心引起其他考生注意，不然今天这个考场里，不知道有多少学生会受影响。
　　第一场考语文，考生不管会与不会，都把卷子写满了。
　　监考老师偷偷看戴着口罩，低头答题的黎昭，忍不住在心底猜测，黎昭这个大明星，怎么跑来参加高考了？
　　今年参加高考的年轻艺人有几个，但是记者提到的名单里，并没有黎昭。
　　难道是怕考得太差，所以不敢声张？
　　语文考试结束交卷，黎昭刚整理好口罩，坐在他旁边的考生，就考过来说：“哥们，你刚才答题好快，是哪个学校的学霸？”
　　黎昭摇头，起身匆匆往外走。
　　“哎，等等，我们可以对一下答案……”话没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考生：“……”
　　看来这位同学考得并不太好，他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黎昭刚走到大门口，就被记者拦下了。
　　大概是他戴着口罩，在一群青葱的高三生当中，显得格外不合群的原因。
　　当作热心市民、热心拾荒者，再多当一次热心考生，也没什么大步了，黎昭适应良好。
　　“这位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是参加高考的学生吗？”
　　黎昭看了看手里装高考文具的透明袋，再看了眼记者，觉得对方问了一个十分没有营养的问题。
　　“有不少考生说，这次的作文题很难，阅读理解也容易弄错中心思想，你怎么看？”
　　“我觉得还好，主线挺明朗。”戴着口罩的考生微微颔首，“如果今年高考题的难度水平都是这个的话，应该不会太难。”
　　记者：“……”
　　年轻人，你这个逼装得让人无法反驳。
　　好在记者顾忌到考生心态问题，不敢问太多，很快就结束了采访。黎昭隔着人群，看到了站在烈日下的晏庭，还有朱霞与陈晓军。
　　三人站在日头下，也不觉得热，见到他出来，脸上都挤出了笑意。
　　就连从来不笑的庭庭，也主动朝他挥了挥手。
　　在这个炎热的时刻，黎昭看到他们，一点都不觉得热了，朝他们迎面跑了过去。
　　三人没有问黎昭考得怎么样，陪着黎昭在最近的酒店吃饭睡觉，三个人同时在手机上调好闹钟，免得错过时间。
　　下午数学考试还没有结束，就有考生在考场上晕倒，被监考老师背出来，被医生护士抬上了救护车。
　　看着这一幕，不少家长都白了脸。
　　考试时间还没结束，陆陆续续有考生离场，有人满脸无所谓，有人一脸沮丧，还有人胸有成竹。
　　电视台记者蹲在校门口，询问着这些最先出校门的学生。
　　然后，他们又遇到了那个戴着口罩的考生。
　　虽然对方下午换了套衣服，就连口罩也换成了白色，但是当他们目光在空中交汇时，记者还是认出了这个考生。
　　“同学，好巧。”记者来到他面前：“考场刚打开你就从里面走出来，是不是急着回家复习？”
　　“今天的天气热，我的家人还等在外面。”考生语气很真挚，“现在复习是来不及了。我只是想走快一点，早点出来跟等在外面的家人一起回去，他们能少遭点罪。”
　　“看来家长们都很关心你，那你对自己的数学成绩有信心吗？”
　　“应该还不错，反正都已经做完了，差不到哪去。”考生感慨，“尽人事，听天命吧。”
　　神他妈尽人事，听天命。
　　说得出这种话的，不是学渣就是学霸。
　　前者不要脸，后者够装逼。
　　

　　☆、采访

　　晚上吃饭的时候, 黎昭见到了最温柔的霞姐, 还有最话多的晏庭。
　　直到晚饭吃完, 都没人问黎昭题答得怎么样, 这让自认答得还不错的黎昭, 略有些寂寞。
　　“你们都不问我，题做得怎样？”
　　朱霞等人互看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黎昭点头，“所有题都做完了，题型都是跟庭庭在一起做过的。”
　　“那就好, 那就好。”众人笑着点头, 又觉得气氛还不够热烈, 于是呱唧呱唧鼓起掌来。
　　“我觉得你们是在哄小孩子。”
　　“怎么可能。”陈晓军哈哈干笑, “我们是在为你的成绩而骄傲。”
　　众人寒暄一会儿, 怕影响黎昭的休息, 起身告辞。
　　夜色安静下来。
　　黎昭躺在舒适的大床上，有些睡不着，他伸手摸向手机, 就看到晏庭发来的消息。
　　【晏庭：好好睡觉, 不要玩手机。】
　　黎昭有些心虚，默默把手缩了回去。
　　脑子里晕晕乎乎，全是各种化学物理公式, 英语单词，翻来覆去了一会儿，终于睡着了。
　　黎昭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坐在考场上，一道题都不会做。
　　最后名字与考号也忘记写了。
