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老臣的带领下,一干老臣都纷纷依样学样。
景岚转眸看向一旁不发一言的金守疆,“太爷爷,你与他们都是一个意思?”
金守疆垂头,对着景岚拱手一拜,“此乃陛下的家事,臣不敢多言。”
景岚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内侍,淡声道:“去城中最好的棺材铺,买十多具棺材来,看着他们,死一个收尸一个,然后让吏部造个册子来,朕瞧瞧这回可以空几个官衔出来,今科秋闱,朕从女进士之中挑几个好的出来补缺。”
“诺。”内侍垂头。
听见景岚这话,那些老臣纷纷瘫坐在地。
景岚回头匆匆扫了他们一眼,凉声道:“都是生而为人,别以为只有男子才有治世之才。朕与皇后推行新政多年,各地女官皆有不错的政绩。朕要的是天下男女平等,朕要让诸位明白一个道理,所谓人才,是才字当先,朕不会以性别断才华高下。你们若是觉得活够了,或是觉得当官当够了,大可今日给朕一个痛快。”
说完,景岚踏入大殿,又停了下来,对着拟旨的大学士道:“传朕旨意,朕得公主,免天下赋税三成,同庆朕喜。着礼部准备立储事宜……”景岚微微昂头,一字一句地坚定道,“朕要立公主为储,朕的五仁便是大楚第一位皇太女!”似是知道那些老臣又想说什么,她抢先一步开了口,“先帝也是女帝,怎么?朕这也算是破坏规矩么?”
一句话瞬间封死了老臣嘴巴。
女帝楚夕确实是公主继承大统,有先例在先,这些老臣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话说至今日的酒楼,那些酒客听完之后,有哀婉叹息的,有觉得新帝有趣的,还有觉得天下怕是要大乱的,沸沸扬扬地议论开来。
坐在角落喝酒的幽幽听得烦了,扯了扯沈将离的衣角,“小将离,这里好吵,我们换个酒楼吧。”
沈将离杵着脑袋,笑道:“不、去。”
幽幽皱眉,“再听他们这么吵下去,我怕我忍不住出手教训他们。”
沈将离激动地眨了下眼睛,“一、起!”
幽幽无奈地长长一叹,“还是算了吧,陛下她们推行新政不易,我就不在东临给她们惹事了。”说完,幽幽凑近沈将离,低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修习《鱼龙舞诀》啊?”
沈将离脸颊一烫,“不、修!”
“皇后可是说了,修了可以有小娃娃,我给你生个小娃娃,好不好?”幽幽诱惑沈将离,“咱们两个多个小娃热闹热闹啊。”
沈将离蹙眉,“难、有。”
幽幽不解,“怎么会呢?”
沈将离也不知该从哪里解释,确实,《鱼龙舞诀》修到最高重,可以让两人内息交融,只要两人相叠一起,春水相接,若是日子对了,机缘到了,便有机会成孕。
只是,这种法子成率极低,景岚与柳溪也是修了好几年,才有近日的这位小公主。
沈将离伤及腹器,她实在是不知自己是否还有那一点生息存在。
“小将离……”
“换、地!”
