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少夫(50)
盛景行笑道:“好好, 你没有闹,那我们可以回家了么?我买了很多零食给你。”
姜思悦耳朵动了动, 可是想到这可能是盛景行做了亏心事才想起来买东西哄他的,就更加生气了。
“我不要了!”
盛景行只当他是闹别扭,毕竟自己一走就这么多天,还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还因此被老师请去喝茶,小孩子自尊心强,肯定是在耍小性子。
“乖了,我们先回家,嗯?”
姜思悦想到他已经把自己之前带去盛景行家的衣物都带回了自己家,怕跟盛景行回去会尴尬,何况他也不想再回去,说不定盛景行以前还带过其他什么小情人回去过夜。
“我要回爹地家,不和你回去了。”
“嗯?伯父那边还有事?”
姜思悦不擅长在盛景行面前撒谎,毕竟相处那么久以来他都以真性情面对盛景行,撒谎这种拙劣的手段,说不定盛景行一下子就看穿了。
到现在都不想让盛景行觉得他是个习惯撒谎的人。
于是他低头去扯自己的书包带,微微地点了点头。
盛景行也不好再勉强他,虽然说多日不见,也有点想念,但也并没有达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对感情他总是把握得游刃有余。
“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
姜思悦最后还是上了他的车,这时候来接孩子的车流都已经疏散,又错开了下班高峰,一路上倒还顺畅。
回到姜公馆,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十一月末的天气晴朗少雨,夜里能看到星星和月亮,只是有点寒冷。
保安亭的保安认得盛景行的车,虽然并没有接到通知今天盛景行会过来,但还是很热情地给他开了门,目送车子一路开进去,并且跟宅子里的人报备。
盛景行把车停在门口,见姜思悦自己解了安全带,便帮了他一把,并问道:“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姜思悦低着头闷声说道:“不用了,家里只有爹地。”
盛景行只好作罢,在他一脚踏出去之前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住他:“悦悦,等等。”
姜思悦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就看到盛景行突然凑近的脸,这个距离太短太暧昧,他甚至能感觉到盛景行呼出来带着温度的气息。
不过很快就被从车门吹进来的冷风吹散。
车厢拥挤的空间里,姜思悦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在耳边跳动着,以至于有种耳鸣的错觉,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唇上一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在了上面。
盛景行熟练地诱哄他打开牙关,姜思悦也没有表现出抗拒,他的舌头很快就钻了进去,来了个温柔甜蜜的吻。
姜思悦自暴自弃地由他吻着,很多想法在他心里酝酿地快要满处来,手掌也因为紧张和不安而握成了拳头。
盛景行察觉他的不自然,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双唇分开时又在上面留恋地温存了一下,大拇指摩挲着姜思悦的脸颊,感觉到上面的凉意,便说道:“好了,外面天气冷,你快回去吧,欠你的以后有空了再还给你。”
姜思悦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盛景行一时不察被他吓了一下,回过头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这次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在昏暗中也显得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盛景行笑道:“怎么,后悔了,想要跟我回去?”
闻言姜思悦的手握紧了一下,半天了期期艾艾地问他:“可不可以,只要我一个人……”
盛景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就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悦悦,什么只要你一个人?”
他的表情实在太自然,没有一点心虚和愧疚,像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一样,姜思悦突然就失去了接着说下去的勇气。
对啊,明明他就应该可以拥有很多外观小情人,他也有权利去选择各种小情人陪在身边,自己不过是父母施加在他身上的拖油瓶罢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只对自己一个人好。
姜思悦松开他的手臂,抱起书包下车,走之前郑重地跟他说道:“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吧,我会努力说服爹地同意我们解除婚约的。”
直到姜思悦进了大门,盛景行都没有想反应过来姜思悦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分开?解除婚约?盛景行觉得很不可思议,像是明明很有把握的一件事突然就宣布失败了一样让他感觉到挫败,隐隐还带着点难过和不安。
如果姜思悦走得慢一点,说不定他会把人拉回来问清楚,可现在姜思悦已经进去了,他贸然追进去,一会发生了冲突,谁脸上都不好看。
他安慰自己说这只是姜思悦闹小孩子脾气,等过几天就好,等了一会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便掉了个方向把车开出了姜公馆。
姜思悦从寒风瑟瑟的外面进到暖气充足的屋里,关上门的瞬间就打了个颤,努力不去想刚才的事情,虽然跟盛景行夸下海口要说服姜老爷子,但他现在暂时还不想让姜老爷子知道。
毕竟明天就要考试了,他不想在考试前再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他这样自我解释道。
姜老爷子在饭桌等着他,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桌上摆了三份碗筷,见只有姜思悦一个人进来,不由得问:“怎么,景行呢?刚才保安明明说看到他开车送你回来的啊?”
