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金铃铛声音发颤,已是双目通红。
景渊点头,“嗯!”
金铃铛看向了一旁瑟瑟不安的柳秋,“弟妹,我们走。”她覆上了她的手,两人颤抖在了一起,柳秋反握她的手,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九叔在,他们兄弟二人联手,不会有事的……不可以有事的……
“走……”金铃铛的声音还是发颤。
柳秋紧咬牙关,终是推上了辟邪的机杼,操控着辟邪往望海渡的方向驰去。
景渊倒抽一口凉气,握剑的手也在瑟瑟发抖,他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开门的机杼上,他竖起耳朵听着青铜门外的声响,只要听见了景九叔与景焕的声音,他便立即打开机杼,让景九叔与景焕从门缝中钻进来,仗着这石峡中的重重机关,拖一拖那些虫子的袭咬。
“嗡!”
景渊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厌恶虫子的振翅声,他觉得心脏都跳到了喉口,仰头死盯着青铜门上方。来一只,他斩一只,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在这儿等到九叔与小四!
“哗啦啦!”忽地听见了一声泼水声。
红雾被水泼上,来不及散开的虫子被水珠打中,落地即化。其他的虫子生怕那桶中还有水,一时四散开来。
景九叔趁着虫子散离的当口,脚踏峡壁而上,矫健地翻越了青铜门,稳稳地落在了景渊身前。
看见来人是景九叔,景渊先舒了一口气,却没有看见他身后跟着景焕,景渊急声道:“小四呢?!”
“四公子说要灭了府库的火!”景九叔长话短说,焦急解释,“这些虫子畏水,四公子就在池子附近,一时不会有事。”说着,他正色道,“三公子,我在这里接应四公子,你快去望海渡找些人来,多打些水,我们可以杀回去灭虫。”
景渊点头,“九叔你小心些!”
“嗯!”景九叔把木桶递给了景渊,“给!”
景渊接过木桶,迈步朝着望海渡奔去。
海先生提着木桶与辟邪擦身而过,他来不及说什么,只顾着提桶前奔,没多久便遇上了景渊。
“三公子!”
“海先生你……”
景渊瞥见了海先生木桶中的水,震惊道:“你知道虫子畏水了?!”
“三公子没事便好……”海先生顿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红二夫人出事了。”
“你说什么?!”景渊震惊无比。
海先生哑声道:“云姬劫走了红二夫人,扬言……七月七月,请都督与夫人去龙岭赴约,她便放还红二夫人。”
景渊眸光黯然,“云姬来了?”
“不止来了,还召了一堆虫子封住了出海的路,甚至还弄了一堆海勾魂潜在望海渡附近的海域之中。”海先生越想越绝望,“我们下不了海,也进不得城,一日两日还能捱住,到了第三日……只怕要活生生地饿死在渡口上……”
景渊握紧拳头,万万没想到云姬没死就罢了,竟还在望海渡口守株待兔,把娘亲抓了当人质,威逼小五与弟妹赴约。
“三公子,你快去渡口稳一稳大家。”海先生焦声道。
景渊点头,“你先把水提给九叔,”他望着海城的方向,“我去渡口找人打水回城灭虫!”这是东海景氏今日唯一的生路。
话音才落,忽觉脚下一颤,景渊与海先生竟站不稳身子,双双跌坐在地。
这个地方是不会有地牛翻身的!
景渊忐忑又迷茫,“怎么……”
海先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趴在了地上,倾听地下的声响,“三公子……是海城下的海漩声……”
景渊大喜,想到了灭虫的法子,“海先生,我们可以……”话才说了一半,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不对!海漩有异!”
甚至,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海漩逆转的机关在临近海漩处……”景渊脸色变得更加铁青,“现下正是涨潮的时候,机关一定被海漩淹没着……有人……”声音一颤,景渊顿时说不下去了。
海城知道机关所在的人不多,如今城中知晓此事的只有景焕。
“简直逞能!”景渊大急,从海先生手中抓过木桶,头也不回地朝着海城的方向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
第295章 倾天
海城下的百条水道聚集之处, 是一处链接着地下海漩的寒潭,寒潭底部有成千上万的漏孔,寒潭水沿着漏孔泄落海漩, 那是海城风箱动力的源头。
景焕游入寒潭,憋气已经憋到了极致, 他不得不钻出潭面, 剧烈地喘了好几口气, 才缓了过来。
外间虫祸危急,容不得景焕歇息太久。
他奋力游到了寒潭边,用力爬上寒潭边,拖着疲乏的双腿走至暗门处,打开了通往海漩的暗道机关。
他迈步小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暗道尽头,用力拧开了最后的石门机关。海水瞬间涌出, 若不是他及时攀住门边, 只怕要被海浪击倒当下。
现下正是涨潮的时候,待海水平稳之后,水面已漫到了景焕的腰杆处。甚至因为海漩的吸力,景焕几乎是寸步难行,若是贸然前行, 只怕还没触及逆流开关,便被海漩卷入东海深处。
景焕心中大急,他想到这里会是这样,却没想到这海漩的吸力竟如此巨大,他根本走不到机关所在。
“三哥……娘亲……”
狠狠咬牙,景焕甩了甩脑袋,这是海城上下唯一的生路!他好好想想, 定能想到法子,游到机关所在之处。
一念及此,景焕再次扭动机关,暂时把石门关上。他磨着齐腰的海水,沿着石道一路摸索着,忽地摸到了一根铁链,他眸光不禁大亮——这铁链沿着石道一路往下,本是用来当扶手的,若是可以扯下当成绳索,他圈在腰间,便可保证不会被海漩卷入深处。
景焕用力扯了扯铁链,可铁链每隔五步,便有一个铁钩子固定着钉入石壁之中。他为了能快速游到这里,半途把长剑给扔了,如今赤手空拳,如何把铁链子扯下来?
他急得握紧双拳,强将内劲蕴满双掌,接连三掌击打在石壁之上。掌心剧痛,内息震荡,这里的石壁皆是刀剑难削的东海青石,三掌上去皆是徒劳。
“秋儿……”景焕忽然想哭,他强忍住眼泪,像是疯了一样地拉拽铁链,一下不行,那便十下,十下不行,那便百下,只要能快些把海漩之水引上去,只要能及时救下他在乎的人,他今日死在这儿又如何?
铁链铿铿作响,忽然听见一声脆响,铁链竟从铁钩子下面的缝隙中强行扯了出来。
景焕似是看见了希望,哪里顾得掌心已被铁链勒得隐有血色?他继续疯狂地扯动铁链,已经不记得自己扯了多久,终是把铁链从石壁上扯下了三分之二。
他估算了一下铁链的长度,将铁链在腰上一卷,把铁扣子扣死在了铁链环上,确认稳当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石门打开。
海水再次涌入石道,却没有方才那次强劲。
景焕不顾一切地跃入了水中,开始由着海漩的吸力,往海漩正中游去。游到了半途,他猛然划水,疯狂地朝着右侧的机杼游去。
只差三步……
到了这个距离,景焕只松了一瞬的气力,便被海漩的吸力往后吸回了三步。他咬牙划动双臂,蹬动双足,好不容易再次接近机杼,他强逼自己继续坚持划动双手,却在伸臂去攀扯机杼的瞬间,又被吸了回来。
他已几欲脱力,大口地喘息着,只差一点点,一点点!
“大家不能有事,不能!”
景焕拼尽最后的力气,双臂双脚齐用,这次中指指尖终是触到了机杼,他死死抠住机杼边缘,奋力往前一跃。
他终是抓住了机杼,可铁链因为在门槛上撞击太多次,竟现出了一丝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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