沈将离不想与她再谈此事,便拉扯着幽幽离开了这聒噪的酒楼。
两人踏出酒楼之时,恰好与一个华服妇人擦肩而过。
妇人认出了她们,却不敢与她们寒暄什么。
“夫人,这是怎么了?”丫鬟看妇人的脸色不太好,忍不住问道。
妇人微微摇头,“买了大人爱吃的菜,咱们就回去吧。”
“是。”丫鬟跟着妇人来到了掌柜处,熟稔地点了好几道菜,准备打包回府。
等待热茶的时候,妇人一面听着酒楼里面的议论,一面思绪飘远。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东海景氏的这个小家主,果然与众不同。只可惜,她用尽了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把他拿下。
聂苏。
是的,这是她多年前的名字,如今她叫聂二娘,是礼部侍郎的妻子。聂广死后,楚夕要接管千蛛楼,需要一个傀儡,所以聂苏就必须醒过来,当这个傀儡。作为谢礼,楚夕给她赐了一门好婚事,礼部侍郎生得俊俏,性情温和,算是难得的良人。起初聂苏还不甘心,想要把千蛛楼拿回来,可后来她终是死心了,大局已定,她再挣扎也是枉然。
后来,她顺理成章地将千蛛楼大权交给了楚夕,一心一意做侍郎夫人,日子越是平静,就越是让她心安。
楚夕经过整改,将千蛛楼变成了朝廷的监察司,用朝廷官员替换了原来的江湖中人,也算是消去了千蛛楼这个隐患。
聂苏回想当年,遗憾虽有,却也是幸事。
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便好。
褪去战火的阴霾,东临城入夜之后,百家灯火通明,静谧又温馨。
处理完政务后,景岚换了常服,急匆匆地赶回了柳溪的寝殿。
彼时,宫灯通明,小窗微开,落入些许月色。
光影投落在床边,柳溪微微俯身,含笑看着摇篮中熟睡的五仁。岁月淡去了她曾经的飒然,沉淀下了温柔。
柳溪轻轻地摇了摇摇篮,笑意哑然在唇角上扬起。
“我家五仁要健康长大……”
景岚静静地站在殿门前,看着柳溪那样的笑脸,她不禁又红了眼眶,心底有些酸涩。
“陛下……”
“嘘!”
端热水来的宫娥看见了殿门前的景岚,连忙跪地行礼,景岚再想阻拦,也终是迟了。
柳溪忍笑看了过来,“早就发现你来了,傻傻地站在外面做什么?”
景岚从宫娥手中接过热水盆,示意宫娥们退下,便端着水盆走到了床边。
只见她放下水盆,拧了拧浸湿的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脸颊,“还很疼,是不是?”
柳溪笑道:“还好,能忍。”
景岚挑眉,“你就是逞强!”
柳溪微微昂头,“却也值得。”
景岚说不过她,心疼地低叹一声,“以后不要了。”
柳溪故意问道:“平日不是很贪心么?一个五仁就够了?”
景岚正色道:“我不想你再遭这种罪了。”说着,她声音哑了下去,牵住了她的手,“倘若你非要不可,那……我来生……”
柳溪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像我舍得你受罪一样。”说完,她刮了一下景岚的鼻尖,“一个宝贝,我不贪心的。”
景岚笑了笑,侧脸看向摇篮中熟睡的小五仁,“我今日立了皇太女。”
柳溪微愕,“那班老臣没有死谏?”
景岚淡声道:“死是死谏了,我命人准备棺材了,一个两个都不敢吱声了。”
“学得不错啊。”
“那是溪儿教得好。”
景岚莞尔说完,转眸对上了柳溪的眸子,“溪儿,我们的小五仁,名是我取,姓氏从你,我已经命人写入宗册了。”说着,景岚感慨地道,“她是你我的骨肉,更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宝贝,我会尽我所能,护她平安长大。”
柳溪身子微斜,靠在了景岚肩头,“阿岚……”
“嗯?”景岚温柔答道。
柳溪合上双眸,语气温柔,“很好。”
景岚嘴角微微扬起,“溪儿更好。”
柳溪睁开双眸,轻晃了两下摇篮,眼底噙了热泪,“你给我的家……我很喜欢……”
景岚伸臂搂她入怀,轻吻了一口柳溪的额角,笑道:“这个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柳溪枕在景岚的颈窝之中,哑然失笑。
景岚微微侧脸,抵住她的额角,那些不宣于口的情话,全部化作这个温暖又温柔的拥抱,沉浸在了岁月静好之中。
七年后,海清河晏。
可宫中好像并没有那么“安静”。
“四方,你给本宫站住!”稚音清脆如铃,小若惜提着小木刀追着前面的一个锦衣男孩,双颊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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