姜思悦放下书包,换上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说道:“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把我送到门口就走了。”
姜老爷子责怪道:“你这孩子,都不懂得人情世故,他大老远把你送回来,总该请他进来坐坐,都是一家人,这像什么样子。”
姜思悦因为盛景行又无故挨了一顿说,愈发地心烦意乱,顶嘴道:“那要像什么样子,要不您现在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饭好了!”
姜老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发脾气,看着他乱喊一通,激动得连眼眶都红了,连忙低声下气哄道:“好了好了,爹地不说你了,快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盛景行回到公寓那边,把车开进了车库,那天让司机带过来的零食大包小包放在架子上,他便打算先拿一部分上去备着,以免哪天姜思悦气消了回来随时可以吃。
架子上东西有点多,又因为他人高马大地挡了大部分的光,一时不知道碰掉了什么东西,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他低头去看,只见是自家的钥匙,是他特意配给姜思悦的那把,上面还有个毛茸茸的小球挂饰。
他心里一突,收拾好了东西关门坐电梯上楼,打开门见姜思悦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柜上,心里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一些。
上楼打开姜思悦的卧室,里面的摆饰都没有变动,被子也还叠得整整齐齐,看得出姜思悦没有回来住过,他走到衣柜前,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不打开去看。
盛景行这才意识到姜思悦说的那句话不仅仅是气话而已,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明明走的那两天还好好的,会撒娇会卖萌。
他下楼后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因为好几天没住人,也没有开暖气,冷冷清清的。以前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倒不觉得太过安静,习惯了有姜思悦在的日常,突然他不在了,就觉得好像哪里也空了出来一样。
姜思悦吃过饭早早就上楼去了,即明天就要考那个被老师说得很重要的试,他现在也不想去看书复习,反正都这样了,再差一点也不会觉得有多糟糕。
干脆就躺在床上睡觉,可是躺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困意,大概是下午时在校医室睡够了,加上吃了退烧药,精神亢奋。
姜思悦又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还是睡不着,摸过手机一看才九点多,时间还早,还不到他平时的睡觉时间。
左右睡不着觉,又想做些什么分散注意力,想来想去也只有吃东西这件事比较轻松愉快有意义,于是干脆从床上爬起,穿了棉拖就开门跑下楼。
姜公馆平时只住了姜老爷子和姨太太这些人,一般是不怎么准备零食小点的,但姜思悦喜欢吃零食,虽然姜老爷子十分不赞同,但每次他回来都会让人备上一些放到储物柜里。
姜思悦见楼下没人,轻手轻脚地路过姜老爷子的茶室,到饭厅那边的储物柜翻零食,翻出一小包薯片,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出来,才关上柜子准备溜上楼。
经过姜老爷子的茶室,看到门缝里还透着光,里面传来姜老爷子一阵阵的咳嗽声,姜思悦于心不安,把薯片放到睡衣的口袋里,偷偷打开门缝往里看。
姜老爷子很快就注意到他,喊他进去,问他为什么还不睡。
姜思悦双手插兜,拿着里面那袋薯片,打着哈哈说道:“我就下来看看,见爹地您也没睡。”
姜老爷子招手让他过去,一边咳嗽一边说:“爹地在想事情。”
姜思悦便顺着问:“爹地在想什么?”
姜老爷子幽幽地说道:“我在想,我到底亏欠了多少你们。”
姜思悦难得听姜老爷子说这种话,一时好奇便接着问:“是指我和妈妈么?”
