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合神离(2)
“眼睛和我越来越像了。”
“……”乔幸挑了挑眉,抬起头。
琥珀似的褐瞳,微微上挑的眼尾。
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在后视镜里视线相遇。
“……”短暂的对视后,乔幸率先移开目光,耸了耸肩,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没做,可能我天赋异禀,和二少您……”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乔幸就感到胃一阵绞痛。
乔幸这个胃病,一向是不疼就不疼,疼起来就要人命一样。
他什么都顾不得说了,疼痛迫使他抱着肚子弯下腰去,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沈钦澜转头看了他一眼:“长荣又没让你吃东西?”。
“嗯……”乔幸虚虚地应了一声,额头满是虚汗。
今天……哦不,昨天下午,温长荣突然打电话让他五点回温宅吃饭,他准时到达温宅,温长荣却已经被朋友约出去了。
没有温长荣放话,乔幸不敢吃,温家的厨子也不敢做其他什么让他充饥。
这一饿,就是整整十个小时。
直到晚上他接到温长荣,还进行了高体力运动。
胃不疼才有鬼。
沈钦澜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他一会儿,拇指在方向盘轻敲:“去给你买药吧。”
……
车子方向一转,往闹市区驶去。
24小时的药店不好找,等沈钦澜买来胃药的时候,乔幸都疼过了。
不过,沈二少亲自去给他买胃药,也算是一片好心。
他总不能拂了人家面子。
乔幸确认沈钦澜手中拿的的确是胃药后便说了声谢谢,接过药片和水,一口吞了。
……
操。
冰水。
第3章 那可是他的命啊!
当年乔幸刚跟在温长荣身边的时候就吃过沈钦澜不少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沈钦澜手上吃亏。
乔幸对冰水这一招实在始料未及,他吞咽的动作太快,冰水很快就落到胃里。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胃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痉挛。
刚才还只是痛,这会儿他甚至感到嘴里一股股的甜腥味。
沈钦澜好似没察觉,一直站在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半晌才问:“好了吗?”
“……嗯。”
“走吧,送你回家。”
……
回家的路上,乔幸一直在想要不要借病为由在沈二少的车上大吐特吐。
毕竟沈钦澜爱干净,要是他吐在车上,沈钦澜的脸色肯定会很好看。
但思前想后,乔幸还是没敢做。
毕竟他现在就是个‘年老色衰’的老凤凰,得罪了沈钦澜,温长荣又不保他,那下场会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
车子很快到达乔幸所住的小区。
沈钦澜目光落在略显破旧的小区大门,顿了顿之后问他,“你就住这儿?”
“嗯。”乔幸没多说,打开门麻溜下车,“谢谢二少,二少再见。”
沈钦澜打开车窗,对他说:“今天见到我的事别和长荣说。”
乔幸停下脚步,回过身去。
“封口费,一万。”
沈钦澜眉梢一挑。
“还有我喝冰水的医药费,”乔幸伸出手,“共计两万,不打折,谢谢二少。”
……
乔幸开开心心地在家里宅了三天。
从沈钦澜那里捞了一笔零用钱,再加上温长荣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两天的入账已经足够他挥霍很长一段时间。
可真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美滋滋。
锅里的帝王蟹蒸得差不多,螃蟹独有的鲜味从气孔里散发出来,原本青色的蟹壳也变为诱人的金黄。
乔幸蹲在锅旁边,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口水咕嘟咕嘟直咽。
螃蟹性寒,对于乔幸这种肠胃病患者来说,是能不沾就不沾的。
但乔幸向来是个‘好吃不怕死’的英雄好汉。
螃蟹性寒吃了会胃疼?
没关系。
他准备了一大瓶胃药,胃疼就整一颗。
蒸锅的定时跳到00:59,乔幸摩拳擦掌,马上就可以吃了……
“叮叮叮”手机响了。
温长荣的专属铃声。
乔幸健步如飞冲到手机前,把自己先前饥渴的口水音压了下去,调整出营业专用声线:“温先生。”
“嗯。”温长荣说,“后天晚上八点,世纪衡厅,商宴。”
“好的。”乔幸应了一声,又问,“那温先生,礼服……”
“晚上会有人给你送过去。”
“好。”乔幸说,“谢谢温先生。”
“挂了。”
“温先生再见。”
……
挂了电话,乔幸颠颠跑去卧室找那枚被他压箱底的婚戒。
是的,婚戒。
乔幸和温长荣是合法夫夫关系。
领了证,甚至还办过婚礼的那种。
当然,他们的结合和爱情并无半分关联,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出口气。
婚后,两人的关系也没发生任何改变。
金主一样是金主,伺候人的一样是伺候人的。
没有日久生情,没有先婚后爱。
……
乔幸打开保险箱,摸到了箱子底部,他把最隐秘的隔层打开,将那个黑绒面的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打开——空的。
空……空的?!