　　“幸好只是梦。”他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吃着厨师阿姨准备的爱心早餐，坐着红旗666小汽车，赶往考场。
　　考完上午场，为了不再遇到记者，黎昭特意混在大部队里面，默默往外走。
　　“这位同学，打扰一下……”
　　四目相对，记者沉默了，黎昭也沉默了。
　　怎么还是你？
　　怎么又是你？
　　“相逢就是缘，随便说两句嘛。”记者认命了，他是市级电视台的记者，每年高考都是国民关注的重点，连续三次都采访到同一个考生，也是话题度嘛。
　　“题做完了，还行，不难。”
　　黎昭惜字如金。
　　记者也不为难他：“祝你下午超常发挥，考出一个理想的成绩。”
　　下午的英语考试，听力环节开始后，黎昭发现今年的听力题，比他上次参加高考时要简单。
　　当天，也有可能是因为晏庭带着所有家政人员跟他说英语，让他口语水平大幅度提高。
　　果然什么都要来源于生活，英语也一样。
　　坐在他右边的考生，大概对阅读理解多选题绝望了，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母，闭着眼睛点来点去。
　　这一切随缘的态度，十分佛性了。
　　考完最后一场，黎昭戴好口罩与帽子，走出考场，看到有考生在默默垂泪，旁边有人在安慰她。
　　或欢喜或悲伤，年轻稚嫩的脸庞，在眼光下充满了希望的鲜活。
　　黎昭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枝叶茂盛的银杏树，眼光照进他的眼瞳，刺得眼眶渗出点点泪水。
　　“走走走，今晚去开黑。”
　　“明晚全班聚餐，别忘了。”
　　目送着这几个勾肩搭背走远的男生，黎昭弯腰捡起几张被考生扔在地上的垃圾纸，顺手甩进垃圾桶里。
　　为了避免再一次遇到上午的考生，记者这一次特意挑了靠后的时间，采访出来得比较晚的考生。
　　采访了几个人后，他又迎面与戴着口罩的考生碰上。
　　“碰都碰上了，问吧。”黎昭破罐子破摔，最后一场考完，他心情很好。
　　记者：“……”
　　为什么不管哪个时段，都能碰到你，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那我问个与考试无关的问题，你为什么每次考试出来，都蒙口罩戴帽子？”
　　“物理防晒，这样不容易被晒黑。”
　　“是为了在大学里，招女孩子喜欢吗？”
　　“不，是为了照镜子的时候，心情好。”
　　记者觉得，这个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能不能摘下口罩，让我们拍个全脸。”记者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发抽，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
　　“恐怕不行。”黎昭看了眼四周的考生还有家长，诚恳地摇头，“我怕这里安保不够。”
　　记者：“……”
　　他知道这个考生喜欢装逼，没想到会装逼到这个地步，露个脸还能引来轰动？
　　他以为自己是正当红的那几个大明星？
　　干笑几声，记者与黎昭握手：“祝你考个好成绩。”
　　“谢谢。”
　　关了录音设备，记者对摄像说：“现在的小孩子，一个比一个会装了。”
　　回台里的路上，记者发了条微博吐槽。
　　我不想熬夜：连续四场考试结束，都采访到同一个考生，这算是什么缘分？
　　电视台把这两天采访的素材剪辑出来，大概编导觉得连续四次采访到同一个考生很有意思，不仅把四段采访放进了节目里，还放到了官方微博里。
　　这档地方节目喜欢放鸡毛蒜皮的内容，主要目标观众群体是五十岁以上的大爷大妈。
　　微博更是无人关注，就连评论点赞，也都是节目组的内部人员。
　　这次的视频放上去，命运也没有得到改变，大家也都习惯了，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高考结束，总会有一些段子手考生引来围观群众的哈哈哈，这次同样也有考生火了，不过她考的是一张侧面照片。
　　考神保佑：终于考完了，考场外遇到一个大帅哥，脖子以下全是腿！【图】
　　照片上的男孩子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衫，戴着口罩与帽子，仰头看着银杏树，金色阳光穿透他的发梢，长长的睫毛都染上了耀眼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