姜老爷子看着他,眼神里包含了很多感情,复杂得让姜思悦看不明白。
“不单只是你和你妈妈,还有很多人,包括你那些姨娘们,爹地年轻时太风流,欠下不少情债,有些已经两清,有些已经放下,还有些无法弥补,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后悔莫及。”
姜思悦下意识问道:“那爹地以前为什么不专一一些,只爱一个人?”
姜老爷子抬手摸他的头,苦笑道:“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能说个绝对,我年轻时自视甚高,风流成性,习惯了流连花丛,又怎么甘心为一朵花停留,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等发现自己错误的那天,想改变也有心无力了。”
姜思悦执着地问:“每个人都一定要这样,无法一心一意的么?”
姜老爷子大概没有见过自己一向放荡不羁的儿子这样执着的态度,又怕自己给他灌输不正确的感情观,咳了一声说道:“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只是我们这样的出身,拥有这样的身份地位,能选择的余地就多一些。你还小,这些事情没有必要了解太多,你只要记得,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第83章
盛景行没有忘记这天是姜思悦的一模考试, 想起来上次姜思悦考试时他如同父母一般为他考虑, 甚至还特意买了教育相关的书籍, 带他去游乐场玩, 盛景行敢保证,除了姜思悦,从来没有谁能让他如此上心。
只是不知道为何姜思悦会突然提出分开, 明明都那么迁就他了,难道就因为他离开了几天, 姜思悦就能对他失去兴趣。
盛景行更相信姜思悦是在耍小脾气企图得到他更多的关心。
想起昨晚听了个大概的那句话,姜思悦说能不能只要他一个人,什么只要他一个人,难道这么久来不就都只有他一个人吗,还要怎么样呢?
难道姜思悦还会在乎他外面养的那几个小情人?可是以前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反应。
盛景行陷入了沉思, 如果姜思悦真的是因为这个而离开他,那他又该如何抉择?
姜思悦昨晚回到房间后想了很久姜老爷子说的话, 因为出身优渥,就能和平常人不一样,能同时享受和拥有很多伴侣而不用对别人一心一意地负责吗?
这样是不对的,人格和感情无关身份地位,都应该受到平等和尊重。
像爹地那样, 兄长那样, 盛景行那样都是不对的, 他不能理解和效仿。
因为想事情想得太晚,等他睡着已经三更半夜, 如果不是有生物钟提醒,他估计就要睡过头而错过考试时间。
考试要考两天,而姜思悦没有了以前对待考试的心态,坐在考场面对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一个都看不下去。
发了好一会呆,他才动笔随便填上答案,也不去想对不对,反正也没有意义,他的人生也不会因为一次考试而改变。
爹地和妈妈不会来给他开家长会,盛景行也不会因为他考得好而对他一心一意,而他也不会突然变得贫穷。
等到可以提前交试卷的时候,姜思悦二话不说离开座位把试卷放到监考老师桌面,在其他同学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他爬墙出去透风,今天比昨天更冷了一些,他穿着校服并不保暖,站在依旧热闹的街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又溜回学校,餐厅里开着空调,人又多,才让他觉得没有那么冷。
二狗子已经买好了饭,见了他连忙招呼他过去坐,今天吃的鹅肉,但味道和口感都没有盛母做的好吃,姜思悦很嫌弃地把肉都丢到二狗子的盘里。
坐在旁边的佟钰看到了,便拍桌笑道:“哈哈哈我怎么越想刚才悦儿的动作就越觉得像是在喂狗呢!”
二狗子本来还高兴他能多吃几块肉,听了佟钰这话气得挽起袖子想打他一顿,佟钰不是他的对手,连忙求饶,又跟姜思悦说:“悦啊,你今天走出考场的时候真帅,不愧是学霸,连一模这种大考试你都能轻松应付。”
姜思悦淡然地说:“我不是学霸,我只是随便填完就交上去,连作文都是从阅读抄上去的。”
佟钰被他这话吓得嘴里的鹅腿都掉了,张大嘴巴夸张道:“不是吧我悦,这种事情你也做的出?你可别骗我,到时候又拿个年级第一。”
二狗子也说道:“就是,连我都不做这种事,你居然会做?就不怕到时候成绩出来被老师点名批评让人笑掉大牙么?”