乔幸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被吓晕在当场。
有道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乔幸要夭寿。
他把盒子一扔,拼了命似的将保险箱连同家里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还是没找到那枚婚戒。
乔幸欲哭无泪,感到了什么叫死到临头。
那可是温长荣送他的戒指。
价值高达七位数!
七位数!那可是他的命啊!
早知道他就该先拿去卖掉的。
第4章 有的是机会让你好好看
戒指没找到,宴会还得按时参加。
到了约定的时间,乔幸随手找了颗还算拿得出手的戒指替代,又抓了两把头发,便乘车前往温长荣给他的地址。
宴会无疑是个开阔交际面的好渠道,还代表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
和温长荣一起出席宴会,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可以算是一番殊荣,但乔幸内心毫无波澜,在路上甚至还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昨晚熬夜打了游戏,这会儿精神实在不好。
刚才出门涂了好几层遮瑕才勉强把黑眼圈遮住。
乔幸之所以对宴会如此懈怠,不是因为他去习惯了所以不当回事,而是因为在他‘年老色衰’的近两年,温长荣没特殊的事是绝不会带他去宴会的。
毕竟他年纪大了,又跟了温长荣好多年,已经失去小玩物炫耀的资本。
而他们的婚姻又是各取所需,伴侣他也够不上格。
若是什么时候温长荣要他一起出席宴会,那只有一个可能——
温家的那些个皇亲国戚要来。
当初温长荣要和男人结婚的事在温家可谓是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各种七大姑八大姨老老少少全出动,千方百计只为了阻挡温长荣的婚事。
可惜最终胳膊拧过了大腿,温长荣还是和乔幸结了婚。
但——结婚就算完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
婚后,每次温家的长辈见到温长荣总是要先赞叹一下女人的美妙和幼儿的可爱,再大肆宣扬一番同性之间是何等的yin乱肮脏。
这些退了休无事可做的老人,赫然把破坏温长荣的婚姻当做了人生的第一目标。
对此,温长荣的反应也是‘不负众望’。
只要有这些老一辈在的宴会,温长荣就会带上乔幸一起去。
两人十指相扣,再亲密地说上几句耳语,让那些本就觉得同性恋辣眼睛的老一辈们更发被辣到直翻白眼。
不过,温长荣是出了气,乔幸可就惨了。
温长荣再怎么‘叛逆’也是温家人,何况现在还掌了权,于情于理,那些老古董们都不敢过多刁难。
故而,被刁难这件事就落到了乔幸头上。
这种宴会,往往是温长荣负责笑里藏刀地谈笑风生,乔幸负责光明正大地被翻白眼。
所以,乔幸内心真的毫无波澜。
一个拉仇恨的挡箭牌而已。
还没钱拿。
……
窗外风景飞驰,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
乔幸刚下车就看到温家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门口,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立于车旁。
坏了坏了,温长荣竟然比他先到。
让金主等他,可真是夭寿了。
乔幸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宾利车那边赶去。
脚步渐快,他终于得见温长荣的完整模样。
男人今天穿了一袭深灰色复古式西装,内搭同色系马甲,袖间别有一枚金色袖扣,衣服的每一颗纽扣都严谨地扣拢,量身剪裁的衣料收束在恰好的弧度,勾勒出男人结实有力的后腰。
远远望去,好似中世纪古老的贵族。
真是……好看得叫人受不了。
一向对禁欲系没什么抵抗力的乔幸没出息地心跳加速了几分,甚至还想咽口水。
老实说,他能鞍前马后跟在温长荣身边那么多年,一是因为温长荣有钱,二就是因为温长荣这张脸。
恐怕有朝一日温长荣破产,冲着这张脸和这个身材,他都会多陪温长荣两分钟。
啊,实在是……
“宴会有准备特殊包间,大概在开始一个小时之后开放使用。”温长荣突兀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