姜思悦道:“我爹地说了,只要我开心,做什么都行。”
佟钰虽然平日里没个正经,好歹是靠实力上的实验班,对姜思悦这样的发言十分不赞同。
“悦悦啊,读书是为了自己,你这样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以后……唔唔!”
二狗子将佟钰盘里的鹅腿拿起来直接塞到他嘴里,阻止了他的说教,吐槽道:“老子天天在家里听老头子说这样的话也就算了,你别吃饭的时候也跟我说这些,听着食欲都没有了。”
佟钰拿下鹅腿,哼哼唧唧说:“我是把你们当朋友才说这样的话,要不是朋友我都懒得理你。”
这句话听在姜思悦耳里,又联想到别的事情上面。如果他和盛景行一开始就没有婚约,只是偶然认识,双方家长也没有达成协议,那盛景行肯定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吧。
二狗子和佟钰拌了几句,见姜思悦又用勺子挖饭玩,又像个老妈子一样操起心来:“悦啊,你赶紧吃饭,我们都吃了大半了你这还没动呢。”
姜思悦没有一点胃口,恹恹地吃了两口,二狗子又唠叨起来:“虽然说餐厅的饭菜没有家里的好吃,但比起下面食堂的来说已经不错了,你说我们这还是贵族学校呢,我们又不缺钱,怎么就不能请几个大厨来做饭?这做的,还没你干妈做的好吃。”
提到干妈,姜思悦又想起了盛母,那一次匆匆离开,没想到竟然就是再见,盛母还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回去看鹅,他也很想念他们,不知道盛母给他织的毛衣织好没有,以后他还能不能过去做客。
佟钰这个事多的八公听了二狗子的话,又凑过来问:“什么!悦儿还有干妈?”
二狗子也只是随口一提,才想起来姜思悦跟自己说过他已经和盛景行分开了,这样一来那个干妈应该就不关姜思悦什么事了,只是有点可惜自己还没能去蹭个饭。
见佟钰满脸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二狗子推开他的头,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影响到老子吃饭了。”
下午考数学姜思悦也是草草应付了事,交了试卷就提前回家了,所以和放学来接他的盛景行完美错过。
盛景行是算好了时间,提前下班过来的,他准备问清楚姜思悦是因为什么而闹脾气,看看能不能把他哄回家,毕竟家里少了个人,回去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坐在车里往校门口张望,因为考试,今天的学生特别多,盛景行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姜思悦出来 。他怕自己看漏了,又下车去等,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姜思悦。
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姜思悦,反而看到一个眼熟的男生过来,盛景行对他有点印象,上次开家长会见过一面,是姜思悦的同桌。
书呆子同桌自然也是认得他的,毕竟那次家长会盛景行给所有人的印象都很深刻,又是姜思悦的家长,所以此时见到他也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盛叔叔,您来接思悦啊?”
盛景行见他主动和自己说话,正好也想问他有没有见到姜思悦,便也客气地和他寒暄几句。
“是啊,你见到他了吗?”
同桌说道:“他下午考试提前交卷走啦,估计已经自己回家了吧,他没有和您说吗?”
盛景行没有想到是这样,一时有些楞,心思也转得极快,下意识就以为姜思悦是为了躲自己,宁可不重视考试也要提前离开以免和自己碰面。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从小都是别人恭维着他顺着他,对小情人更是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要不到的。
到底姜思悦还是和那些小情人不一样的,即使可能他并不是姜家真正的孩子,也不可能因为出身的原因而委曲求全,意识到这一点,盛景行就很无力。
书呆子不知道盛景行为什么突然发呆,因为赶着回家复习,只好突兀地问道:“盛叔叔您没事吧?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啦,如果找不到思悦可以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盛景行点了点头,跟他道了谢,但也并不打算给姜思悦打电话,既然姜思悦有心想躲开他,自然也不会接他的电话。
天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盛景行终于调转车头,离开了学校。
朱浩荣听说盛景行来了,还以为是自己耳朵被室内的音乐震得出现了幻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来了?”
坐他身边那个小姐对着他的耳朵将刚才侍者说的那句话大声地重复一遍:“他说,盛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